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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傲慢与偏见 ...

  •   “我还以为你只是个普通的金器店老板,没想到竟然这么厉害。”待小蝶气鼓鼓地走后,千姜感叹道。

      “金器店老板也可以很厉害啊。”江永年仔细帮忙将坐堂的凳子摆弄好,又道“江家的公子哥只是我的副业罢了。”

      威千姜跟着李匠人走街串巷之时,免不了听到些四大家族的传闻,江家是行二的名宦世家,甚至有“护官符”的说法,“没想到你竟然愿意经商。”

      “经商又怎么了,反正家里的人从来都瞧不上我,干啥他们都不满意。”他不愿意多说,又把话题转到千姜身上道“说起来,你怎么会认识那么跋扈的女孩子,真是让我长了见识。”

      “是在药师谷认识的。”千姜无奈道,“若不是她抢了去尘,说不定我的朋友还有救。”

      “你在药师谷做什么?那里不是不让一般人进去吗?”

      想着没什么好隐瞒,千姜便把事情隐隐约约解释了一番。

      “怪不得千姜姑娘总是有些宝贝,像方外间的金钿,还有世间难得的去尘。原来是在宋府干过活。”

      “你知道金钿的来历了?”

      “不错,我问过了,这上面写的原来不是年号,而是制造者,清清楚楚的鮀脱文字,方外间。”江永年指着那天拓下来的金钿上的符号,解释道。“早就听闻宋府广纳天下贤良,‘赤羽泊之变’之变后更是广邀天下圣手赴京医治病患。擅长医术的‘方外间’一脉常年派门下年轻弟子前来。你能拿到他们师门的金钿和去尘,是不是在府里表现好,拿到的奖赏?”

      “不是……”千姜陷入沉思,心道:原来去尘也是方外间的,难道我爹和这个地方真的有什么瓜葛?千姜从小孤零零地长大,威啸甚少给她讲家中过往,所以碰到牵扯“历史”的问题,千姜手足无措,只是呆呆地捏着手里的萝芙木,指缝中沾染了些许灰尘。

      “你们怎么都和这些药材过不去,别捏了,再捏就坏掉了。”江永年在一边劝解道。

      千姜却没听到,忽然忆起那日在孤独园,张大娘说的“十六年了……”

      那位大娘可能知道一些往事。这些往事会不会与父亲的死有关,能不能解释宋府的所作所为?接二连三的问题让千姜决心再去趟孤独园。

      ******

      可惜,到了孤独园,千姜才晓得张大娘今日不当值,园里的人好心指了指路,这张大娘原就住在孤独园不远处的一处小宅中。

      院门口种着些梧桐树,几个小孩正在门口嬉笑玩闹。

      这样的小院,何其像自己家,不同的是自家门口的是樱桃树;自己家院中有一方小池塘,而这里是一方水井。

      门口的小孩玩得开心,丝毫不理会千姜的询问,于是千姜只好自作主张去叩门。

      等了一会儿才有人答话。

      “老林出去了。”

      “我找张大娘。”

      张大娘慢悠悠地开了门,千姜见其形容憔悴,应该是刚刚值守了夜班。

      “你来做什么。”

      “我来问问你十多年前的事。”

      张大娘上次就从蛛丝马迹中推测出千姜并非和自己是一路人,因此甚是提防,想要闭门谢客,却又被千姜堵住了门。

      “什么十多年前的事,我听不懂。”

      “张大娘,你那日说的话,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那怕是你听错了。”

      “你别骗我了。你还记不记得这个金钿?”

      阳光普照,这金灿灿的宝贝,显得更加耀眼,玉雕的神祇格外玲珑剔透。

      张大娘摇摇头。

      千姜又追问“你既然不认识,为何当时一眼就认定我是接头人?”

      张大娘仍旧是闭口不言,千姜却觉察到她在瞄上面的符号。

      “果然,因为你认出了这是方外间的东西。张大娘,你是不是认识我爹?”千姜激动地拉住她,追问道“我爹为何会和宋府有瓜葛?”

      “你爹是谁?”

      “威啸。”

      张大娘原本半眯着的眼睛忽然瞪圆了,又转瞬回复平静,她仔细端详了一番千姜,道“你竟然还活着。”

      这是什么话?

      看千姜惊讶的样子,张大娘晓得她并不知情,便又拿过来金钿仔细看了看,“根据我的猜测,它应该是一个定情信物,这上面分明是方外间的纹饰加上了些大泱的纹样。”

      “定情信物,难道是我爹和我娘的?”

      “你说的只是半对。这应该是宋大人和柔然姑娘的。”

      柔然姑娘又是谁?千姜倒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张大娘刚好想要解释一番,却突然听见门外传来巨响,想必是院子里的小孩又闹出了什么事,她赶紧追了出去。

      千姜却陷入了沉思,继续摩挲着指间的首饰,企图再从中提取一些有用的信息。

      却没有发觉周遭的一切安静了下来。原本随风摇曳的梧桐树低语也没了,空气中逐渐升腾起一丝腥味。

      不好!

      千姜飞速起身奔向院子,只见原本生龙活虎的小孩零星倒在了地上,身体因痛苦而不断颤抖着。张大娘则匍匐在一个女孩身边,不知是死是活。

      目之所及,唯独一人漠然肃立。

      “商诀!你……”

      商诀抬眸,才看清从房间内奔出来的女子,她明显受到了巨大的冲击,身体不自觉的蜷在一起,声音微微颤抖。

      他疑惑道“你为何会在这里?”

      千姜本以为商诀是心地善良的人,没想到也如此不择手段,道“你竟然连小孩子们都不放过,真是禽兽不如。”

      “并非……我来的时候已经如此。”

      见他手中的剑刃仍旧带有一丝血痕,千姜道“你狡辩。”

      商诀不想再多做解释,尚有一丝鼻息的张大娘忽然颤巍巍抬起了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千姜连忙迎上去,想要将她的身体正回来,商诀却道“别动,她受了内伤,就这么躺着她会舒服些。”

      千姜依言,只听张大娘口中念叨着“我的囡囡……”

      南南是谁?千姜不晓得他们这边的方言,自然听不太懂,商诀却道“我把她抱过来。”

      他将距离张大娘最近的小女孩抱过来,张大娘却已经没了意识,嘴里又道“我没有出卖……威……”

      还未说完,便咽了气。

      一同而去的,还有千姜唯一的线索。

      任凭千姜如何呼唤,大娘都没了声响,悲愤与失望填满千姜的心头,她径直冲到商诀身边,抢走他手中的剑,将剑抵在他的胸口。

      商诀怎么可能轻易让武器被抢了去,只不过是看千姜的样子,不想让她更加难过,勉强顺了她的意。

      “你为何要如此赶尽杀绝。”

      “再说一遍,我没有。我过来的时候,那凶手正要走了,我没拦住。”

      “怎么可能这么巧合。”千姜联想起玄玉山上的对话,张九荻轻易推测出自己认识孤独园的人,“张九荻才知道没两天,就要杀人了?真是心狠手辣得很。”

      “张九荻,你说殿下?”见千姜点头,商诀道“殿下没事杀人做什么?”

      “你倒要问问他,你们和孤独园、宋府的丑事盖不住了,就杀人灭口?这世间到底还有没有王法可言。”

      感受到千姜发力将剑往自己身前刺了一些,商诀单手握住剑刃道“威姑娘,你冷静一点。想来你和殿下还有些交流,他在你眼里就那么像个坏人吗?”

      “知人知面不知心。即便长得俊俏又如何?”

      商诀一听乐了,他本意不是想说九殿下长得好看,千姜却会错了意,只听她又道“我不看人说了什么,只看做了什么。”

      商诀道:“这样容易被迷惑。这么说吧,威姑娘,若殿下真的如你所言,与孤独园、宋府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那又有什么好遮掩的?他本来就是千金之躯,在昭京城不说只手遮天,就算是指鹿为马,大家都会因为先皇的事情敬他三分,毕竟代宗拯救了社稷。”

      “怎么,我应该感激涕零?”千姜嗤之以鼻,就算是父辈再怎么功勋卓绝,也断然不是后辈丧尽天良的理由。

      “为何你对殿下这么有成见?”

      “到底是谁对谁有偏见?”和宿渊第一次见面,就被推到冷冰冰的红浔江里,还老是说些侮辱人的话,加上私自贩卖赈灾粮,哪里有半分慈悲心可言。

      “罢了,你既然听不进去,我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反正殿下也不在乎你们这些人怎么想的。你说是便是吧。”

      “你们!”

      商诀握住剑刃的手微微发力,剑柄那方的千姜手腕便扭了起来,只得吃痛松了手。“我劝你,趁着没人过来,赶紧逃命要紧。”商诀说罢,离开了院子。

      留下千姜一个人收拾残局。

      离开的时候,千姜再次在屋里面环视了一圈,这房间里的家具装饰都有些华贵,不像是张大姐会用的东西,家具上还歪歪扭扭地画着些面熟的鮀脱图腾……

      她越发觉得古怪,却没时间多逗留。

      ******

      有了上次在芝寻乡被冤枉的经历,千姜回去的路上不免胆战心惊,万一又有人冤枉自己可怎么办。她提心吊胆地走在昭京城东的街道上,沿途仍旧是熙熙攘攘。

      就这么走了一会儿,周遭的人却逐渐散开,千姜这才发现不知不觉已被推入了人群中央。

      真是越见不得光的时候,身边越热闹。

      “她竟然愿意主动现身,大家伙儿给她来点掌声。”身边以为身着卦袍的师傅,正向人群吆喝,四周的人都聚精会神地看着,这是在表演什么?自己又被当成了啥?

      “让我们先问问这朵莲,凶手到底是不是她!”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凶手不凶手的?”她刚一开口,人群便沸腾了起来,纷纷朝千姜身边瞧。

      她定睛一看,原来身旁有一口炉,沸水之上的锅中,正有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炉边正躺着一个口中插剑之人,似乎已经咽了气。

      “如果是她,便开花。”

      话音刚落,只见那莲花当即生芽舒叶,顷刻间竟如酒盏大,人群不禁啧啧称奇。

      什么跟什么啊?

      “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何当街冤枉好人。”

      “你们听,她还在狡辩,让我们再扔一尾谎话鱼试试,如果她说的是假话,这鱼便不会死。”

      鱼怎么会在沸水里不死?看热闹的人越发起劲,纷纷踮起脚尖往里瞧。

      那鱼竟然真的在水中拔刺游泳,久久不停歇!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我只是偶尔路过这里罢了。”这种被人冤枉的感觉不太好受,即便是第二次经历也不忍不住恐惧颤抖。

      “哈哈哈哈哈!”身着卦袍之人忽然放声大笑,方才躺在地上的人,也忽然站起身来,抹去嘴角的血迹,竟然将口中之剑完好无损地抽了出来。

      “好!”周围的人纷纷鼓掌称好,将碎银往面前的小锣鼓中扔,原来他们这是在街头卖艺。

      “谢谢这位姑娘,瞧把她吓得。”

      待到人群散尽,千姜仍旧陷在刚才的情绪里未出来。“哈哈哈,千姜你方才可太狼狈了。”

      这声音,怎么又是江永年。

      “你怎么也在这里,你难道都看到了?”

      “我听说阴阳班的人要进京贺寿,就来街上瞧瞧,没想到真看见他们表演幻术,有意思。更有意思的是看见威姑娘本色出演。”

      “我……”

      “哈哈哈,‘我不是,我没有……’”江永年模仿起千姜刚才的话。

      千姜又羞又恼,加上半天的遭遇,鼻头一酸,竟然滚下泪来。

      这一哭,倒是把江永年吓着了。

      “诶诶,你别哭啊,千姜你怎么了。”

      都说人哭的时候不能安慰,越哭越来劲,千姜便是在以身践行。

      威啸从小便瞧不惯千姜哭,所以千姜哭的时候总是抿紧了嘴唇,只有厚厚的呼吸声。

      江永年看见这独特的哭泣方式,笑道:“好了好了,别哭了,受了什么委屈,给我乐乐。”

      千姜闻言瞪大了双眼,想要怒视江永年,却因为湿润的眼眶,衬托得眸中含情,加上眼角的一颗小痣,越发凸显可爱。

      江永年愣了一会儿,道:“走吧,带你去吃桃花酥。”

      “可是已经过了寒食节了。”

      “无妨,我要买总是有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傲慢与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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