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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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荒距离少阳有万里之遥，璇玑一行人御剑飞行，昼夜不停，终于在两日之后的午后时分到达了少阳弟子曾驱赶影妖的荆山城。
此城是距离南荒十万大山最近的城池，楚影红决定在此地休憩一下，再赶路。
从云层上方看去，荆山城是个很周正的方型城池，占地甚广，南接一座绿意森森的大山，一条河流淌过山脚，正好将城池和大山分开。
楚影红带着人从云层之上落定地面，刚站稳脚，身边就围上来几位笑容和气的人。
打眼一看，身上还有些驳杂的道术傍身，算是半吊子的修士。
“几位仙长看服饰乃是少阳派的高足罢，小的们等候多时了。”
一个蓄着八字胡的中年男子朝他们拱拱手，脸上带笑，但是眼里却十分焦灼。
这等场合是轮不到璇玑插嘴的，楚影红开口道：“有劳，不知阁下是？”
中年人闻言哦了一声：“瞧我这记性，小的是引仙居掌柜。”
引仙居正是失踪的少阳弟子们下榻的客栈。
楚影红有些莫名：”不知掌柜在此等候我等有何要事？”
掌柜闻言，比楚影红还要诧异，他狐疑道：“仙长难道不是因为之前两位小仙长的信前来探查影妖作乱的吗？”
楚影红也吃了一惊：“我等收到信件，影妖不是已经被驱逐进了南荒之中？”
“啊呀！不对！这影妖一直在城中作乱，谈何驱赶呢？”
楚影红心里一紧，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那之前的少阳弟子现在何处？”
“自是回少阳复命，两位仙长还特意叮嘱我等，他们已经通知宗门，会有宗门长老前来解决影妖之事，要我等安心等待。”
楚影红神色有些难看。
对不上，全都对不上。
那沾着血的信函她是亲眼所见，身为医道大家，她对少阳上下每一个弟子的灵力波动都无比熟悉，上面确实是少阳弟子的灵力波动没错。
可是上面却明明白白写了他们将影妖驱逐出荆山城，直追入南荒了，如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璇玑耳朵里听着他们的话，脚在地上碾了碾。
足底的青石板带着湿漉漉的水痕，行动间带起浑浊的水星。
璇玑看着石板缝隙里洇绿色的青苔，手边的空气都是湿漉漉的，天上没有太阳，只有无尽的阴云。
放在心口处的万劫八荒镜碎片微微发着烫，璇玑有些难耐地松了松领口。
眼前忽然一片黑暗……然后一些散碎的声音断断续续在璇玑脑中再现。
“巫女…目盲……认命…”
“命祭……荣耀……”
然后是个年轻女孩子的声音，平缓，冷淡但却戾气丛生：“想要我的命？没那么容易。”
滋——滋滋——
“既然我的眼睛看不见，那换一双能看见的眼睛不就行了？”
……
这种感觉很玄妙，璇玑甚至能感受到女孩子内心的不屑和不屈。
但是很快这种感觉就消散了，璇玑眼前还是平平无奇的青石板。
而楚影红这么一会儿时间已经与引仙居的掌柜谈妥，今日便在引仙居休憩。
南疆湿热，天上经常阴云密布，看不见太阳的踪影。
且受到南荒气候变化剧烈的影响，荆山城的天色黑得格外早。
一行人只是稍微踌躇了一会儿，光线就已经很昏暗了。
楚影红他们只能跟着引仙居的掌柜进城。
璇玑的目光落在荆山城的城门上，与中原雕刻了许多神兽作为纹饰不同，荆山城的城门、檐角的装饰纹路很有南疆特色。
荆山城雕刻的，是五毒之一的蛇。
璇玑跟城门上雕刻着的呲着毒牙的蛇头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收回了视线。
眼睛大致扫过前面热情介绍着荆山城的引仙居掌柜身上，璇玑捻了捻自己身上的包裹，眼波微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掌柜叫嚷了片刻，城门便打开了，与光线昏暗的城外不同，城内已是灯火通明。
字面意义上的灯火通明。
街道上到处都是照明的灯具。
而且不是上元节常见的纸扎灯笼，那么暖融融的感觉。
而是非常粗旷、古朴的油灯。
璇玑的眼神掠过道路两边比两个她还高的灯台。
匀实高挑的铜座往上伸展着，像树一样分出细细的枝桠，每一个枝桠的末端都是一个小孩儿巴掌大，一指节深的铜碗，里面盛着不明的油脂，燃烧时发出阵阵异香。
但是这并不足以掩饰着灯饰本身荒蛮的气息，璇玑扫了一眼在灯台底座上盘踞着的蛇纹。
这里面生活着的人有的耳朵上还挂着红色、黄色的小蛇。
璇玑的注意力被这些微微吐着信子小蛇吸引了一会儿，忽然蹦出个想法来。
奇怪？这里只供奉蛇吗？其他四毒似乎不见踪影呢。
不管这等异域风情如何动人心魄，该休息还是要休息的。
璇玑他们安顿好之后，便各自休息了。
璇玑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她从胸口处拿出万劫八荒镜的碎片。
却看见万劫八荒镜闪动着浅蓝的光晕。
璇玑拿着它等了很久，无事发生。
她想了想，割破了自己的手指，但是血液被她按在镜面上，只出现了一个奇异的凹点，万劫八荒镜并没有理睬璇玑的行动。
璇玑吮了一下手指，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只好把镜子放在枕头下边合衣而眠。
然后她梦见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一个少女。
一个长着跟她一摸一样脸的少女。
她穿着黑色的衣服，袖口的缘边有着红色的抽带，雪白的里衣将她严丝合缝地包裹起来，只有轻软的刘海和浅淡的唇色与她相同。
她闭着眼睛，而璇玑睁着眼睛，她们两个相对着跪坐，像在照镜子。
“你是谁？为什么来我的梦里，这是你的巫术吗？你太鲁莽了，我现在就可以杀死你。”
对面的女孩子闭着眼，她看不到璇玑跟她长得一摸一样。
不然她的语气不会这么沉冷。
“我只是做了个梦而已，不是有意闯入的，而且我修习的是仙法。”
璇玑的心里有种柔软的情绪反复翻腾，她轻轻地开口，生怕惊扰了什么。
也许是怕她跟揽月一样，忽然消失罢。
“仙法，很久没听说过这个词了，不过不管你修行什么，你现在很危险。”
闭着眼睛的巫女沉稳地说着。
“我看到你身边都是暗红色的咒术痕迹，你要死了。”
巫女轻描淡写地说着可怖的话语。
“咒术？什么咒术？”璇玑赶紧追问。
“好歹看看我的眼睛，指望瞎子在梦里看出一切未免太过不现实。”
巫女的声音中带着点细微的烦躁：“我只能听到蛇嘶嘶的叫声。”
“你们可能是入了巫神的祭坛吧。”
“你怎么知道？”
“你身上的味道，只有巫神的祭坛里才会有如此浓郁的香味，这味道我记得一清二楚，那是烛九阴的膏脂，指甲盖大小能燃烧千年。每次进献祭品都要像腌制羊肉一般，让这味道浸透神魂。”
“那群蠢货坚信这样更能取悦巫神烛九阴。”
璇玑看着说着亵渎之语的巫女，她面上的神情依旧是冰冷的，高不可攀的。
“可你身上也有这个味道。”
“嗯，因为我是被选中的主祭品，就因为我天生目盲，如何，可笑吗？”
“目盲有怎么样呢？因为你不能做很多事吗？”小璇玑斟酌了一下词语，替换掉了废物两个字。
“我的族人只是愚昧而已，他们坚信天生目盲之人更能沟通天地，真不知道他们的脑子里塞了什么，也许是喂给蟾蜍的蚯蚓吧。”
小巫女端着高冷的架子，在这一片私密的梦境里辛辣地吐槽着。
璇玑被带偏了思维：“不对，我家的青蛙更喜欢吃蜻蜓，脆脆的，沙沙的。”
小巫女沉默了一会儿：“……你为什么这么清楚蜻蜓的口感？”
璇玑可疑地脸红了：“我、我是不会告诉你，我五岁的时候试过的哦。”
小巫女：……这不是全给暴露了嘛。
“你好蠢。”
璇玑皱了皱鼻子：“才不是，那是小时候不懂事。”
小巫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所以人跟人是不同的，我不该跟傻子比。”
小巫女若有所觉得侧了侧头：“我这边要天亮了，如果之后我们都还没死再期待相遇吧。”
璇玑面前的黑暗瞬间撤去，在将醒未醒之时，她看到了在梦境底端逡巡着的暗红色的蛇的眼瞳。
璇玑战栗不已地醒来，心脏怦怦直跳。
她的鼻尖飘荡着淡淡的香气，璇玑低头闻了闻，味道就是从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
“这个味道，跟巫女身上的一摸一样啊，不行必须得去告诉红姑姑。”
璇玑拿上自己的剑，打开了房门，但是门口的一切瞬间夺去她全部心神。
一个黑红色的人形影子将自己弯折成一个近乎扭曲的角度凑近了她的脸。
璇玑：！！！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