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DonAmor

28、开学

　　“秦添！”

　　秦添刚出家门，闻声抬头，看见向他招手的余阅，瞬间傻了眼。

　　晨风吹起余阅额前的碎发，金色的发丝在阳光照射下泛起珍珠般润白的光，飘在初秋清晨还算凉爽的空气里。

　　“什么时候染的？”秦添想伸手揉一把，看见陆巧云从家出来又收回了手。

　　余阅顺风撩起头发：“帅不帅？”

　　秦添还没回答，陆巧云却抢先说道：“又在臭美呢？”

　　“陆阿姨好。”秦添微笑着和陆巧云打招呼。

　　“小添好，一段时间没见，又变帅了。”陆巧云欣慰地打量起秦添。

　　“妈你每次见着秦添，不是‘又帅了’就是‘又高了’，能不能有点新意？”

　　“我说的都是实话，还要什么新意？”陆巧云瞥了余阅一眼，“倒是你，整天看没什么变化还好说，出去玩了一趟走之前啥样回来还是啥样。”

　　“出去一趟就变了样那是去整了容，”余阅理了理炫酷的头发，“你就是别人家的孩子比自己家的香。”

　　“倒也没有，”陆巧云走向副驾，“除了小添，别人家的孩子都没你香。”

　　余阅撇撇嘴，和秦添一起把行李放进后备箱。

　　“前些天见你还是黑头发。”

　　“昨天染的，花了七八个小时，”余阅突然转头，直勾勾地看向秦添，“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余阅的目光直接单纯，秦添却觉得自己的魂被勾走了三分。

　　他愣了愣，片刻后才想起余阅提了什么问。

　　“帅帅帅。”秦添无奈地笑了笑，随后两人一同上了车。

　　“录取通知书和档案都带齐了？”出发前余宏茂又提醒了一遍。

　　“齐了齐了，”余阅把吉他包打横抱在怀里，琴头直接搁在了秦添腿上，“一早上说七八十遍了。”

　　“七八十遍都是你听见的，这回我是专门说给秦添的。”余宏茂不满地反驳。

　　“齐了，”秦添笑着回答，“谢谢叔叔提醒。”

　　车窗开了一条缝，余阅眯着眼感受自己炫酷的头发在眼前凌乱。早就有染发的打算，只是犹豫很久才选了这个颜色。虽然年龄还没到十八，然而从高中生到大学生这种身份的转换让他有种莫名的兴奋。

　　不仅如此，余阅感觉自己和秦添的关系似乎也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倒不是亲密疏远的问题，和秦添相处的某些时刻，余阅常会感到没来由的心慌。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让他无所适从，却又压不下想和秦添一起的念头。

　　“怎么一转眼就上大学了，”陆巧云从副驾转过头，“明明都还是小孩模样。”

　　“那是因为你天天看，看不出什么变化。”余阅关上窗，答着陆巧云的话，“在别人眼里我们已经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你成年后再说这话会更可信。”秦添笑着说。

　　“生日回来过么？”余宏茂问。

　　“你们想让我回么？”余阅问。

　　“别回了，”陆巧云说，“跟同学一起过更开心些吧。”

　　“这可是18岁生日，”余阅来了兴致，“跟同学一起过不怕我玩过头？”

　　“有小添帮我看着你呢。”陆巧云看向秦添。

　　余阅一把勾住秦添的脖子：“我能收买他。”

　　陆巧云冷笑一声：“收买小添？你拿什么收买？”

　　“拿咱们这交情。”余阅抬手拍了拍秦添的胸脯。

　　秦添被他拍的猛地咳了一下，余阅连忙松开手给他顺气儿。

　　余阅扎眼的头发在眼前晃着，秦添不知怎地，突然生出想要咬上一口的念头。浅金色把他皮肤衬得很白，对比之下唇色愈发地红了。琥珀色瞳仁本应该让他看起来纯洁又无辜，眼里盛满的狡黠却暴露他并非天使的事实。

　　秦添推开了余阅的手，他怕余阅再这么顺下去会发现自己加速的心跳。

　　“就是因为有交情才不会包庇你，”陆巧云笑眯眯地看向秦添，“是吧小添。”

　　秦添点了点头：“嗯，您就放心吧，我会看好他的。”随后伸手在余阅脑袋上揉了一把。

　　余宏茂没直接把车开到学校，而是先去了家居用品店。俩人行李箱里只带了衣服，床单被子枕头都要现买。

　　“这个太大了，宿舍那床绝对放不下。”余阅扯了扯陆巧云手里的一套床上用品。

　　“对折下就能用，”陆巧云把床单角从余阅手里又拽了回来，“这个面料舒服，样式也挺好看的。实在不行，你们搬出来住好了。”

　　余阅看了秦添一眼。

　　“就为了床单搬出来，是不是有些大题小做了？”余阅难为情地笑了笑。

　　“还不是担心你们宿舍住不惯。”陆巧云抱着床上用品，颇委屈地说。

　　余宏茂轻咳一声：“大一先在宿舍住着吧，和同学搞好关系，以后想搬出来再说。”

　　“我也是这么想的。”余阅点了点头。

　　“那也行。”陆巧云又拿起一套灰色纯棉四件套：“这套也不错，各买两套，有得换。”

　　“已经有一套大的了，就不能再买一套小的么？”

　　“你看看小尺寸的有好看的么？”

　　余阅翻了翻，随后默不作声收回了手。

　　宿舍区门口停满了私家车，余宏茂只能把车停在稍远一点的位置。余阅秦添来回跑了两三趟才把行李箱、吉他包和刚买好的床上用品拿到寝室。管理学院和金融学院宿舍不在一栋楼，甚至隔了好几百米。即便如此，余阅每次放好东西，出来时都能看见等在楼下的秦添。在陌生的环境里，这种沉淀了许多年的熟悉给人一种相当安心的感觉。

　　该放的东西都放好了，陆巧云还想和两人一起吃个晚饭，余宏茂却催促着回去，好留余阅他们随便逛逛校园。分别前陆巧云给俩人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我们就先回去了，晚上你们找个好点的地方吃饭，别舍不得花钱，生活费不够就说，我看心情给。”陆巧云摸了摸余阅的头。

　　“知道知道，”余阅抬手把被陆巧云弄乱的头发理了理，“你心情不好我就去投奔秦添。”

　　“你们要照顾好自己，”陆巧云目光在俩人身上留恋，“特别是小添，余阅就拜托你帮我们看着了。”

　　秦添点点头。

　　“妈你什么意思，这么不信任我。”余阅不满道。

　　陆巧云动了动嘴唇，最后只说了句：“谁让你没成年呢。”

　　余阅知道，她想说的不止这个。从小到大，余阅从没离家这样远这样久。就算高中住校，他和秦添还是会至少每周回一趟家。

　　没和爸妈商量就报了外省的学校，如果没有秦添，余宏茂和陆巧云应该是不放心自己一个人跑这边来。

　　陆巧云摇上车窗，轿车驶出一段距离后余阅和秦添才放下手。按理说现在的心情应当是好到不行，余阅却有那么点惆怅。

　　“想什么呢？”秦添伸手揉了揉余阅浅金色的脑袋。

　　“想周姨做的菜了。”余阅的目光停留在轿车消失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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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回事，不就是上个大学吗，你说你这人，怎么还流眼泪了呢？”路口红灯亮起，余宏茂抬手捏了捏陆巧云的肩。

　　“风大吹的。”陆巧云抽了张纸巾，抹去眼角的泪水。

　　“窗子关得紧紧的，哪来的风？”余宏茂毫不留情地拆着台。

　　陆巧云闻言在他手臂上拍了一巴掌。

　　“哎哟！”余宏茂看着手臂上五指分明的掌印，埋怨道，“跑这么远上学的是你儿子又不是我，打我干嘛？”

　　“你说他跑这么远，是嫌我们烦么？”

　　“是，”余宏茂乐呵呵地说，“你天天在他耳边秦添长秦添短，换我我也烦。”

　　陆巧云瞪了余宏茂一眼。“你就不能说点有用的。”随后叹了口气。“秦添这孩子，说他可怜吧，身家背景又是很多人羡慕的，不过懂事是真的懂事，从小时候一直沉稳到现在，小阅要是能有他一半稳重我也就放心了。”

　　“不合年龄的稳重都是坎坷换来的，你舍得让儿子受苦受难么？”绿灯亮起，余宏茂发动车子，“我倒觉得小阅活泼，秦添稳重，他们在一起刚好能互补。往后日子还长着呢，该有的都会有的。咱儿子看起来大大咧咧，心里门清着呢。”

　　“你说的我都知道，”陆巧云皱了皱眉，“就怕他野惯了，不愿意回来。”

　　“有秦添在，他野不了哪去。再说，他要是不愿意回来，咱们也强求不了不是么？顺其自然吧，相信小阅做的所有选择，毕竟我们这么拼，不就是为了给他兜底么。”

　　“就你拼，我挺享福的。”陆巧云笑着说。

　　余宏茂余光瞅了她一眼，“谁叫你是我媳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