《[琉璃美人煞]魔缘》栖辰

24、第二十四章

　　就在璇玑他们密谋的时候，一个狼狈的身影从南荒趔趄遁出，化作一缕流光遁入少阳。

　　昊辰近日心神不定，除了处理旭阳峰杂事之外，便长坐于窗前静思。

　　窗前一古朴花盆，花盆内兰叶葱茏，始发新绿。

　　素日昊辰静坐片刻便心神安定，然则今日，他心思浮动始终难以安定。

　　昊辰回想片刻，觉得自己的安排并未出错漏，于是只能将之归结为暑气升腾，凡人身躯难以抵挡。

　　就在他伸手去取茶器之时，一团裹挟着难以言明味道的身影落在了离昊辰不远处。

　　是浑身狼狈的司命。

　　“帝君……南荒，生变！腾蛇神君陷落于巫族手中！”

　　"战神此刻亦身处南荒腹地！"

　　昊辰眼神一冷，周身气势节节攀升，茶具被他咔的一声墩在桌上。

　　“巫族？腾蛇未能归天？璇玑怎的也搅和进去了？”

　　司命来不及计较自己的仪容，赶忙躬身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原来自领了昊辰的命令，司命便日夜不停赶往南荒寻找腾蛇，然而腾蛇虽是找见了，但没来得及近腾蛇的身他便先吃了一个大苦头。

　　南荒能容纳巫族在天界眼皮子底下过活这么多年，一则巫族式微，天道要得是平衡而非赶尽杀绝。

　　二则，南荒之地背负着诅咒，其中天机泯灭不说，上古参战之仙神及其后裔进入则十死无生。

　　司命虽从未参与过战场之事，但毕竟是天界之人，在南荒之中简直寸步难行。

　　他被南荒中诸多毒虫毒瘴多番招待，是以在南荒中挣扎了近两年时间。

　　大约在几日之前，司命忽听得一声尖啸，正好冲破了司命身上的束缚。

　　借着那一瞬间的天机波动，司命使用自己的职能感知到了腾蛇的境况以及战神之所在。

　　这一感知，司命心都揪起来了，这两位小祖宗怎么就走到了一起，要面对的还是穷凶极恶的巫族。

　　腾蛇，上古参战之仙神的血脉，而战神转世实力弱小，若是丢了性命，帝君之愿便再不可能成。

　　思及此，司命片刻不敢耽搁便到了昊辰这里。

　　昊辰深吸一口气，挺直的脊背随之起伏，他心思动荡，边是担心腾蛇有事，边是担忧璇玑安危。

　　虽然昊辰想要否决自己内心细微的慌乱，但是开口时的微微滞涩却是瞒不了他自己。

　　本不当如此。

　　昊辰努力平心静气：“此事我已知晓，天界多数仙神对南荒皆不熟悉，且有诅咒之故，此事还是人间修士来解决为好。”

　　昊辰越说，心中计划也在成型。

　　沉浸在思绪中的昊辰忽得听见司命惊奇的声音。

　　”帝…帝君？您的花？“

　　昊辰有些恼怒于司命不合时宜的打断，漠然地看向司命，却见他眼睛浑圆，似是见到什么不可思议之物。

　　“司命，你又……”

　　漠然在眼角余光落到床边的花盆中时悄然溃散。

　　静室之内一股波动安静却有力量地舒展开来。

　　无根无叶的花苞闪动着莹莹华彩，在昊辰略带错愕的目光中似是羞涩一般轻轻晃动一下，无声盛开。

　　如水晶石般剔透的花瓣一层一层次第绽开，露出晕着白色云雾般的内蕊。

　　“这…这，帝君您这花盆里怎的还养了这样奇特的花，”司命有些纳闷，“不过这花开得倒是楚楚可爱，我似是在三界见闻录之中见过一般。”

　　“嘶……只是一时竟想不起来了……”

　　说着，司命便不由自主地伸手打算去碰一碰它。

　　然而比司命的动作更快的是昊辰的声音：“住手！”

　　司命身体一僵，讪讪地收回了手，看向声音莫名紧张的昊辰。

　　映入眼帘的是司命近千年没见过的，帝君烦躁至极的样子。

　　昊辰的眼睛看着地面，轻轻垂落了半阙的眼帘与眼睫遮去了近乎所有光明。

　　眉心虽然没有皱起，但浑身萦绕着一种浅淡的低沉之气。

　　浅灰紫色的外裳随着昊辰靠近在窗前的花盆的脚步而在空气中无精打采地动荡着。

　　司命识趣地往后退了两步，看着昊辰伸出手缓缓地接近那异常精致的花朵。

　　淡淡的光辉在昊辰伸出手的那一刻似是感知到了什么，发出阵阵温柔的光晕。

　　昊辰的指尖在花瓣边上微微停顿了一下，便如若无事一般收了回来，垂在身侧，由柔软的布料将自己紧握的拳头掩藏起来。

　　“不过是一丛无名之花，除了美丽无甚特别。”

　　良久司命才听见昊辰平淡的声音。

　　司命知情识趣地称是，但心里却活动开了。

　　那花儿显然是天地间的灵种仙葩，不过帝君不愿意自己看见，那就私下再去查罢。

　　昊辰努力不去回想自己是如何将昆仑木的枝桠扫进那花盆土壤之中的，仿佛这样……他就不必思考那花——不，应当说是心灯的来由。

　　璇玑……

　　昊辰强作平静，截断了自己的思绪。

　　当下，没有时间给他过多思考这般儿女情长。

　　如今更该安排的当是如何前去南荒，解救腾蛇与璇玑等人。

　　但话虽如此，在他可以忽略的内心深处，曾经孱弱依附在岩石上的藤蔓变得深绿而生机澎湃。

　　它深深勒进了岩石之中，而那朵曾经小小的花苞呀，被忽然落下的甘霖浇灌得亭亭玉立，芳信半吐。

　　花儿静静等待着其主人放纵自己的那一刻，那便是它盛放之时。

　　昊辰毫无所觉地思索着手中可以排布的人手。

　　天界之中的神君如青龙、朱雀等大多参与过上古大战，虽只是从旁掠阵，但是谁手上不曾有过巫族人的性命。

　　故此天界之人不可入南荒。

　　少阳弟子中除了各峰上的大弟子，普通弟子强的也不过那么寥寥几个。

　　而少阳的长老中，恒阳须镇压结界，掌门主持大局，小阳峰的楚影红前去南荒，青阳长老是个天算子，于武力上并不擅长。

　　璇玑陷落南荒，以楚影红对璇玑的疼爱，想来她未能讨到什么好处。

　　“我记得在离泽宫距离南荒处最近，或许可以借助他们的力量。”

　　昊辰思索了片刻，喃喃自语道。

　　不过昊辰心中也是明白，五大派早已貌合神离。

　　离泽宫是五大派之中最荒僻也最神秘的门派，向来与其他四派无甚交流，便是少阳掌门手书邀请一同查探也未必能请动对方。

　　这事须得从长计议。

　　不过很快，这件事便用不着他操心了。

　　因为……青阳长老给褚磊发了预警，已确定与褚璇玑同行的两个弟子都已经殒落。

　　褚磊以少阳掌门的身份修书给离泽宫大宫主，请求他们派人一起前去营救。

　　而离泽宫也许是念及南荒威胁甚大的原因竟也同意了。

　　为保万无一失，褚磊从各峰抽出部分实力精干的弟子前去营救，昊辰本来是不在此列的。

　　但是……

　　恒阳睁开眼，看着垂目的昊辰道：“昊辰，你心不静。”

　　“是，昊辰心中有牵挂。”

　　昊辰并未有辩驳，干脆地承认了。

　　恒阳沉默半刻，才道：“是为了褚璇玑。”

　　昊辰未曾应声，但在恒阳看来形同默认。

　　“也罢，也许这是天意要你修大道有情诀……那你便去罢，路上小心些。”

　　昊辰定定地看了一会儿须发皆白，终日神情疲惫的恒阳，才叩首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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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泽宫

　　副宫主摇着折扇冷眼看着庭院中面具森然的几十个弟子道：“这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弟子连忙解释是少阳求救。

　　“求救便求救，用得着动用我们这么多弟子？大宫主不是说除了簪花大会一概不理旁的事？”

　　副宫主森冷的面具底下，笑容冰冷：“我看你们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大宫主从内堂里带着自己的得意徒弟走出来：“这是我的决定。”

　　“此次簪花大会东道主的邀请自是要接下，嗯，”大宫主的手指动了动，“何况，这也是锻炼这一批弟子的实力、了解对手的好机会，不能白白错过！”

　　“司凤，这次你也去。”

　　站在大宫主身后沉默寡言的少年这才出声：“是。”

　　副宫主心内冷笑，什么锻炼弟子的实力，不过是一个父亲的偏私罢了。

　　副宫主看向大宫主，目光在他身后半步的禹司凤身上停留了片刻，语气微妙：“原来是大宫主的决定。”

　　然后他目色冰冷看向底下的弟子：“听见了没有，还不快去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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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距离两派援兵到达南荒还有两天整。

　　璇玑已经将自己的计划完完本本告诉了腾蛇与巫黎。

　　巫黎思索了片刻道：“可，我平日解析过这古巫术的原理，因我与阿玉份属转世，缘分深厚，我对巫术稍加改造编可脱离腾蛇引梦之术单独与阿玉心意相通，六识共享。”

　　“巫族的一些布置我在清楚不过，阿玉可放心大胆将如何在巫族中潜行的问题交予我。”

　　腾蛇扭了扭脖子，罕见地没有跟璇玑呛声：“臭小娘，我信你一回，你可别死了。”

　　璇玑愣了一下，笑了：“神君可别咒我，小女子可经不起。”

　　腾蛇一听又有了炸鳞片的倾向：“谁咒你了，再说，看在你这么费心费力的份儿上，本神君允许你叫本神君的名字。”

　　“噗～这什么幼崽的交友方式。”巫黎抬起袖子，轻轻掩住嘴巴，报以无情嘲笑。

　　“闭嘴！”

　　璇玑无奈地拽住腾蛇的手腕，认真地看着腾蛇的眼睛：“好啦，腾蛇，你放心我一定把你救出来。”

　　腾蛇的皮肤有些凉，还很软，璇玑忍不住多捏了两下。

　　腾蛇腾得把手缩回来，脸在璇玑说话的那一瞬间就红透了：“说话就说话，你别动手动脚的，本…本神君可不想跟凡间的臭小娘做朋友！”

　　璇玑赶紧顺着鳞片撸：“好好好。”

　　“那我们就说好了，进入蚩灵山后，阿黎助我解放腾蛇，腾蛇帮我拖延时间，我去救红姑姑他们，然后腾蛇！我们能不能跑出去就看你了！”

　　腾蛇咳了一声，有点不自在地捋了捋额角地发丝：“那什么，说了那么多进去如何如何，你真得能进去？”

　　璇玑轻轻嘘了一声，有点狡黠地说：“山人自有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