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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真真假假真真 ...

  •   老商人还是舍不得,悄悄在一边对千姜说,“姑娘,你真的要这么多花灯?别浪费了我的好材料,我们可是背了一路,穿越了边界的层层战火才过来的。”

      “战在鞑靼,并非东边。”阿追走到千姜身边,一下又揭穿了老板谎言。

      老板咕哝了几句,又白了千姜一眼,背过身去找花灯材料了。

      “小千姜,这位小哥是谁啊,身手不错。”南宫鸿以往都喜欢紧紧靠着千姜说话,这次却不然,他一步步地往阿追身旁挪过去,还假装并不在意的样子,想要伸手去揭阿追的面具。

      阿追不说话,敌进我便退,一步也不给南宫鸿机会。

      “是阿追,亓筠让他在我身边保护我的。”

      “上次那个崩溃的女孩?”南宫鸿恍然大悟,双手复又双手叉腰,道:“我看她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没想到身边还有这么俊俏的小后生。”

      阿追的面具并没有围住整张脸,他的下颌仍旧清晰可见,边缘凌厉,薄唇微抿。闭着眼睛似乎丝毫不把南宫鸿的话放在心上。

      “你怎么在这里啊小红。”

      “你刚才不都听到了,我护送商队来药师谷采买药材,不是挣点小钱吗?”

      “你工夫那么好,怎么会接这种小活。”

      “苍蝇腿也是肉啊。”南宫鸿无奈地摊手,又笑了笑,露出嘴角的两颗小虎牙。千姜虽然和南宫鸿没见过几次,但是却见过他无数种笑的方式,这种露出虎牙的笑容,是最真挚的。

      “你怎么不问问我怎么在这里。”

      “这不是明摆着的,你们是宋府的人,自然是过来学医了。既然你现在已经是宋府的人,我便向你打听下,你可知道你们府里有哪个人武艺高强,谁都打不过的吗?”南宫鸿探着头靠近千姜,好奇地问道。

      阿追突然一声干咳。

      “你问这个干嘛,我对府里的人也不熟悉,自然不知道谁是最厉害的,也从来没听说。”千姜还是一五一十地答了。

      “没什么,找个朋友嘛。那你以后知道了一定要告诉我。”

      “你别和他说那么多了。”阿追似乎很不耐烦。

      “你个木头管得倒挺宽,我和小千姜叙旧,碍着你什么事了。”南宫鸿耸耸肩,顺手举起仍未放下的剑,堪堪指着阿追的心房处,阿追竟往剑锋上顶,南宫鸿自然一惊,往后一个踉跄。瞅准了时机,阿追一个腾空拿出短剑,朝南宫鸿的右耳划去。

      “快躲开!”阿追手法极快,外人看来就像是直接朝南宫鸿的面门刺去一般,千姜不禁大惊失色高呼道。

      南宫鸿右额的垂发被划落些许。

      阿追迅速收回短剑,直直站在南宫鸿身旁,却并未耀武扬威。

      生龙活虎的南宫鸿好像受了巨大的惊吓,对头发丝掉了的事情无动于衷。一瞬间,万籁俱静。

      千姜也不知道南宫鸿到底是生气还是悲伤,以他阴晴不定的性格,难说接下来会有什么举动。

      熟料,南宫鸿突然伸手抓住阿追的手腕,厉声道,“你是谁。”他声音极为冷峻,眼眶竟有些许泛红。

      “阿追。”阿追一边说,一边试图挣脱手腕。

      “你说谎。”南宫鸿一字一句道,似乎每个词语都充满了愤恨。“离鹤,这么多年没见,你干什么去了。”

      阿追使劲地抽离,笑道,“南宫鸿,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在一边的千姜感到极为不适,这阿追竟然笑了,他原来会笑,这就让这一幕更为诡异。离鹤又是谁,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哈哈,不明白,好一个不明白。”

      千姜被南宫鸿这几声吓到了,每次他的情绪开始歇斯底里的时候,就是大事不妙的时刻。但是阿追很是平静,只是留下一个背影,便继续往山下走,脚步也丝毫不乱。

      千姜也赶紧脚底抹油,紧紧地跟在阿追身后,防止南宫鸿再惹出事端。谁知,事与愿违,千姜忽然感到腰间一紧,随后被拽到了南宫鸿怀里。

      “离鹤,你再走一步,我就杀了她。”南宫鸿又开始笑嘻嘻地说。

      “你不会。”阿追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

      “呵呵,离鹤,三年了,我找了你整整三年。你以为我还和以往一样怀着虚假的忠义仁孝吗?”南宫鸿竟然真的手腕发力,将千姜的喉咙死死扼住。

      “放了她,我跟你走。”

      阿追话音刚落,南宫鸿便迅速松了手,千姜仍是咳嗽不止,一边咳一边向南宫鸿摆摆手,“小红,不带你这么玩的啊,你们有什么恩恩怨怨能不能别拉上我。”

      千姜牢骚还未发完,南宫鸿便拉住阿追的肩膀,跃向密林深处了。

      二人一走,刚才躲在一边静静偷看的人们都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千姜一数,好家伙,竟有十多号人,却没有一人刚才出手相助,千姜不禁感叹世态炎凉,她整理了下形容,又去拾起辛夷花灯,原路返回。

      刚走到一半,便见斜也和小蝶也往这个方向走来了,远远地斜也便高呼道,“千姜,你怎么也在这里?”

      千姜便把事情一五一十给斜也说了,斜也听得聚精会神,小蝶倒是不在意,只管把玩千姜的花灯。

      千姜说完,看似不在意地问道,“张九荻呢,他没和你们一起来玩啊?”

      “没呢,他说要去筹备个事。”斜也一边说,一边担心地看了看千姜,“你知道是什么事吧?”

      “他筹备他的事情,与我何干。反正他也不想让我管,我这么笨。”

      斜也一时也不知如何答复,小蝶见气氛尴尬,便指着千姜的脖子看似关心地问道,“千姜姐姐,你脖子这么红,该不会是刚才伤着的吧,小蝶帮你瞧瞧?”

      “不用了,没什么大事。我回去休息下便好了。”

      “你要回去了呀?……既然要回去了,能不能把你的辛夷花灯给我玩玩呀,我明天还给你。”小蝶双手撑着脸,露出圆圆的大眼睛对千姜恳求道。

      “没事,送给你了。”

      千姜本就意兴阑珊,留下灯,孤身在漆黑中,摸索着回去了。下山的路比较好走,千姜间或遇上几个结伴而行的学生,倒也不觉得孤单。但是想到身边的小伙伴似乎距离越来越远,千姜心里生出了些许落寞,自己由爹爹一人抚养长大,他还常常教导自己,要对外人常怀戒备之心,不可推心置腹,所以她从小就没有朋友,也不擅于结交朋友,她的世界小到只有威家小院那般大,她的心墙也如院里的墙一般,冷漠坚硬,杂草丛生,她并不快乐。但是此次外出,她才发现,若有心墙,就永远走不近别人,但是卸下心房,偶尔还是会落寞啊。

      千姜站在院子门口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脚步沉重地迈进院子,发现斜也房间的灯还亮着,估计是张九荻还没睡。

      千姜有一瞬间想要去和他聊聊的冲动,罢了,今天已经发生太多事。

      药师谷给学生们准备的寝房都已经颇有年岁,推门都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千姜的房门本就沉,伴随着尖利的推门声,千姜注意到张九荻房间的灯也熄灭了。

      他在等我吗?千姜想着,复又自嘲地笑了笑。

      洗漱完毕,千姜倒头就睡着了。这一觉她睡得很沉,但还是被下半夜院内的声音弄醒了,她没有起床,只是掀开帘子睡眼惺忪地往院外望去,借着月光,她看见有人在舞剑,凌厉的剑气让院子内的数目发出沙沙的响声,不用太多思索,她猜到这是阿追回来了,这个名字让她极有安全感,一下子困意又来袭了。

      第二天一大早,千姜便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原来是管他们上下学的医官。“你怎么还在睡,已经是上课时间了,你今日又想旷课?”女医官端着脸盆站在门口,一副极不耐烦的样子。

      “啊,我这就洗漱出门。”千姜接过脸盆,点头哈腰道。

      “自己动作麻利些,我没时间等你。”说罢便转身走了。

      千姜把脸盆放好,三下五除二就开始换衣服,“诶诶,你等等。”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千姜一下拉回褪到肩膀的衣服。虽然以前张九荻和她经常共处一室,但是往往都是默契地彼此提示要换洗。今天这一下,二人都很意外。

      张九荻从脸盆后面走出来,略带抱歉地说道,“真不好意思啊,今天来得太匆忙,主要是斜也早早就上课去了,你的门又一直关着。”

      “你找我?”千姜从刚才的慌乱中调整过来,坐在桌前,平视张九荻。

      “当然了,找善解人意,兰心蕙质的威千姜威姑娘。”张九荻又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哼。我可不吃你这套。”

      “我那天不就是关心则乱,口不择言嘛,你别生气了。”

      “你关心我就可以说我蠢笨,还是在我差点被人杀的时候。”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天下最蠢笨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张九荻将手捂在胸口,作出一副很是后悔的表情。

      “念在你生命垂危的份上,我就原谅你吧。”威千姜本来就性格平和,别人服软更是很难拒绝,于是没有得理不饶人。“咱们明夜还是按照原计划出发吗?”

      “嗯,我已经安排好了,到时候只需要付三十两银子,便可以出发。”

      “等等,三十两银子?我们哪里来的那么多钱。”

      “上次在祁府,我不是穿了一件鞑靼人的衣服,那衣服质量还不错,是野外动物的皮毛,我让斜也帮我倒卖给了商人。”张九荻靠在威千姜的指间,详细解释道。

      “可以啊,你还挺有心。”

      “必须呀,治好病就可以回家了。”张九荻快活地说道,一边看着威千姜,“多亏有你……还有斜也相助。”

      “好了好了,你干嘛那么严肃。”千姜把指间从张九荻的后背拿开,做势去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复又想起来张九荻坎坷的身世,还有贯柔说的去尘药效将尽,不禁又长叹一口气。

      “你干嘛叹气啊,”张九荻又跑向千姜另外一边的指头,伏在上面问道。“事情都会越来越好的,想太多容易变老。”他故作轻松地安慰道。

      “哼。”千姜冷哼一声,说道,“我看我还是不能太关心你,这感觉和以前我邻居陈婆婆带孙子一样,对你太好,你变觉得我控制你太多;对你恶劣,你又说我蠢笨不堪,真是进退两难,影响医患关系。”

      “不是医患关系。”张九荻马上纠正道。

      “那是什么关系。”

      “很重要的朋友的那种关系。”

      威千姜实在不敢承认他就是江永年,毕竟永年满门全灭,被张九荻知道了,他该如何自处,相必连求生的勇气都没了。

      张九荻看威千姜眉头紧锁,似乎在天人交战,便试探性地补充问道,“你觉得呢?”

      “不是,我们是普通的医患关系。”威千姜克制住让自己撒谎的声音不要发抖,然后又故作轻松地补充说,“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千姜现在太后悔当初说了那么一句引人误会的话,为了防止张九荻想得太多,她必须让他相信,自己一定会负责到底。

      “好。”张九荻低头似乎是整理了下衣衫,然后又朝威千姜笑了笑,“谢谢威家悬壶济世,救我小命,不管是什么关系,至少我终于要回家啦。”他朝天伸了伸懒腰,想要隐藏心中的落寞。

      “哈哈,小恩不言谢。”

      二人都感受到了千姜这阵干笑中的尴尬。

      “快去上课吧,斜也都出发一个时辰了。”

      “啊?!”千姜腾地一下站起身,又火急火燎地收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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