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有味是清欢》汤十七

72、时间的意义

　　“安风上神，学生有一事不解。”只听底下有人举着小空间问，“这时间与空间法则，除了空间里的人，对外界是否有影响？”
　　安风知道他们想问什么，无非就是，在对战时会有什么好处，“空间法则想来不需要我多说，一则是平行空间的跨度，比如这样。”安风说着，手一伸，只见她的手掌跨过了虚无的空间，直接到了不染面前，并摘下了她头顶的发簪。“在深奥一点，就是不同纬度的空间，你们所知的天界以及各大神兽领地，都是存在于不同纬度的空间。”
　　“至于时间，任何东西都是相对的，比如…”安风说着，便看了看清欢。清欢正听的入迷，不知她为何停了下来，不明所以的看着她。下一秒钟，她就见那人凑了过来，带着颠倒众生的笑容，一吻落在她嘴唇上。
　　清欢还在愣神之际，便见安风已经重新坐了回去，若无其事的问底下的学生，“好了，你们方才看见了什么？”
　　“没有吧…”“刚才没发生任何事…就是上神在授课吧？”“跑过了一只鸟？”“风吹了一下？”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起来。
　　好奇怪，刚才的亲吻，大家好像都没看到一般。
　　“那清欢你告诉他们方才发生了什么。”可那人还在发愣，安风不得不提高音量，“清欢？”
　　“嗯？方才…方才…”清欢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师父戏谑的眼神，涨红了脸，又羞又急，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人果然是故意的，她明知道她不会说！低着头偶然间看到果盘，灵机一动，拿起一个橘子对众人道，“方才我吃了一个橘子，呵呵，橘子好吃，橘子好吃…”
　　安风挑挑眉，也不反驳，只接着继续讲，“总之时间都是相对的，不仅作用于空间，也作用于人和事物。都说天上一日，地上一年，那如果我过一年你们才过了一日，你们有没有想过会如何？”
　　“那我们看您是不是如快进一般？您看我们呢，得花一年的时间才能看完我们一日？”
　　安风也不反驳，“按常理理解，确实如此，就如天上的神仙看地上的人。若我是普通人类，那你们满百日时，我就已经驾鹤西去。”
　　众人哑然失笑，纷纷表示认同，这例子还真是…话糙理不糙。
　　在大家都表示已经理解的时候安风却道，“其实错了，时间的可怕不在这里。”
　　“在我方才的表述与实验里，我们所处空间的时间是不变的，也就是说，我们还是处在同一时间维度，并非一个天一个地。那么对于你们来说，时间究竟是变慢了，还是消失了？”安风意有所指的拿起一个橘子笑问，“就好像刚才，你们的时间几乎暂停了，而这个世界没有。所以你们根本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事，风有没有吹、鸟没有有动，而清欢，究竟有没有吃这个橘子？”
　　众人这才咽了咽口水，他们还真的不知道，方才那段时间对于他们来说就像没有存在过一样。他们的一切都没有变，年龄、思维、感知等等，而这个世界却在变。
　　众人沉思，过了许久，又有人问，“如果真的暂停了时间，那岂不是能长生不老？”
　　“当然。”时间被暂停，身体的一切技能都会被暂停，寿命自然也是。被暂停的寿命在时间恢复之后才会继续计算，确实是理论上的长生不老。安风笑道，“如果时间没有意义，你们只要掌握这个法则，就可以长生不老。”
　　这句话众人又不理解了，什么叫时间没有意义？或者是说，时间有什么意义？他们再问时，安风却只笑而不语。
　　近水楼台先得月，都坐的这么近了，清欢觉得不问点什么都对不起方才出的糗，“师父，什么叫时间没有意义？”
　　只见安风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为师也想吃橘子。”
　　清欢大囧，这人今天撩她还撩到还没完没了了是不是？虽说师父自告白之后好像突然开了窍一般，总喜欢故意逗她，各种小动作和小浪漫撩的她脸红心跳，但那也是只是在狐狸岛的时候，从来没向今日这样，竟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清欢都不好意思说！这哪里还有最初的纯情模样，简直就是小狐狸变成了狐狸精。
　　罢了罢了，学问第一学问第一，可不能被诱惑耽误正事。二话不说就把橘子剥好了放在她面前，不敢多说一句不敢多看一眼，只想着赶紧把这人伺候好了好请教。
　　安风先是自己掰下一瓣放在清欢嘴边，“尝尝，甜不甜？”
　　清欢颇有些娇羞，想避开她的手，“我…我自己来。”
　　安风却不依，“张嘴。”
　　清欢无奈，快速将橘子含在嘴里，生怕与她有过多接触，否则她会控制不住失态的啊啊啊。
　　“甜吗？”安风眼巴巴的问。
　　清欢忙不慌的点头。
　　她又道，“我也要吃。”
　　清欢秒懂，却假装不懂，“……你吃啊，就在你面前。”
　　安风嘴角微微上翘，“不要，喂我。”
　　清欢捂住脸，“师父…别闹了。”这人以为所有人都能跟她似的不把外人当人吗？
　　安风撑着脑袋凑到她眼前来，撒娇不要太明显，“喂嘛，我不想动。”
　　明知道她是故意的，清欢也无可奈何，她哪里挨得过她？心虚的看了看下面的人群，小声道，“就一个。”
　　有一个是一个，先把那个得到再说，安风点头，“嗯。”
　　清欢本想趁大家不注意赶紧将橘子放她嘴里的，谁知道那人却一口含住了她的手指，让她收不回来。
　　安风看着小徒儿瞪大的眼睛和逐渐涨的通红的脸颊，在她头顶即将冒烟之前用舌尖舔了舔她的指腹，才张开嘴放过了她的手指，眉眼间满是满足的笑意，“甜。”
　　清欢“咚”的一声将脸埋在讲台上，不让人看到她火烧云的脸颊。如果她真的没控制住在大庭广众之下对这位至高无上的上神做了什么失礼之事，不要怪她，真的不要怪她。
　　安风见这人不仅趴下了，还时不时发出小奶音的嚎叫，嘴角都止不住的向上扬，调戏小朋友这种事情，简直太有意思了好吗？怪不得轮回时广平王那么喜欢逗弄端木晓。那现在作为上神的她怎么也不能不如普通人的自己吧？
　　一本正经的问，“橘子你吃了，我也吃了，可我方才还亲你了，你是不是也应该亲回来？”
　　清欢恶狠狠的扭头看着她，她就不信邪了，她都不怕丢人，那自己还怕什么？下定决心似的，颇有气势的道，“你把他们都暂停了！”
　　“噢。”安风手一挥，“好了。”
　　清欢撑着她的双膝，慢慢凑过去，还没碰到，就听底下突然有一人大声道，“我明白了！”吓得她一个趔趄又扑倒在安风身上，安风却笑的花枝招展，“我说暂停了就暂停了吗？哈哈哈哈，傻子。”
　　清欢真的要哭了，不知道是被羞哭的还是被气哭的，师父为什么这样？能不能把她高贵冷傲、温柔随和、正经害羞的师父还给她？呜呜呜呜呜…这个人她完全把控不住啊。
　　“傻子。”安风将她的脸捧起来，亲亲她的嘴唇哄道，“放心，为师也是要注意形象的，所以呢，没人看得到。”
　　这都是小辈，安风不介意秀恩爱，但也不会在他们面前做如此私密之事。私下里叫甜蜜，公众里叫轻薄，这点分寸，她还是有的。
　　“真的吗？”清欢委屈的撇撇嘴，“你是不是又骗我？”
　　“除了接吻吧。”安风将她扶起来，假装若无其事的整理自己的衣裳，“至于其它的…你主动投怀送抱什么的…就算看到了也没什么吧？”
　　果然老狐狸的话就是不可信！什么投怀送抱她才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投怀送抱！清欢气急败坏表达自己的不满，“安风！”
　　可惜安风还没说什么，底下的学生们就齐齐抬头看了过来。肯定是不能在大家面前对她不敬的，再大的怨气清欢也不得不收起来，哭丧着脸假装是在叫她的称谓，“上神…”
　　不染看了看自己面前的小型空间，又看了看上面被师父撩的脸红心跳的小师妹，再看看身边不明所以的同学，也是有苦说不出。师父下次能不能把她也当个狐狸让她眼不见为净的好？世风日下啊世风日下，只怕授课是假，宣示主权才是真。
　　安风笑够了，也不打算再继续逗她，道，“时间本身就是没有意义的，不仅时间如此，空间也是如此。”
　　清欢见她终于肯说了，便将方才之事放到一边，“那你怎么还那样说？”
　　“我问你，若是把你的一切都暂停，而当你醒来时，发现我、你的师兄、师姐全部消失不见，你愿意吗？”安风问，“或者是，我把你丢在天界，而我们都在狐狸岛，你愿意吗？”
　　清欢忙道，“当然不愿意！”
　　“我也不愿意。”安风道，“所以即使我可以把自己的时间调的缓慢，甚至可以去无妄虚空逃避时间的侵蚀，我也不愿意。”
　　“和你在一起，和你们在一起，能多一日就多一日，能多一时便多一时，对于我来说，就是时间和空间的意义。”
　　清欢这才明白。
　　对于没有感情的人来说，长生不老和死亡，并没有区别。
　　就如失去端木晓的安风，时间对于她来说，也失去了意义。
　　感情最神奇的地方，是它可以打败时间。
　　明知你会老会死，我也愿意与你共渡这一生;明知我会老会死，我也愿意陪你走过这一程。如果可以，我想向上天再借五百、五千、五万年，只愿与你相知相伴;如果可以，我也愿不要这五百、五千、五万年，只愿与你死生与共。
　　情感赋予了时间意义，时间，赋予了空间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