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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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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许久未看望义父了,走之前我留了很多药包给军师,这么久了,也不知道服用我的药有没有痊愈?”漓泊摩挲棱角分明的下巴,撇嘴思考一会儿。
嘉无锋展开一张写满服用计量的单子,仔细浏览一遍,再放进口袋里。
“嗯,按照疗程应该是恢复的差不多了,我们去看看吧。”
去太医馆的路走了多遍,漓泊娴熟地推着轮椅快步走到医馆大门口。
推开门,一股浓重呛鼻的中药味飘散出来,嘉无锋抬起袖口遮住鼻腔,提醒身后因常年在狼烟里练武而患有鼻炎的漓泊。
“不用管我,看望义父为重。”
宏杰正给凡钲换衣,因他身体虚弱抬不起胳膊,过程很是艰难。
“将军!你再用一点劲,这只胳膊还没套进去呢。”
“罢了,就这样披在肩上就行了,我每日都在这个屋里哪也去不了,还在乎外表做甚。”凡钲的脸很是憔悴,几个月来躺在床上,身上长了褥疮。原本刀削的脸庞也瘦得脱了相,脸上的胡茬稀稀疏疏的,像是枯草。
“你去忙你的事,我就想一个人在床沿坐会。咳咳。”
看着曾经挥斥方遒征战沙场的将军,军师有苦说不出,只能端着温水盆唉声叹气
站在玄关的漓泊看着屋里的情景,方才的精神头瞬间没了,垂下头,声音变得沉重。
“看义父的样子,情况恐怕没有预想的好……”
“舅舅来皇宫养伤这件事,我心里一直有芥蒂,但没想到宫里的心机如此深重。”嘉无锋侧过脸,一股气憋在心口无法发泄。
轮椅继续向屋里走,咕噜碾过地砖发出的清脆声音才让屋内的两人意识到有人到来。
“军师大人,刚才那么大的动静都没让你们出来看看?若是遇到了心机深重的人,就不怕有后患?”他本想见到宏杰好声好气地询问近况,但联想到作为照看将军的军师没有较高的警惕性,心里的怒火就呼之欲出。
“是大皇子和漓公子来了啊,我老臣无脸见你们。”无精打采靠在墙壁宏杰闻声抬头一看,有气无力地走到身边,头压的很低,看不清表情,深深鞠一躬。
嘉无锋显然被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言重了,赶忙伸出手去扶。
“军师为何这?刚才我是在气头上,说的话严重了些,您不要往心里去。”
“皇子说的对,没有注意到你们的到来,是我的疏忽。”
只是一两个月未见,宏杰的状态尽显疲态,脸上的泪沟很深,手上也有多处烫伤。
“无锋,不许对军师这般无礼,他是一心照顾我没空管其他事情。再说你舅舅也没多少时日了,想陷害我的人不必多此一举,静静等我死了即可。”
坐在床沿的凡钲淡淡开口,脸上多了些淡然。
“你们坐过来,舅舅有些话对你们说。”
宏杰背过身偷偷抹泪,声音略带沙哑,“臣身体有些不适就先回去了。”
凡钲一眼就看出他避嫌的意味,抢先说留下他,“不必,军师也过来坐 ,我们一家人一起谈谈。”
漓泊坐在凡钲的右侧,宏杰坐在左侧 ,嘉无锋坐着轮椅停靠在凡钲跟前。几个人相看无言,压抑的氛围笼罩全屋,嘉无锋深吸一口气,打算开门见山。
“舅舅,你是否按时吃着漓泊留下来的药包?”他轻轻开口,真挚地望着对方,嘴上是这样问,但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吃了,但跟某人御赐的药汤相比,不值一提。”
御赐这词一出口,此人的身份也就透明开来。
“啊?难不成他们换了药……偷偷在里面加了毒药?”漓泊听着听着心跳加快,插上一句话,不可置信地望向眼神阴鸷的嘉无锋。
“应该是,我按时给将军喂你单独配的药,但是喝下几个疗程,病情反而加重,我们没发停下太医给的药,每次喝药都有专人紧盯,只好硬着头皮饮下去。”宏杰闭上眼,不忍回忆。
“药是我自愿喝下去的,要怪就怪我没有实力跟他斗下去,就算没有大病,这些年日积月累的旧疾也足够要了我的命。”
“舅舅,你别糊弄我了,你得身体情况我们最了解,您的病不需要这些太医围着转,也不需要日日被困在屋里修养,这些只不过是……”
“你现在瘦了这么多,还能像之前那样挥剑斩敌吗?”
“是我没有能力,要不然我现在就带您回军营,舅舅把我从皇宫带到军营,可现在我带不回您。”
一连串的话打得众人措手不及,镇静雅正的嘉无锋慢慢抬头,对上凡钲发红的眼眶,情绪彻底失控,下一刻眼泪哗哗流下来,抓着舅舅的手埋头进他的腿上。
漓泊哪见过仙君这样抽泣得哭,慌里慌张地想伸出手去拍后背,宏杰看见立刻伸手挡住,无奈开口 “就让皇子发泄吧。”
“好。”默默收回手,同情地望过去,“这就是人世间的意难平吧。”太多的话想要说,但是听到痛彻心扉的哭声,自己也忍不住落泪的冲动。
睫毛被泪水打湿,不知过了多久嘉无锋才抽离悲伤的情绪,泪水是忍住了,但嘴角还是忍不住抽动。
凡钲握住嘉无锋的手,粗糙的手掌刮过嘉无锋润滑的手背,语气及其温柔, “哭够了?那舅舅就把心里话说给你听,你要往心里去。”
“谨遵舅舅教诲。”
“我跟某人相比,头脑过于简单,心计玩不过他,寿命也比不过他,可我有智勇双全的侄子,他的江山最后也要落在你头上,我有什么可遗憾的呢?”
“舅舅已经把军令给了你,你身处军营十多载,深得军心,日后调遣军队也是随叫随到,拥有这些你已经掌握了夺权的基本。”
嘉无锋像个小孩子一样,舅舅说完一句话自己就点头肯定 ,就像过去那样。
“我也不会对你有站起来的奢望,因为对付那个纨绔不需要你付出多少,只记住步步小心,谨慎低调,任用贤人,对待对手要果断拒绝,做个薄情郎未尝不可。”
“你的娘亲在后宫也不是消磨日子,而是替你拉拢队伍,她做的事都是为你好,若是有人挑拨不可做出背信弃义的事啊。”
“放心吧舅舅,我心里有数。”
“军师是我的青梅竹马,我跟他交情深到亲兄弟一般,他屈尊来到这个蔽塞的小屋照顾我,我非常感谢。以后你在明处,他在暗处,他指导你打江山,你在宫中守江山。”
宏杰一听,站起来,淡淡一笑,“将军说的不错,我日后定当全力相助。”
“宏杰,无锋要是有哪些考虑不周的地方,我在这先道个歉。”
“哪里的话,我相信大皇子决定不会受人蒙蔽抛弃贤良忠臣。”
他嘱咐嘉无锋那么多句,漓泊早就坐不住,听了半天也没点自己的名字。
“义父,那我呢?”
“哈哈,泊儿对无锋的重要性,还需要我提点他?你们一个智一个武,配合默契,宫廷之路肯定是顺当畅通。”
“咳咳。”
“舅舅!”
“你别激动,等过了近期的宴会,我就回到军营,就算死也不能倒在皇宫这个深渊里。”
“你们回去吧,身体不行啦,说几句话就想躺着了!”
关上门,嘉无锋闭上眼,胸口剧烈起伏,冷风吹得泪眼生疼。
“仙君——这是懂了凡心?原来情感是这样浓烈,我这个性情冷淡的人也很受触动。”漓泊不自觉地加大握横杆的力气。
“从小他就照顾我,为了抓你大半夜去跟大豹子对峙,耐心教我射箭那么多年,算了,不想了。”
“欸,太多无奈了,这宫里只能容下一个人,公子你要抓紧时间了。”
“嗯,接下来我是不会让这个帝王好过的。”
两人穿过御花园,经过鲤鱼池,不巧跟头戴十二尾金凤步摇的皇后娘娘和插满朱翠的庄妃。
两人正靠在桥边往池里撒鱼食,身边的贴身宫女看到二人便恭敬地请安。嘉无锋刚要给她们请安,一旁的庄妃没好气地摆摆手,“娘娘在喂鱼食呢,不必请安了。”
“哟,是无锋啊,怎么有兴致来御花园闲逛呢?” 皇后慢悠悠转过身,拿过手帕擦拭手心。
“回娘娘,我心里有些闷,来这散散心。”
“哎呀,是有烦心事了?可不是嘛,那么的盛大的宴席要你负责,确实是令人发愁。 ”她转转眼球,思考怎么贬低嘉无锋。
“确实,不过这是皇上对我的期望,我一定会全力以赴。”
“嗯,那大皇子可不要辜负皇上的期望,前些日子你弟弟在比武里一举成名,六个国家的太子都败在了他的脚下,你要像二皇子学习啊。”皇后越说越起劲,声情并茂地讲述出来,恨不得把这一壮举镶嵌在自己脸上。
“弟弟如此争气,确实是我的榜样。我还有事要做,就先告退了。”
漓泊推走轮椅,走远了才气愤地开口。
“这个皇后除了说酸话,还有什么长处?”
“沉住气,以后有她好受的,她是高傲的人,对付她只能从尊严践踏她。”
“嗯,道理是这样,但是不能跟她对骂,我心里就很不舒服。”
嘉无锋偏过脸,扫过漓泊一眼,瞧见他撅起来的嘴巴,嘴角忍不住上扬。
“那什么时候让我开眼呢?这么可爱单纯的脸是如何对骂呢?”
“哦?公子还挺期待?那以后就让你开开眼。”漓泊甜甜一笑,似乎是把刚才的气愤抛到脑后。
能让漓泊破口大骂的人,该有什么样的特质呢?嘉无锋暗暗在心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