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这人间也曾是他的地狱 ...
-
二十年前,君王尚且年幼,朝臣一片涣散,民间却又突逢大旱,江河枯竭,草木凋零,百姓开始不在信任官家,极度的生存欲望在渐渐的无能为力下转向了对神明的敬仰,不知是哪里传来的说法,活埋新生儿于乱葬岗,然后用火油将整个乱葬岗焚毁并叩拜,心愿可抵达上苍。
南坞是那时旱情最严重的几个城郡之一。
夜半时分,城中聚集着一大群人念念有词的向城外走着,为首的是七位身着喜服的新娘,中间的新娘怀中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孩,孩子大声的哭闹着却无人理会,而新娘后跟随者城中大半的中年壮汉,所有壮汉皆身着一身素色麻衣,这样的场景与沉寂又炎热的黑夜格格不入,让人后背发凉。
人群走了许久,在城外的乱葬岗停了下来,他们将婴孩放入事先挖好的坟坑中,新娘站在坟坑的周围围了一圈,夜风吹过,火红的盖头被风吹的飘动了起来,但所有的新娘像被定住了一般一动不动。
一个身穿道士服的人,手中举着画满了符咒幡子,三步一停五步一画,绕着坟坑正着走了三圈,反着又走了三圈,最后在孩童的身上放了一碗血,又对壮汉招了招手。
壮汉们开始将坟坑不断掩埋,孩子的哭声也渐渐消失了。
人们退出了乱葬岗,大火烧了起来,整个夜都亮了,火光慢慢的变成了绿色,人们在远处不停的叩拜着。忽然,不知怎的刮起了大风,一阵恶臭突然来袭,大火立马烧了三丈高,灼热感使人群开始骚动了起来,大火像有了意识一般,将人群围了起来。
所有人都慌了,他们开始逃窜,也不再顾及说好的叩拜,红色的火和绿色的火在黑夜中纠缠着,识图将人群吞并。人们被呛得咳了起来,渐渐地有人倒下了。但诡异的是,那些倒下的人,突然站了起来,仿佛忘记了自己身上的伤痛,开始像疯了一样开始扑到其他人身上啃咬了起来,慢慢的,所有人都疯了,道士也疯了。
人群中只有一个人还存留者意识,他不顾火的灼烧向火里冲了进去,他跑了出来,他发了疯的向城中跑去,隐约中他又听到了婴儿哭泣的声音。当他回头看的时候,却在火中看到了一个穿红色衣服的女子,那女子怀中抱着的正是那个孩子。
那天过后,乱葬岗中只活着回来一个人,那是城中出了名的醉汉,他跑回来时衣服上还洒着未干的桃花醉,嘴里还嘟囔着:“那个孩子是灾难,是世人的灾难,是灾难!!!他还活着,我们死定了!”
醉汉疯了,当人们再去乱葬岗时,只发现了满地被撕咬的破败不堪的尸体,尸体面目全非,四肢到处都是,有的尸体嘴里还有未啃食完的残肢,已经分不出是谁的的了,乱葬岗的地都被染红了,里面是烧黑了的尸体。人们被面前的场景吓坏了,有的开始呕吐起来。
突然有一个人喊着:“孩子!孩子真的不见了!鬼婴,他真的不死人,我们完了。”
有大胆的人上前去查看,却惊恐地喊着:“土是从里面掀开的!”没过多久,开始有了一种说法,那个乱葬岗住着一位鬼新娘。
大旱之后必有大疫。但恐惧中的人们早已失去了判断力,所有人都开始逃命,他们说:“那是鬼婴回来了,他回来复仇了。”
那个孩子后来长大了,是鬼新娘大的。鬼新娘为他取了一个名字叫——覃缙。
皇宫内,君王的近臣向君王恭敬地回禀着:“君王,贱奴就只查到了这些,后来没过多久那鬼新娘就去世了,至于这覃缙之后怎么活下来的就没人知道了,只知道他是几年前中秋突然出现在皇城的,没过多久便名声大噪。”
君王叹了一口气说:“金鸾红帐,永结秦晋,大喜大悲,可悲可叹。算起来,也是我亏欠了他,他该对我冷着的。”
近臣面露担忧激动地说:“君王,此人不详啊。您怎会亏欠了他?是他注定该有此劫。”
君王摆了摆手,“哪有什么不详,不过是无知罢了!无知又可怜。”
近臣向君王行了个礼,“十八年前时逢大疫,邻国侵扰,欺我君王年幼,国无良将。幸有君王神勇,终七年平了这战乱,兴盛如初。您已经尽力了。”
皇城外的破庙中,覃缙从睡梦中惊醒,他又梦到了母亲让他离开的那天,世人都说他的母亲是鬼新娘,却不知他的母亲是最尊贵的鬼新娘。
离开母亲那天,他拿走了母亲送她的古琴,撕毁了自己的命簿,杀了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也杀了地府外那些拦着他的鬼差和厉鬼。他用了十年的时间从地府爬了上来,他恨透了地府那啖骨食肉的日子,恨透了背叛,他要来着人间看一看。
可母亲从没告诉他,这人间也曾是他的地狱。
覃缙躺在破庙的地板上,眼睛直直的望着略微塌陷的房梁,“我时常在想,我眼前所见,耳旁所听,甚至包括我自己,或许都是不存在的,连活着也是。”
自从被赶出城仅存的干粮也就够维持一周的。都说这皇城最是人间繁华处,可这如今被赶了出来,覃缙还真就没想过接下来要去哪里,他对着人间不熟,这人间对他更是不熟。
寂静的夜里咕噜咕噜的声音突然想起,覃缙喃喃自语的说着:“饿了,虽说不会死,但这饿着的滋味真是太难熬了。这人间的吃食比地府可真是美味多了,可这荒郊野岭的吃点什么好呢?”
覃缙起身从破庙走了出去,不知道走了多远,反正他自我感觉走了好久,都快饿过劲儿了。正当他打算放弃的时候,一直兔子跑了过去。覃缙勾了勾手,兔子从远处自己蹦到了他的面前,他看着面前的兔子摇了摇头叹口气道:“这阴间的东西用来抓些野味倒是好用的 很。”
覃缙搭好柴火,将兔子穿在一个木棍上烤了起来,又撒了点粗盐。兔子的香气很是诱人,覃缙将兔子拿到鼻子边闻了闻,大声的说:“啊!真香!定是我这个美男子有口福了。”
覃缙身后的草丛里突然有了声响,一把匕首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覃缙依旧烤着兔子,好像没发现一样。
一个女孩子生气的冲着覃缙喊着:“你大胆!你竟敢这么对本...”女孩突然用一只手捂住了嘴。
“你还真沉得住气,难道它不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