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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到底谁比较丑 ...

  •   威千姜瞧见那仵作将自己的小弩弓递上前去,那上面的自己做的红色流苏伴随着仵作的步伐,也晃动地颇有气势,她深呼吸一口气,反复默诵张九狄刚才说的话,耳朵里的人倒是一点在意,竟然哼起了小曲。

      “大人,凶器与尸体俱在,大人且看这尸首的致命伤与这凶器是否契合。”

      “嗯”,那豌豆慢悠悠地挪步下来,“本官看这人眉骨凸出,颧骨高耸,面颊带紫。不似是中原人士,可是外族人?”

      “禀曹大人,此人非日寻城人士,经查验,应是乌月人士。”

      “哦,这乌月人跑到此处作甚,乌月人的事便由乌月的事管,我大梁正与那蛮夷对战,此时将其诛杀,倒是惩恶扬善了。”

      千姜听这曹大人似乎有偏袒自己之意,正要叩首感谢大人英明,却眼见得旁边的乡民朝自己扔过来一块东西,千姜微微一躲,一块芝寻乡特产豆腐块不偏不倚地掉在了自己脚边,棕黄色的色泽蕴含着乡民们对的恶意。看来乌月国与大梁的矛盾还不够激化,千姜想着。

      “但是……”曹大人又近近瞅了那尸首的箭伤处一眼,仔细端详了着箭镞,“这伤的确与箭镞无异。按照大梁律法,杀人偿命,且待本官将此案上报朝廷。”

      “大人留步!”

      曹大人却不停她的叫唤,只是向旁边的判官微微点头示意。

      “这尸首的致命伤并非箭伤!”千姜高声道,旁边刚才还击节叫好的乡民也安静了下来,千姜俯下身来磕头,人群又喧哗起来。

      “还敢狡辩!”人群中扔来一颗鸡蛋,正正砸在千姜脸上,金黄色的蛋液缓慢流下来,带着一股苦涩的腥味。

      曹大人转身,抬手安抚下民众,“你且道来。”

      “大人看这尸首颈部,是否有一处刀伤。”曹大人俯身看了眼,点了点头。“大人再看,这尸首可是面色发紫,眼角渗血。”

      “不错。”

      “可见致死之伤并非箭镞!”

      “一派胡言!”一直端端正正跪在一旁的宋明哲厉声道,“曹大人自有决断,岂是你等可妄议的!”

      千姜不知道原来宋公子对千家竟然有如此大的不满,侧过身直视他道,“宋公子所言正是,曹大人慧眼如炬,自会分辨出何处是致命伤。”

      仵作附耳几句,“既早已知晓中毒,为何不禀报。”曹大人虽然音量小,但吓得仵作跪下不敢言,心里却道,本想糊弄过去,没曾想一个乌月国的无名之尸,竟然会让大人如此盘根究底。

      “大人请看这受害人的双拳,其色泽却与正常人无异,虽然颜色偏黑,却也正是乌月人士的正常肤色,哪里像是中毒之人的手!”

      曹大人这才开始端详那人手臂,复又将其的琵琶袖挽起,却见手臂全是紫色,分界恰好停于双拳之上。

      “大人,若是中了毒,看中毒人尸体的颜色便可大约估计出中毒人的死亡时间。民女断言,中毒时间远远早于中箭镞之前。”千姜这短暂的二八年华中,从没想过自己竟然会说出这种话,她继续喘了口气背诵到,“这紫色正好在箭镞伤之下!即便民女真的要击杀他,在民女击中他之前,他便已毒发身亡了!”

      千姜的话让衙门更加吵闹,仵作衙役们纷纷探头去看那尸首,旁边的乡民们更是踮起脚尖往里瞧,更有小童被挤得哭闹了起来。

      “背地挺流利,”张九荻在耳道里安静地听完,对自己的话语很是满意。他本想再自喜一番,却感到自己所居之所迅速地颤动起来。威千姜蹲坐在双足上,刚才笔直的背似再也无法承受身体的重量,她在发抖。

      张九荻未曾想这小姑娘受到的惊吓如斯,收了扇子,不再说话。

      “且慢!”一旁的宋明哲仍不罢休,恭声道“大人明察,即便这人并非死于箭伤而是中毒而死,那又如何能证明此毒并非威千姜所投!”

      威千姜此时想扇自己两巴掌,为何当初对这只白眼狼情有独钟。“民女并不知晓此毒物为何物,投毒更无从谈起。”

      “宋某学识浅薄,但对医术略懂一二,此人毒发之状如此惨烈,且紫色乃为鮀脱国常用毒物野葛毒发之状,野葛产于鮀脱国,毒性极强且珍贵,如何能为寻常人家所拥有,定是威千姜的爹给予威千姜,威千姜又将其用在了这可怜的乌月人身上!鮀脱人本就心地丑陋,多出奸邪,此乌月人何辜啊大人!”

      “鮀脱人虽擅制毒,但医者仁心,我爹的清白岂容你等诋毁!”

      “罢了,你们且去将威家搜一搜,若此女身上没有,家中至少还会有些毒物残余。”

      “是!”

      ****************************

      芝寻乡原是日寻城下辖的最小的乡落,全乡人不过仰仗珉江的支流凌河聚居,种些樱桃过活,可樱桃这小果子偏又无多少人喜爱,全芝寻乡的人日子也过得紧巴巴的。穷山自是难得出个人才,除了当今名动天下的于去得公公,千姜寻思,自己怕是这第二个名士,这是第九个鸡蛋碎在脸上后,她想到的。

      押运千姜的一行人已经在去芝寻乡的路上走了半个时辰,周围的老百姓似乎没有停止打她的欲望,看热闹扔过来的果蔬一波又一波,着实可见这城里的人是要比种樱桃的人过得宽裕些。

      于此同时,张九荻倒是乐得逍遥,躺在千姜的耳道里,还更往深处躺了躺,自然是没有受到任何果蔬的攻击,他拖走溅在千姜耳垂上的鸡蛋碎壳,躺在薄膜上面,悠哉悠哉地边晃边说,“我说,你和那宋家公子有什么深仇大恨,人家非得要把你治罪才肯善罢甘休。”

      “我也不知……不就是小的时候绊倒了宋明理,让他缺了个半颗牙嘛。”

      “是不是你爹又不给人家诊病,让那宋明理牙一直没长好。”

      “你怎么知道?”

      “我看你爹那脾气,虽是声名在外,却也是不愿意帮寻常人家治病的。”

      “确实如此,我爹不常给人瞧病,瞧也总是给老人家瞧病,可能他只会治老人病吧。”千姜一边躲扔过来的白菜叶,一边道。

      张九荻笑了两声,心道这小姑娘虽是医圣之女,竟似不懂半点医术,武艺也不过尔尔,白白浪费了大好年华。这样看来,似乎对自己治病也没什么用处,且当下这情境,一时半会儿也难以脱身,不如早早从这里跑了,去御史台府寻那威啸去。张九荻正准备瞅个时间往耳道外面跳,千姜的身体却被使劲推了推,险些倒在地上。

      原是威家小院到了。

      为首的小兵直接将门踹开,“一个房间都不要剩,给我把那毒物找出来,回去给曹大人复命。”

      “是!”一行人直奔威家各房间,木制的两个长廊被踩地踢踏作响,拐角处威啸种的兰花更是一盆盆倒得清脆,堂屋里的雪铁芋被扔到了院子里,碎在了千姜的脚边。

      “喂,里面的,给老子看着点扔。”看守千姜的小兵大声嚷道。

      千姜看着情景,这才真的着急起来,威啸临走前曾让她照顾好的珍贵药材眼看是要保不住了,若让他们这么搜下去,爹回来怕是要打死自己。她大量四周,想找个脱身之法,却见院门紧闭,左右尽是士兵,身后是院里的池塘,哪里有处可逃。

      “啊!不要动那个东西!”千姜远远看见房里有小兵开始搜威啸柜子,高声惊叫道,“那个不能动!”

      身边的守卫反手就给了她一个巴掌,“给老子闭嘴。”

      躲在千姜耳道里的张九荻也被这一巴掌震得头晕,纵是怒火中烧,却也一时半会儿想不出脱身之法。千姜摸摸了火辣辣的脸颊,鼻头发酸,虽然想要强忍委屈,眼泪却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你们,刚才,是谁说本人长得丑的?”

      天空中突然传来尖利之声,一抹红色衣裙之人从天空中缓缓降落,衣袂似扶桑开放。

      千姜循声望去,见那人稳稳地立在了自己一行人面前,原本吵吵嚷嚷的院子忽然安静了下来,众人皆望向这不速之客。

      “你是什么人,敢打扰大爷们出公差,要命的赶紧给爷磕个头。”千姜身旁的守卫拨开前面的人,冲在第一个道。

      刺啦。

      红衣人没有多发一言,手起刀落,那守卫的头打了个圈滚到了长廊尽头。

      “哎呀,又脏了我的剑。你们谁还要和我打呀!”众人皆惊,千姜的脸上溅了不少血,几乎要被吓晕。

      几个胆子大的士兵将那人围了起来,一圈圈地往上扑,红衣人挽了个剑花,惊得圈中人四散,再往他攻去时已是士气大褪,皆被击倒,不在话下。

      千姜见脚边刚好掉落了一柄剑,急忙侧身将手腕靠在那剑上,几下将绳索解开,拔腿就奔向了堂屋,飞身跨过熟悉的门槛,边跑边叫“张九荻,你快跑吧,我来不及了!”

      她奔向西边靠墙的柜子面前,最东边的倒数第二排,千姜将那个柜子拉开,里面果然有个虎形开关,“你往左边转三下,再往右转一下。”她按照威啸的叮嘱,果然听到了卡的一声,柜子旁边的墙面凸了出来,竟是一朵莲花,和她在那本古书上看到的莲花无异,那莲花安安静静地长在一盆红水中,瓣页玲珑剔透,似乎在发光,千姜竟一时失了神。

      “威千姜,怎么还不跑!”

      “你怎么还在我耳道里!”

      “我看你人挺仗义,先不跑了,你这脑袋这么笨,万一逃不出去怎么办。”

      “我才不会。”千姜一把抓起那雪莲,起身往外跑。却觉得脖子一冷。

      这才发现,四下又安静了下来,刚才打打杀杀之声只余几声□□。定睛一看,正是那红衣人举着剑放在自己脖子上。

      “这是我家……,你最好不要乱来,我我……会弩数……”千姜嘴唇发颤,左手作势去摸常挂在身后的弩箭,

      却是空空如也。

      红衣人笑了。

      笑得竟然比女子还好看,千姜见那男人的眼睛修长,眉尾微翘,嘴巴像翠屏似的有些红润,不禁卸下了些许防备,但右手仍然仅仅握着那朵莲花。

      “小姑娘,你且告诉我,是谁说鮀脱人丑陋的。”红衣人还是笑吟吟的,仿佛刚才的杀戮不存在,而剑也不在他手上似的。

      这个问题问得着实莫名其妙,“宋明哲,说你们鮀脱人心地丑陋,多出奸邪那个。”张九荻适时提醒道。

      “是宋明……”千姜将哲字咽了回去,虽然这宋家公子很瞧不上自己,但也不至于让他惹来杀身之祸啊。

      “嗯?”红衣人眉头一皱。“怎么不继续了?”他又笑了笑,但多了份肃杀之气。

      “是宋明哲,芝寻乡今年的武状元的哥哥,就住在一直往东走的宋家大院!”躲在堂屋桌子下的一个士兵哆哆嗦嗦地探出脑袋道。

      还没等威千姜反应过来,红衣人飞身一跃,竟又消失在院子里。桌子下面的见人间恶煞终于走了,纷纷从里面爬出来。竟然还有两个胆小的。

      “快跑啊!”张九荻恨铁不成钢地叫道。

      果不其然,那两个胆小的士兵竟然还执着于抓她。

      千姜此时已经没有了刚才那份顾忌,毫无留恋地往前跑。但关着的这几日饭都没吃,哪里有气力跑,还没跑到院们,一个脚力快的小兵就将她拦住。

      “你个贱人,害我兄弟众人死伤惨重,我皮朗今日定要取你性命。”说着便向她扑过来,千姜慌忙闪躲,却跑到了池塘旁边,踩在了青苔上,脚底一滑,扑通一声就入了水。

      被淹的那一刻,千姜仰面看着天空的樱桃树,内心很是无奈。顺便又高喊一声“跑啊,张九荻!”

      竟然还有一人!皮朗机警地四下张望。

      但此时的张九荻也跟着落了水。

      虽然自己会水性,但张九荻发现并没有什么用。因为他的身体,被不会水性的威千姜的头发缠住了。

      时也,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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