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菜成长记录》三水猗

10、月见夜

　　月光很亮。四周没有什么遮挡物，于是月辉直直的倾泻而下，将地上唯有的些许野草照耀成了银质，而眼前敌人、在这光辉照耀之下无时无刻不闪烁着或是猩红或是萤绿光芒也暗淡变化成了这月的银白。
　　我呢？这振算是异乡人的短刀在他们的眼里会是什么样子？明明站在这该严肃以待的战场，窥着对手眼眶中的摇动的磷火，念头还是悄然的生了出来。
　　本丸这些日子天气都阴沉沉的。白天没有太阳，晚上没有月亮，星星自然也是没有的。天际总是灰暗、从早到晚，从晚到早。所以在出阵的时代上看到月亮，即使是处于不可避免需要去斩杀些什么的场所，心里也难以遏制的添上几分安宁。
　　要是面前没有这些敌人就好啦，要是能去看看海就再好不过，嗳嗳…嗳，这么好的月夜，用在战场上、用在厮杀可真的辜负月色哝……可他们分明站在那儿，刀锋寒光闪闪，眼中火光跳动。唉呀，真是没有办法呢……那么，只有把这些解决掉才能结束吗？
　　夜晚的海面总是颜色暗沉，比起白日透亮的日光好像也能照耀进去的蓝色，此时的海更多都是酞蓝、近乎黑色。即使有月光，有像今夜这样的月光照耀，也只会在海面晕出一片光亮，而难以真切照进海的深处啊…连间歇推出的浪花也只是深蓝的色彩，除了浪头，浪头的白色泡沫在月光下的闪动的光辉耀眼到不可思议，那样的情景一旦见过，便是终生难忘了嘞。
　　咸腥气……咸腥气，浓郁的血气刺激着感官。退敌与隔空斩物什么无关，只是举起手中刀剑捕捉对方行动间的破绽然后、挥斩而下，对着了就会碰到，仅此而已。瘴气环绕，连人言也不会吐露的人形或非人形的异类的血液竟然也透着微末的暖意，喷涌而出的血液在沾染到衣上、面上。很快又消散去了，就如那斩断后很快化为灰烬的骨尾，只余下冰冷的血气。作战时抽击在小腿上，轻而易举血肉撕裂的坚实骨质，脱离宿主之后却脆弱仿佛历经了许久时光的朽木，忽起的风一吹、便化为粉末了。
　　身上零零碎碎的伤口累加起来数量已经无法忽视，滚地勉力闪躲薙刀的横扫，冷芒却还是将左袖削去。失去连接的布料从身上掉落，灰扑扑的样子不复午时换上时的鲜亮，飘落的同时连带着也带落几点血液，凝结的伤口迸裂，温热的液体从臂上涌出，流经肘部新添的擦伤，混着尘埃从之间滴落，深褐发黑看不出该有的鲜红色彩。身上新伤旧伤一起喧嚣着尖锐的痛意。喂喂…这可真是……挡住潜游而来的短刀的袭击，抖落刀身沾染的血液，战斗陷入僵局，一时间刀戈相击之声消却，随着逐渐袭来的静谧，液体的滴答落地的声响似也清晰可闻，抬眼盯着敌人，那根名为忍耐的弦只是不断绷紧，哎呀，心间那股浪潮是、要压抑不住了……

　　惊涛拍岸。

　　触目皆是的猩色，和鼻腔中近乎翻涌的刺激气息，都是因为着什么呢？不是被斩断颈子的那一匹打刀泼洒的液体带来的气味、那气息早跟着躯体一起消散了。也不是因为被刺透了心脏的胁差溅射而出近乎浇头的红色泉流，本质也是凶器的溯行军的血液带着和刀剑男子相似铁器的气息，和人子大不一样。可是……可是在这区别不小的气息的熏染之下，心中又被唤起了什么呢？北谷…北谷阿。
　　月夜的海边，浪涛拍岸宛似一曲古老的歌谣，海风吹拂总是会觉得很舒爽。即使不是故乡的那片，带来的感觉却也相似。无论哪里的海，论起来本质都是相同，区别想也只是心中偏好所致罢。大概，大概。
　　可海在哪里、月光照耀下海面那片亮色也遥远似乎永远难以触及。
　　为何我会站在尸骸碎骨之上，颤抖着难以言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