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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受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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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热腾腾的饭菜早已冷却,若薇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墙上精致的白色大摆钟,分针已经不停歇地转了两圈。
窗外,天空霎时列布色彩浓重的块状乌云,成片或浓烈或黯淡得聚集靠拢。
尹超还没有回来,若薇没来由得担心起来。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打断了若薇的思绪。
“尹超回来了?”若薇急忙跑去开门。
门口,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生站在那里,右手捂着左臂,鲜红的液体掺杂着雨水不停地流下来,整个人已被雨水淋透。
若薇被眼前的场面吓得愣在那里,石化般一动不动。
“喂,你不会这么无情吧?”柔软的声音仿佛撒娇般。
这才有反应的若薇连忙把他拉进屋子,冲进洗手间拿来自己的毛巾,递给男生。
“二楼超的房间白色写字台左手第三个抽屉,里面有医药箱。”依靠着洗手间的门,男生熟门熟路地指挥着。
顾不得想太多,若薇立马冲上了楼。
经过一番折腾,男生左臂的血被止住了。
若薇放下心来,递给他干毛巾,“没事了?”
“呵,你就不怕我是逃亡的凶手?”男生开着玩笑。
“我记得你,昨天在酒吧里的。”若薇走到沙发边坐下。
“喔?”没料到女生还记得自己,冷冰寒长叹了一口气,“哎,我已经尽量保持低调了,没有想到还是没能掩盖住自己耀眼的光芒。”
“……”显然无法辉映他的自我感叹。
“呵,我叫冷冰寒,家里有个大我3岁的哥哥冷皓涵,为了区别,叫我小寒就可以了。”
“好。”若薇回报一个灿烂的笑容,“我叫萧若薇。”
“了解!超的老娘的弟弟的干娘的外孙女嘛!”狡黠一笑。
若薇露出郁闷的表情。这该死的混乱的关系!
“对了,你是尹超的朋友吧?你都湿透了,我帮你找件尹超的衣服换上。”若薇指着冷冰寒被血水浸透的衣服说,“还有,那帽子还焐在头上干吗?快摘了。”
“你要我把帽子摘掉?”对方语气里有一丝玩味。
“有什么不对吗?”
“那你可要对我的下半辈子负责哦。”
“切!你以为自己是木婉清啊?!”若薇鄙夷地瞥了他一眼,转身上楼替他找衣服,“《天龙八部》看多了吧?!”
看着她娇小的背影,冷冰寒嘴角扬起一个愉快的弧度。
“茜说得没错,这丫头还真挺有趣!”
伸手慢慢摘下头上的帽子。
3岁时,了解“男人”是对“爸爸”这类动物的总称。
5岁时,懂得“男人”和“女人”是不一样的生物。
8岁时,听说有“人妖”“太监”这类性别不明的物种存在。
12岁时,因为报纸一则“同性恋征婚”的新闻,彻底打翻对性别的概念。
14岁时,朋友灌输“耽美王道”的思想,心中埋下禁忌的种子,从此在这条道路上愈行愈远。
若薇好歹也有16年的生活经验,2年的耽美YY史,可现在,若薇瞠目结舌,内心汹涌澎湃。
“老天啊,我终于看见万年小受了!”
天花板上吊灯的光亮把冷冰寒映得仿佛被光勾勒了轮廓一般。
细长如同柳叶般的眉,月牙似的流光溢彩的眼,红润仿佛樱桃的唇,白皙宛若凝脂的肌肤。
不过最重要的是他的头发,染成绛紫色的、柔软的头发。水滴沿着发丝从耳旁落下来,灯光下泛着淡雅的微光。他笑靥如花,想极了某种温顺的动物。
若薇看着眼前这个……家伙,激动地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你就是传说中的万年小受吧?!”
虽然有料到女生的惊异,可他完全没想到,若薇的第一反映竟然是这个,还如此……激动和兴奋。
冷冰寒有一瞬间的错愕。
不过很快,唇边扬起俏丽的笑容,却如同棉花糖一般舒服。
棉质T恤是最体贴的温暖。
黑白琴键是最简单的快乐。
有阳光的午后是最幸福的平静。
你的微笑是最值得珍藏的定格画面。
冷冰寒笑起来,“小薇薇,你还真有创意!”
说着拿起若薇手上的纯白衬衣,走进洗手间。
胸口处,六芒星闪烁。
“‘传奇’中唯一一个性别不明的便是‘爱神’……拥有一条六芒星的链子……”
若薇觉得不可思议,但想来想去又觉得十分可疑。
冷冰寒走出来时,安静而又祥和地站在那里,对着若薇温暖地笑。
“对了,昨天那个陈馨没找你麻烦吧?”
“啊?”
“就是昨天那个啊!”
“哦,没有。”
“呵,她迟早会找你麻烦的。毕竟超是利用你把她甩了的。”
若薇无奈地坐在沙发上,摆摆手,“我跟他压根没多大关系,平白无辜得被惹上麻烦。”
“办法也不是没有啊。”明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促狭。
“什么办法?”
“做我女朋友吧。”
若薇吃惊地看着满目笑意的冷冰寒。
漆黑的天幕在浓重潮湿的雨水洗刷下,显得格外朦胧。
是什么让星辰如此璀璨?
是凉爽的夜风,凄迷的歌声,还是你明亮的双眸?
“怎么样?做我女朋友吧?”冷冰寒坐到若薇身边,凝视着她的脸,眼里是化不开的温柔。
若薇从惊愕中缓过来,冲他翻了个白眼,“不要!”
“不要?为什么?”仿佛是意料之中,冷冰寒微笑着询问。
“因为你应该找个好小攻!”理直气壮地。
“你还真是,呵呵。”冷冰寒并不生气,“那陈馨那边你好自为之。”
在最后四个字上,刻意加重语气,若薇听来有点发怵。
尽管和冷冰寒是第一次交谈,但丝毫不觉得尴尬。不一会儿,两人便聊开来了。
“对了,今天何茜姐姐和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吵架了。”
冷冰寒不以为意,“常有的事。”
“何茜姐姐好像哭了。”
“什么?”冷冰寒温柔的笑容有一瞬间凝滞,“你说……男人婆她……哭了?”
“是啊。”
冷冰寒嘴角浮现一抹促狭,低低的柔软的声音漂浮在空气里。
“果然是这样。”
像是自言自语。
“喂,今天是尹超生日吧。”若薇抱膝,蜷坐在沙发上。
“呃……”冷冰寒想了想,恍然大悟的样子,“果然是,难怪今天叫大家过来呢!”
若薇暗想,那你还来得这么迟。
“对了,他人呢?”
若薇低下头,“打架去了。”声音很低,略微沮丧的样子,“已经去了快3个小时了。”
冷冰寒站起身,脸上的笑容却不减,“他去哪了,你知道吗?”
“呃……好像是什么白什么街的。”若薇努力地回想。
“白虎大街。”冷冰寒轻声说道,向门口走去。
“喂,你的伤!”若薇担心地跑过去。
大门被关上。
若薇站在寂静的大厅里,暖和的灯光下是一张忧伤的脸庞。
“这是你们的世界。”
“我只是一个外人。”
只是,一个外人,而已。
道道光线千丝万缕地洞穿躯体,像是蚕食般“沙沙”作响,包裹住整个世界的蔚蓝。
自己只不过是在寂寞地作茧,从来与他人无关。
陌生的人群,被束缚住的所有羁绊的步履,匆匆地成为熟悉的过客。
终究要走回自己原来的位置。
把头埋在臂腕里,纤细的腰肢弯曲成忧伤的姿势。
清缘站在一旁看着何茜一声不吭地流泪,想上前安慰,却又不敢惊动她。
表姐一向坚强,懂事后几乎从来没有掉过眼泪。她总说,眼泪是懦弱的人用以麻痹自己的工具。所以,即使再大的委屈,再多的困难她也可以忍受。
曾经,6岁的表姐为了保护4岁的自己,和那些男生打架,他们扯她的辫子,打她的肚子,她吭都不吭一声,只是更加奋力地回击。被打倒,再从地上爬起来,向他们再次扑去,扭打成一团。直到哭泣的自己找来尹超哥哥和子洲哥哥。赶走男孩子之后,他们扶起满身污泥的表姐。
“清缘乖,姐姐不痛。”她总是这么说,瘦弱的身子支撑着站起来,扮演着坚强的角色。
记忆中的那个表姐没有眼泪。就连10岁时妈妈抛下她和爸爸离开陵武,她也没有流过眼泪,她搂着喝得烂醉如泥的父亲说“爸爸,妈妈走了,我们便应该更加坚强的生活下去,让她后悔自己的选择“时的样子,那样决绝和刚毅。清缘的瞳仁中倒映出她刻意强忍的巨大哀伤。
表姐,那样的你让我钦佩。
你的坚强让我差点忘记,你,也是一个需要人依偎的女生。
现在的你,和那些破碎的泪珠一样,让我心疼。
圆形灰色外壳的钟摆像是被取掉了电池,一长一短的指针停在四点十五分的位置,略微晃动,却无法挪动一格。
终于,停滞不前。
再也没有动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