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节 莫回首，空挽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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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莫回首，空挽留
卡妙淡淡地笑着，天淡云轻。
“回来了？”他说。
房里茶几上还有一壶刚温好的茶。淡淡的茶香飘袅起来，拥抱空气，结成一串紫丁香一般的白雾，烟一般的朦胧。
那烟雾的朦胧，直直拉开了一层纱，虚掩住了千君的眼。此是她只觉得眼前有些模糊，还有一种热气凝结眼眶。
“你醒了么？身子还好么？现在感觉如何？”顾不得什么，千君大步迈上前，将披风拥上卡妙的肩，“你才刚醒，身子虚，莫着凉了。”
“不碍事。”卡妙道，冰蓝色的眼睛淡淡的，漠然如荒漠。
他轻轻推开千君的手，自己接过披风，拢上肩头。
拒人于千里。
千君的手一下子僵在那里。半晌，她低下头，银色的头发披散下来，遮住了她的眼眸。
四周空气微微发冷，有如冰的连结，温度缄默，安静地陪着时光流过。
“卡妙，这是司晨。”半晌，千君拉过司晨道。后者有些怯怯地走来，拉扯着衣角，嘟囔半天才道：“公子好。”
“以后她便一路跟着我们了，有遇上好人家，再将她留下。”
千君道。看着卡妙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继续沉默。
没有解释。没有疑问。一切那么自然，却自然地让人心慌。
其实千君不是没有想过，卡妙醒后，她们应该如何相处。对立的门派，对立的立场，甚至……她还伤了他的兄弟。
彼时的相依相偎，终究只是那一朵昙花，只能盛放于夜里，也注定凋谢于夜。
“……”千君沉默了半晌，“你要吃什么吗？我们要开始赶路了。”
卡妙点点头，修长的手指拢了拢身上的披风，他站起身来道，“走吧。”
这时，司晨突然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衣袖，卡妙偏过头，听着她道：“哥哥，你知道吗，你就像那个他们吃的扁冰膏，其实就是冰块哦，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是“变冰膏”哦，呵呵，哈哈，哈哈哈……”
冷场。
“呵呵……呵呵……”司晨的笑容僵硬。
千君冷汗，“那个，司晨，帮我下去买一些路上吃的。呃……就买一些那个什么‘变冰膏’吧……”
司晨点了点头，风一样地溜走。
千君看着卡妙，轻声道：“卡妙，我有话想跟你说。”
“那……你先？”千君走过来，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她的手指触碰到那杯仍温热的茶，但只一瞬，便好象被电到一般地收回。
“你先。”
“那好吧。我们就来谈谈……这杯茶的主人。”千君举起茶杯，来回地摇晃。
“卡妙，你知道么，那天晚上之后，我原是打算相信你的。”千君淡道。她一动不动地看这此时面无表情的卡妙，淡绿色的眸子里没有光芒，“可是直到今天，我才知道，这不过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你始终是江湖上传言的，冰的化身啊……将自己与世界隔得那么遥远，把自己弄得那么受伤，这样一直下去，对你自己，真的好吗？”
千君紧抿着唇，她的目光透过卡妙，流水般绵柔的哀伤。
“每次都是这样，离人很近，其实又很远……不相信任何人，却什么都想替人扛着……说你温柔好，还是说你残忍好呢……”
“与他那么像……”
已经不知道是对谁说话了，千君的心蓦然疼起来，像是谁用针，一点一点地钻进去，却猛然拔出来，不留一丝余地。
想起了曾经的红发少年，月。
那曾经唯一的朋友。
那属于曾经，不再回来的人。
他可以将后背留给自己，却不肯告诉自己任何一个属于他的秘密。
他将流尽鲜血才抢夺来的唯一的一碗饭留给她，却不告诉她自己已经三天没有吃饭。
他鼓励她多交朋友，却将自己封闭在一个角落里。
他替她领罚，他替她杀人，他替她在睡梦中守护着，不让旁人伤害她。
一切的一切，都是属于黑暗里的梦幻，那样的温暖，却不让人看到。
但是，他的世界，她进不去，他也走不出来。
她不知道他身上究竟背负着什么，需要那样地孤独而哀伤。
但她不想这样……她想温暖他……这种信念，已经潜伏地太久太久，太深太深……
深到，甚至，连与他相象的这个卡妙……
她都想用尽全力去温暖……
卡妙紧抿着唇，冰蓝色的眼睛里没有焦距。默然了一阵子，他面无表情，语气淡然地好似冰水般没有任何的温度。
“你讲完了吗？”他道，眼睛不自然地看向别处，微微低下头，冰蓝色的眸子被额前的长发遮住。
千君这才猛然从回忆中惊醒。
曾经所有的温暖一瞬而去。
她的身体上散发出冷冽的气息。
她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恰好相反，这才刚刚开始。”
冥宫千君，传说从冷月中孕育出的女子，以光为武器，冷艳地不可一世。
而现在，属于冥宫的千君，终于苏醒。
“请你告诉我，谁是这杯茶的主人。”她的目光如锋芒毕露，食指描摹着杯子上的花纹，如龙一般游走，嘴角的笑冷如秋月，寒露初生，“那个人，是从最初未央湖时便开始跟踪我们，还是说……就在最近？”
“做为一个瞎子，请原谅我这么讲。”攻击对方弱点，才能更快地找出破绽。这是月教给她的……“我不相信你拥有如此高的能力，在一个不熟悉的客栈里，还能自如地泡茶。”她偏了偏头，目光玩味，“利用与背叛，你应用的，倒是很得手。”
卡妙闻言，身子不由得一震。他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是沉默。半晌，他淡道：“千君，我们做一个交易吧。”
一阵微风拂过他的长发，撩起了千丝万缕，像是谁和谁之间的牵连，剪不断，理还乱。
人道是，离愁正引千丝乱，又有谁知道，这有如垂柳般的发丝，却不萦得谁的裙带住，空留漫长堤，系得行舟，渐行渐远。
“带我和我的朋友进冥宫，否则，我便走。”他道。
“我要是不答应呢？”千君的身子慵懒地靠在椅子上，猫一样地半眯起眼睛，心中却在细细盘算着。
“那也很简单。”卡妙竟是笑了，那微微弯起的嘴角，像风一样轻柔，仔细看去，却锋利如刃，“我走。”
“你走得了吗？”
千君手上一团光球炸开，顿时满屋子灼热非常，光线眩目且霸道，纵是卡妙看不到，也觉得眼前难受异常。
“在我千君的面前谈走人，卡妙，你未免太自不量力。”千君微笑，目光却冷冽非常。
“我卡妙不做没有把握之事。”卡妙道，“你选择吧。”
还是淡淡的语气，但却有一阵一阵的压迫袭来，让千君心下有些发慌。
“你不要……”
“哎呀！”
突然在这时，门被人用力撞开。
千君一惊，转身看去，竟是司晨与另外一个男子。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懂不懂礼貌啊！随便抓着人的衣领！喂喂喂我的衣服很破很快就要裂了！你放我下来啊！！！”司晨被人像拎小鸡一样拎着领子吊在半空中，张牙舞爪，小小的身子在来人高挺的身影衬托下显得无比可怜，令人不由得想投诉官府发粮不均，令得人身高差异太大，造成民众自卑感，不利社会与国家的长期发展。
司晨却仿若完全没有这个自觉，依旧徒劳地想伸着小小瘦瘦短短的手臂去扯来人英俊非常的脸。
“小P孩！你少闹了！刚才谁鬼鬼祟祟地在外面偷听啊！小小年纪不学好，你娘亲有没有教你，见到帅气的大哥哥要敬礼问个好啊！没有吧，所以说你没家教就是这样……诶诶诶别咬，啊别咬！这小孩！小P孩！疼疼疼……好好好我放你下来。”来人甩着吃痛的手臂，上面一排整齐的牙印分外明显。
“我才没有偷听呢！你才偷听呢！”司晨红着小小的脸蛋，手里献宝一样的举着一个红纸包，“主人，你看，那是扁冰糕……”
“什么变冰糕不变冰糕的，我尝尝。”来人很无赖的手指一挑，轻易抢去司晨举在他面前的红纸包，熟练的打开，拆包，扔进嘴里——
“喂喂喂！你这人！你这人怎么这样……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
“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怎么了？”来人无赖地笑了笑，大手摸上司晨的头，“乖，叫加隆哥哥，哥哥好好疼你啊~”
“加隆，别闹！”卡妙很无奈地用手揉揉太阳穴，开始思考承认认识加隆是否是明智之举。
而千君则安静地站在一旁，目光戒备。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三节 莫回首，空挽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