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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宇宙边界的Plut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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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回到教室,李正新又凑了过来:“诶可以啊阿浦,你这运气是真的好,连迟到都能捡回一条命。”
“嗯。”浦浒的反应总是这么平淡,因为他不在乎这些。
“幸好你…诶卧槽。”李正新还想说点什么,眼睛一下瞟到了门外,吓得一个激灵把身子转了回去。
一道女性独属的,尖细刺耳的声音从浦浒身后传出:“那边那个,戴眼镜那男生。”见浦浒回头疑惑地看着她,她又将音量提高了几许,“对没错就是你,出来一下。”
一旁的李正新抖了抖身子,被法海喊出去能有什么好事,他家阿浦肯定是今天迟到被抓了。
法海,他们的教导主任。原名董霞,外号出自中国四大民间爱情传说之一《白蛇传》,对就是那个不懂爱的人。
唉,看来阿浦的运气也没有那么好。
“你知不知道自己今年高几了?开学第一天就敢迟到,别以为我没看见,像你这种偷偷溜进礼堂的我见多了!”董霞的声音很尖,起码对浦浒来说很尖,他不喜欢这样。
他是个很慢很安静的人,不喜欢风驰电掣,也不喜欢大声喧哗。所以对他来说这些都属于危险的信号,一个可能威胁到他的,危险的存在。
他急于摆脱被危险围绕的处境,所以会很听话:“我今年高三。我已经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我不应该迟到,我辜负了党和人民对我的期望,我向您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我要对学习负责对自己负责对未来负责。希望您能接受我的检讨。”
一堆鸡汤刚涌上喉咙的董霞:“……”
“你现在是什么态度,我抓你迟到你还有怨气了是吗?”董霞清清嗓子,看样子她今天是一定要杀鸡儆猴了,“你成绩也不差,但凡你用你迟到的这点时间去背背书做做题能你能超越多少人你知道吗?”
明明认了错但还是被骂了一顿的浦浒:“……”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的态度怎么了但是他知道这种情况只要一直认错就好了:“对不起是我的错。”
“……” 董霞冷艳地转身离去,“明天将一千字的检讨书交到我办公室。”浦浒乖巧地点头目送着董女士离去,检讨就检讨吧,总比青蛙闹塘好。
回到教室的浦浒坦然地接受着同学们敬佩的目光,李正新正用同情的目光注视着他,待他靠近,还五指并拢竖在胸前嘴里念念有词:“阿弥陀佛。”
浦浒:“……”
“不剃头发不灵。”浦浒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他的座位在倒数第二排靠窗,他很喜欢这个位置,走神补作业的最佳位置。有时听课困了打开窗户风一股劲地涌进来,瞬间就清醒了。
“怎样,法海没把你压雷峰塔?”李正新笑嘻嘻地又挨了过来。他这把嘴一天天的连晚上睡觉都没停过。上学期在宿舍大晚上说梦话把舍友吓得一宿没敢合眼的光荣历程至今还在他们班里久久流传。
“没,法海请我喝了鸡汤。”浦浒稍稍皱起眉头,在眉心处形成一个不是很明显的“川”,“李正新我告诉你你要再把头凑过来咱俩都得被压雷峰塔。”
李正新怂怂肩,很识时务地把头缩了回去,他可不想被请去主任办公室。
李正新一走,浦浒身边顿时清净了不少。他继续看着窗外发呆,窗外哪怕是一朵不经意经过的云他都觉得比这嘈杂的教室好多了。
他不擅长和人交往,他觉得距离太远了,当然像李正新那种死皮赖脸的除外。
他余光轻轻扫过正在和同学嬉闹的李正新,而后又将视线收回,继续盯着窗外。
他很羡慕,很羡慕,羡慕到甚至有些嫉妒。他也想像李正新这样毫无障碍地与人交谈,想像他一样在人群中发光发亮。
他就像是一颗太阳,很明亮很明朗。而浦浒则像是那颗处在宇宙边界的冥王星,不会发光,也没有光愿意为他停留。
走了一天神,总算把第一天给熬过去了。
浦浒背着书包,伴着漫天的弥漫的赤色云霞慢慢往家的方向走。
小县城也有小县城的好。晚上放学的时候到学校的小卖部买上一瓶甜到发腻的饮料,踩着太阳的影子慢慢走回家,听着身旁经过的女孩们笑嘻嘻地谈论着学校里发生的事,三言两语就能勾勒出一个青春。
浦浒挺喜欢这样的,也许围观别人洋溢的青春可以弥补自己的遗憾,他觉得看别人的故事也是幸福的一种。
回到家在浦妈妈的喋喋不休中安静地吃完饭再下楼把垃圾扔了,回到房间拉上窗帘打开一盏暖黄色的小灯,这是一天中浦浒最喜欢的时候。
带上耳机循环一首最近喜欢的歌,静静地写作业预习,暖色系的灯光笼罩着他,毫不吝啬地将温暖灌入他的身体,舒活他的经络。
待浦浒将学校的作业写完,伸个懒腰拿起手机看看时间,已经晚上十点半了,再洗个澡估摸着得十点五十多,他给自己定的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必须睡觉。
浦浒站起来拉开窗帘,万家灯火依旧辉煌,却偏偏照不到他。
浦浒烦闷地搓搓脸,拿了衣服去洗澡,他还有篇检讨没写,肯定来不及了。
洗完澡的浦浒看着展在桌上的白净信纸,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去睡觉。睡觉都不积极干什么积极?
定个闹钟早上再起来写吧,他想着。定了个三点的闹钟在床上躺好,很快就睡着了。
一夜好眠,好眠到他完全没听见闹钟的声音。
“唉…”正处在睡梦中的浦浒隐隐约约好像听到了一声长叹,好像有人在说话,说了什么?
他紧紧皱起眉头,试图听清,却还是只能听到一些模糊的音节,他好像听到说话的人问了他一个问题。
正当他在想那人问了他什么时,他的身体却先他一步做出了反应,他清清楚楚地听见自己的嘴巴轻启,吐出了一个字:“没。”
没,没什么?他想,啊,他的检讨书,他的检讨书还没写。
他迷迷糊糊地重启大脑,正打算起来写检讨书。脑中却突然略过一丝清醒,刚刚是谁在说话?
浦浒瞬间整个人都清醒了,谁在和他说话?浦浒感觉浑身的寒毛正一根根地竖起,细腻的一层薄汗覆在他的背部,慢慢凝成一滴滑下,浸入睡衣。
他脑子闪过一堆恐怖片里的内容,眼睛死死地闭着,生怕一睁眼就看见不该看的东西。
心里飞快默念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草,早知道今早就不嘲笑李正新不剃头发了。
等不知又过去了多久,他觉得自己好像安全了,便缓缓睁开一条缝,警惕地观察着房间。
幸好,没有出现不该有的东西。
浦浒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看了看放在旁边的闹钟。三点五十九分,卡得很准的一个点,离不吉利的四点还差一分钟,但也没到四点。
上网随便找篇检讨抄大概需要半个小时,写完四点半,他五点半要起床。也就是说写完还能睡一小时,不错。
还能睡场回笼觉,这个认知让浦浒心情愉悦了不少,甚至觉得那个模糊的声音都和蔼了不少。
说不定是他做梦,再或者是他祖宗可怜他这个后辈怕他被骂所以喊他起床呢。
写完检讨的浦浒看了看时间,刚好四点半,他看向窗外,天依旧是灰蒙蒙的,很适合睡觉。
还是先好好睡一觉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