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皇帝的新衣（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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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宁瞬，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被问到的男孩一下子站起来，有些紧张和窘迫。
“太傅，我不知道……”
剩下的孩子们一下哄笑起来。
男孩低下了头。
太傅的眉头皱的更深了：“讲过很多次了，为什么不知道？”
小周宁瞬头更低了。
“你去后面站着。”太傅怒气沉沉地说。
周宁瞬转身朝后面走去。
“怎么了？”
一道清冽的嗓音响起。
“殿下。”太傅尊尊敬敬地对来人行了个礼。
而对方不过十五岁而已。
“七皇子又不认真听课了。”他答道。
停住脚步的男孩闻言想反驳，见少年望过来又止了声。
周宁息点点头，不置可否。
“您继续上课吧，我在旁边看着就好。”
“是。”
太傅朝男孩挥了挥袖子，让他动作麻利点。
周宁瞬站在角落里，有点抑郁。
他以前只远远地瞧见过这人，听说是个仁慈又贤能的皇子。
他还以为他会为自己说两句话呢。
写读课结束，三皇子和太傅边说话边出去了，其他的皇子公主也像归巢的鸟一样叽叽喳喳地朝寝宫奔跑。
只有周宁瞬焉了吧唧地漫步走着。
不仅在课堂上丢了脸，回去又要被母妃责骂了。
“嗨，那不是周宁瞬吗？”
有人喊。
周宁瞬一听见这讨厌的声音就加快了脚步。
“别走啊。”
说着那人伸手搭上他的肩膀。
周宁瞬抖了两下肩膀无果，转过身来：“你们想干嘛？”
“哟！今天不躲了？”对方嘻嘻笑着：“我说你怎么这么笨啊？”
说话的人叫周宁须，是薛贵妃的儿子，比他大一岁。
“我看他就是棵木头，朽木不可雕也。哈哈……”旁边一个皇子道。
周宁臾，周宁须的孪生弟弟，刚才就是他叫住了自己。
“怎么，今天不敢动手了？别仗着自己腿脚好有两下功夫——喂！”
周宁瞬跑了，他不能和这两个人起正面冲突。
上次宁须宁臾嘲笑讥讽他，他没忍住，一人来了一拳，结果就被父皇责罚了，扫了一个月的学堂。
他一个劲地朝前跑，头都没抬，迎面撞上一个人。
“你没事吧？”
是今天的那个人。
周宁瞬还是没抬头，摇摇头就往另一边走。
对方却一把抓住他。
“你是不是今天那个……”
“我不是……”
周宁瞬几乎要哭了，他只是看不进书本上那些字而已，他不想再一遍又一遍地被人贬低挖苦了。
“周宁瞬？”
对方却叫出了他的名字。
最负盛誉，最有希望成为未来储君的三皇子，居然知道他的名字。
周宁瞬抬起一张憋红的脸。
同时做好了被训斥的准备。
“听说你骑射课的成绩很好。”
周宁瞬睁大了眼，他听见对方继续说：“你以后想上战场，保家卫国吗？”
周宁瞬点了点头，他一直想成为叱咤沙场、无往不胜的将军，像烈将军那样。
“那好，以后我会监督你的。”
对方说完摸了摸他的头。
“可是，我的写读课成绩很差……”
周宁瞬抬起头，怯怯地说。
“那有什么关系。”周宁息说，“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如果缺点无法弥补，那就努力发展自己的长处。”
“嗯！”周宁瞬的脸上重新散发起光彩。
周宁息笑了，转身离开。
人走了好半天，周宁瞬还站在原地发呆。
太傅会因为他念不出诗句让他罚站，父皇会因为他和人打架骂他罚他，母妃会因为他老是闯祸恨铁不成钢，就连墙角的宫女都会说今天七皇子又干了哪些坏事。
只有周宁息让他关注自己的长处，鼓励他。
原来这就是三皇子啊。
“三哥！”
少年兴冲冲地冲进来，对着屋里的人喊。
那人看着书没有抬头，只轻轻应了一声。
但周宁瞬还是很开心，看见三哥他就很开心。
这个人还是一点都没变，清冷的面容如松一样，岁月在他身上都静止了。
周宁息依旧没看他，他便更加肆无忌惮地盯着面前这人，从眼角一根睫毛，到每一根发丝。
没有人知道，只是某天晚上的一个梦，就让一切都颠倒了性质。
这时周宁息放下书，抬头笑着看他：“又有什么好消息？”
周宁瞬回避性地低了下头，然后抬头说：
“烈将军今天夸我了，他说我箭法又长进，而且要不了多久就可以上阵杀敌了！”
周宁息看了眼十四五岁的少年，扑哧笑了。
明明骨架都还没张开。
“好，我等着那一天。”
他等到了那一天。
那一天，周宁瞬骑着高高的马，在京城百姓的欢呼声中凯旋。
周元乾对这个一开始自己并不上心的儿子也越来越器重，加官进爵，朝堂上也呼声一片。
周宁息的眼神却阴郁了。
“七弟没有想过当皇帝吗？”
一日，周宁瞬按例来拜访，他冷不丁地问。
周宁瞬有些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不会啊。”
那是你的位置啊。
周宁息的眉头却没有舒展：“不想吗？”
他转身正对周宁瞬，目光格外认真：“每个人都想当皇帝，你不想吗？只有当上皇帝，才有万里江山，才有能力保护自己所爱之人。”
“那个万人之上的位置，你不想坐吗？”周宁息目光沉沉。
“所以三哥当也是一样的。”
一洲或者一郡，对他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
天下再大，他想保护好的，也只面前一人而已。
他不知道周宁息有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涵意，只是之后，他没有再问过他这样的问题了。
回去的路上，较为亲近的副将也问他。
“将军，其实以您现在的声名地位，未尝不能争一争。”
周宁瞬没说话，他从来没流露过相当储君的心思。
“就算正统的名分比较困难，但咱们也可以逼宫啊，何须匍于他人脚下？”
第二天，副将尤昭领了八十大板，被削去军职。
“你为何罚他？”
“所求不同。”周宁瞬对周宁息说。
其实那天晚上，尤昭还说了其他的话。
比如，他没有你死我活的心，对方未尝没有防患未然的意。
但即使有一天周宁息拿刀锋对着他的胸膛，他也心甘情愿。
“那你求的是什么？”
“真心。”
不知道周宁息记不记得，很久之前他说的话。
周宁瞬一直记着。
他说，皇宫的宫墙太厚，温情与真心进不来，勾心和斗角出不去，连宫中一只黄鹂的啼叫，都是讨好人的声音。
“那我们是一路人。”
周宁瞬有想过，周宁息会当上皇帝，会娶很多女人，会和她们生很多孩子。
但他没想过，他要赶赴他的死刑。
收到消息时，他刚打完最后一场仗，正安排人扫清余党。
“究竟是怎么回事？”
通报的官吏跪倒在地，颤抖着重复刚才的话：“三皇子勾结叛党，意欲谋反。”
“胡说！”周宁瞬大怒，文书扔在地上：“为什么我一点消息都没有？”
“当时您正在战场上，几乎废寝忘食，属下不忍打扰。”
周宁瞬没再跟他废话，骑上快马往京城赶。
心中一片焦急。
此次行军之前，是太子的册封大典，庆典上周宁息对他说，等他这一次凯旋归来，他会送他一个礼物。
他还开玩笑说：“太子要给我土地，还是官位？”
周宁瞬无奈地笑：“那些我给不了你。”
他满心欢喜地等着，期盼着，却没想到等到这么个惊天噩耗。
为什么？明明才三个月而已……
再次见到他是在狱牢中。
周宁息什么都没跟他解释，只交代他照顾好自己的妹妹，还有不要为他说话，他已经是必死无疑了。
“哥……”
他讨厌这种感觉，什么忙都帮不上，但又不得不说好。
“记得隐藏自己的实力，多多附和那些人。”
周宁瞬抬起一双委屈又不甘的眸子。
周宁息微微蹙起眉头：“我要你活着！”
他从里面伸出手来，抚摸周宁瞬的脑袋，又滑到他的脸上，目光温存地看他。
周宁瞬伸手覆上周宁息的，但不一会儿，对方就抽回了手。
衣衫破旧却气质脱俗的人站在牢房内，和他对望，嘴里轻吐三个字。
“我爱你。”
周宁瞬马上伸手去抓他的，却只擦过他的衣袖。
他一直没有问他，他承诺的礼物是什么。
但现在，他突然知道了。
——“我所求的，不过一颗真心。”
“陛下，天凉了，该添衣裳了。”提着灯笼的宫女说。
“嗯，你下去吧，我知道了。”
周宁瞬饮尽最后一杯酒，抬头看了眼月亮。
他的周宁息啊！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皇帝的新衣（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