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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双崇遇风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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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姜原不想偷听他们说话,奈何她要返回给房里留下的南宫鸿说说此处密径,转身回去的路上,少不得听见不该听的。密道内极为潮湿,倒是没什么积灰,想来主人家倒是经常在里面“穿梭”,思及此,千姜一阵恶寒。
“此地可真是千岁的风水宝地,甫一修建,公公便承笔掌印,独揽红批。”
“五殿下说笑了,老奴再怎么有福也比不上您那,一出生便在皇城,没随代宗他老人家四海漂泊,又比九殿下受宠得多。”
这声音极尖,千姜虽然不太想听,也挡不住,不禁瞥了一眼,原来是于去得公公。
只听他又道:“殿下的福还在后头呢,等到那个日子一过去,便是您……”
话未说完,宿望已抬手示意停下,推盏吃酒,半晌,又道:“只可惜了我那个九弟,脑子不太好使,非得和本王对着干。那日在苍饶山上,若不是他动手,本王还不晓得他偷偷摸摸养了那么多兵,就他手上那些再加上本王有的,收拾宿昱绰绰有余,何至于弄这么多事来。诶诶诶,这些话你可别给浑裕真说啊,那人刚愎自用得很。”
千姜晓得他们几兄弟的关系复杂,可是这浑裕真又是谁?
“殿下放心。求人办事,老奴晓得分寸。”于去得小心翼翼道,又拉过身旁的一个少年,道:“何权呐,再给五殿下满上。”
“是,干爹。”
早就听闻于去得权势滔天,没想到竟有人甘愿给他当儿子的,千姜心道,又提心吊胆地匍匐前进,她的声音必须极小,才不至于让那木板发出响动。
“好!”下面忽然传来一阵激动的喊叫,把千姜激了一下,透过缝隙一看,见那少年指间端端正正举着一小朵火花,面容平静。宿望又道:“早就听闻何公子天赋异禀,今日得见,没想到真有这御火的能耐。”
“回五殿下的话,是干爹教导的好。”
“好小子,这一身本事可得保护好了,千万要在千秋日那天尽数使出啊。”宿望说罢,又痛快吃一杯。
过于痛快的结果就是,他仰面也过高,不禁瞥见了墙顶缝隙处的一抹异色。
他未声张,手执长剑朝其刺去。
“啊!”千姜尖叫出声,还好自己躲得快,被割的只是裙裾。
“来人呐!”宿望似有雷霆之怒。
有侍卫迅速现身。
“杀。”宿望冷冷道。
完了完了,又暴=露了!千姜心道不好,毕竟今夜这些人说话的内容,可能会让自己丢脑袋。她奋力往来的地方挪动,却听见南宫鸿高声唤道:“你快下来,咱们可以出去了!”
到入口的时候,千姜没有片刻的犹疑便往下跳去,南宫鸿又敏捷地接住了她。
千姜气喘吁吁,没时间多解释,只是手指着外面,口中的“跑”字几不可闻。
“小千姜,你别害怕嘛,门没有了,也没人晓得是谁干的,毕竟这禅房都好久没住人了。”南宫鸿以为千姜是因为自己把门拆了而惊慌,没想到她深吸了一口气,高声道:“快跑。”
南宫鸿向来我行我素,哪里有怕过谁,千姜这么一说,他更加不愿意跑了,反而趾高气昂道:“我才不跑呢,怕什么,让他们都来会会南宫爷爷。”
千姜挣扎从他怀里跳出来,道:“南宫鸿,我听见了五皇子的秘密,再不跑,命没了。”
“小千姜,别害怕。”南宫鸿不急反笑,转身坐在凳子上,怡然自得。
他不跑,千姜自然更不愿拉他下水,只好留在原地,筹谋如何处理接下来的情况……
须臾,门外的脚步声急促,片刻后已有几位侍从奔到了门口,南宫鸿随意拿起案上烛台,便朝人砸去,这东西在寻常人手中是没什么威力的,只不过南宫鸿颇会施展,每一寸气力都用在最重要的部分,他先将人击歪,又轻启双唇吐出果核,击其颞颥,不到片刻,屋内已倒了一大片。
“小红,我们差不多得了吧。这些人多无辜啊。”千姜求情道,他晓得南宫鸿的暴躁脾气。
“今夜不玩个痛快,我才不走呢。”
门外忽又闯进一人,千姜正暗道不好,却见悠闲地准备坐在凳上的南宫鸿,腾地一下站起身来,拉起千姜飞身奔亡,道:“快跑,再不跑来不及了。”
千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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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鸿带着千姜在昭京城广袤的房顶、殿顶、农舍顶穿行,不时转头望望身后人追来没。
见总算瞧不见人了,南宫鸿才堪堪落在了城西最高处的崇定楼上。
“太可怕了。”南宫鸿扶着城旗下方的台子,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千姜赶紧拍拍他的后背给他顺顺气。
“躲什么?”
千姜转头一瞧。即便半张脸都被面具覆盖,也挡不住那人面容清冷,目光如炬。
“不躲等着你来杀我?”
“你这么觉得?”
“离鹤,你不是早就不把以前的话当一回事了么。各自为主,既然你成了别人的狗,我就不会信你。”南宫鸿仍旧背着身,不看他。
见来者是阿追,千姜总算松了一口气,又靠近解释道:“阿追,此时和小红无关,因为我们被困在了……”
“无妨。”阿追摆了摆手,“说清楚始末就行。”
“千姜,别和他解释。既然你穷追不舍,我就和你打一架!谁怕谁。”南宫鸿说着,突然出招。
他的招数本就胜在一个巧字。
普通人轻易参不透,可阿追却仿佛对他了如指掌似的,每一招都能破了。
半晌,南宫鸿自觉没趣,又道:“无赖。”
“没长进。”阿追冷冷道。
“再没长进,我也比你厉害。当初是谁背信弃义,说好要行侠仗义,转头却去残-害无辜百姓,还让我背了骂名。”
“说来话长。”
既然阿追都说说来话长了,那想必真的能说一整天,千姜在一旁观望着,却又期盼这二人能赶紧把话说开。
见他迟迟未开口,南宫鸿很是失望。
他再一次突击阿追,眼前人却未躲开,而是任其靠近。
南宫鸿一皱眉,迅速收了势,这是他寻到离鹤以后,二人距离最近的一次。
好机会!他继续奔至离鹤身后,用匕首轻轻一挑,面具后的系带崩裂,露出阿追满是伤痕的脸庞。
“这是……”南宫鸿极为震惊,阿追却一脸平静,眼神空洞,“是谁伤你!我去要了他的命。”南宫鸿咬牙切齿道。
阿追向后退了半步,道:“这不关你的事。不是分道扬镳了吗?”
“痛不痛。”南宫鸿关切道。
“老伤。”
南宫鸿再仔细观察了伤口,忽然像想明白了什么似的,厉声问道:“离鹤!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不辞而别,屠=戮客栈,是不是就是和这个伤有关?什么人竟然能伤你至此!”
千姜眼看南宫鸿情绪激动,而阿追却一脸不想解释的样子,便感觉今夜格外漫长,好在守夜的人不知道去哪儿偷懒了,不然肯定被人逮住。
阿追拾起地上的面具,又熟练地拧了个结,重新戴好,转头对千姜道:“把听到的告诉我。”
千姜于是事无巨细地把听到的说了,看气氛紧张,她想说点什么愉悦气氛地,便道:“那于公公真是厉害,竟然真有个干儿子,还是个会玩火的。”
“火”字出口,千姜才觉失言,因为阿追脸上的伤,似乎就是火伤。
果然,阿追忽然瞪大了眼,难以置信地望向她。
南宫鸿犹沉浸在方才所见中,一片混沌,却见阿追着急要走,他又发了痴,拉住阿追的袖子,死活不放手,“离鹤,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就不准走。”
“放手。”阿追将他的手指一个个掰开。
二人工夫本就不相上下,南宫鸿使出了毕生所学,自然比心有顾虑的阿追厉害些,见不好脱身。阿追索性道:“好,我把事情告诉你。只是这话不能被人听去,我们去旗台里。”
见他总算松口,南宫鸿哪有功夫想那么多,跟着他去了旗台。
留下千姜在一旁,不对啊,如果要说体己话,让自己走远点就行了,何必跑到那件小黑屋子里去?
正想着,南宫鸿一声怒喝:“离鹤,你个王八蛋!”
随着他的怒骂而去的,还有迅速消失在浓重夜色的阿追。
可怜堂堂侠士南宫鸿,一日竟被锁了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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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五,天朗气清。
崇定楼上,看守的齐勇已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昭京城本就一派祥和,加上年轻力壮的士兵们都在边疆驻守,根本不需要花费太多精力在视察周遭上,即便再怎么凭栏远望,能见着的也是福泽深厚的大泱土地,有何担忧的。
只是今日,这楼不晓得哪里来了许多游人,都纷纷朝楼顶的空地上来。
其中大都面无表情,只是毫无感情地汇报着自己的信息。
唯独一个口音有些鞑靼味儿的少年,笑眯眯地报上自己的名讳,很是开心。
齐勇没看错,斜也的确是人群中笑得最开心的那个。
原因无他,斜也终于要来践行那个约定了,约定的生辰、约定的一百两、约定的事业,好像只有约定的小蝶还没来。
斜也四下去寻,却发现千姜怀中抱着许多东西,正朝自己奔来。
“千姜,你来就来嘛,干嘛带礼物。”
“斜也,你快帮我瞧瞧,这像不像雪花。”
千姜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斜也未来得及笑话,就见空中飞舞起好些纸片,漫天散落……那场景,真是白茫茫大地。
千姜:“我可真是个天才。”
斜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