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仇家失忆之后》玻璃碎珍珠

36、期待

　　第二天等仇千千醒来，已经午后了，感冒——也就是伤寒似乎好了很多，像是有人贴心地照顾过。
　　但同时仇千千也发现了一个让她抓狂的事实。
　　她被软禁了。
　　不大的院子多了很多人看守，每次她接近门口，旁边两个壮丁就会拦住她的去路并说：“夫人，您不能出去。”
　　“为什么？”
　　“我们只是领命行事。”
　　也就是他们也不知道原因。
　　仇千千只能干着急，她可不想一辈子被困在这儿。
　　等到傍晚时，外面终于来人了。
　　亚玛带着红色的嫁衣和头冠，让她准备准备，马上拜堂成亲了。
　　仇千千给自己找借口：“可我还没见过将军呢！”
　　对方略有深意地一笑：“洞房夜就知道了。”
　　可我不想和他洞房啊！
　　忍住心里的冲动，仇千千问她：“为什么今天把我关在这儿？”
　　亚玛一脸理所当然：“那是为了避免出意外。”
　　被仇千千盯了一会儿，她才又说：“还不是你私自损坏圣物，当然不能再让你出去了。”
　　“我没弄坏！”
　　甚至指针的位置都复原了。
　　“碰也不能！”
　　对方马上反驳。
　　仇千千哑口无言了。
　　因为心不在焉，拜堂的过程仿佛一转眼就完成了，仇千千等在被红色物品填满的房间，心里说不上是焦急还是绝望。

　　周六的夜里下了一场大雨，尹洛在这场雨声中睡得格外心安。
　　怀揣着侥幸的心理，她希望这场雨持续一整天，哪怕这几率小之又小。
　　但同时她又觉得自己很自私，明明林许是想念自己的家人和家乡的，她应该回去。但是她却因为她的私人感情而希望对方留在这儿。
　　她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曾经的自己，在很多关系中，都是习惯于舍弃的那一方，不管心里多么不愿意，也从来不会表现出来。
　　习惯说“好”，习惯接受。
　　因为她觉得自己也没有反抗的资本和权力。
　　而最近经历的几场变故，让她失去了很多，也轻松了很多。
　　或许，她应该去追寻自己想要的。

　　醒来的时候窗外的阳光很刺眼，但尹洛并不感觉失落。
　　她想清楚了，如果人想走，就算时机不允许，那也是时间问题。
　　不管怎样，她都应该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不过，这会让她为难吗？
　　她会因此为难吗？
　　然而不等尹洛细想，对方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也许是因为心虚，尹洛“喂”的声音不算平稳。
　　日全食是下午两点多。
　　“你在家吗？”
　　“嗯。”
　　“好，我来找你。”
　　说完这句话，两人都没有再起话头，电话两头沉默了很久。
　　终于尹洛还是说：“那……我先挂了？”
　　“嗯。”
　　林许知道自己住在这附近，上次她偷偷跟来过，但是她怎么知道自己住哪一户呢？
　　尹洛也没空想这些了。
　　挂了电话后，她站起身，环顾了一眼家里的环境。
　　真乱啊。
　　抱着不知道什么样的心理，尹洛开始手忙脚乱地收拾起来，把脏衣服放进洗衣机，把啤酒瓶捡到角落，又把这五十平米的空间上下打扫了一遍。
　　然后她又换了身干净妥帖的衣服，林许还没来。
　　尹洛觉得自己效率挺高的。
　　结果一看时间，已经两个小时过去了。
　　林许怎么还没来？
　　按理说，她家里到这儿不算远，四十分钟的公交就到了。就算堵车或者其他的事情耽搁了，一个半小时也应该到了。
　　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吧？
　　尹洛想起第一天遇见林许，对方就是被几个流氓欺负，心里马上升起不好的预感。
　　于是她换上鞋子出门去找人。
　　一拉开门就见人正站在门口。
　　尹洛愣了一下：“你刚到啊？怎么这么晚？”
　　林许有些扭捏，她摇摇头：“半小时前来的。”
　　尹洛惊讶得说不出话，她想问，那你怎么不敲门呢？
　　但她还是说：“进来吧。”
　　“叔叔在吗？”
　　尹洛摇摇头，在沙发上铺了条毯子再让人坐下，又给人到了杯茶。
　　其实也算不上茶，就是一杯开水加几片廉价的绿叶子。
　　但林许把毯子移开了，大方地坐在原来的地方。
　　尹洛看明白了，林许想用行动告诉她，自己不在乎这些，她也不需要介意。
　　“下午的日全食，你会和我一起看吧？”
　　尹洛摇头：“会。”
　　林许笑了：“到底是怎样？”
　　尹洛抬起头：“你真的要走吗？”
　　林许完全没料到她会这么直白地问出来，她思考了一下，然后反问她：“你希望我走吗？”
　　“我……”
　　这是我想不想的事吗？
　　这是我能决定的吗？
　　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不知道说什么。
　　林许把手搭在她的肩上，说了一句话。
　　“永远不要贬低自己的价值。”
　　然后尹洛怔在那里很久，直到林许带上门才恍惚意识到，好像有什么从指缝间溜走了。

　　仇千千听到木门被推开的声音，她带着红盖头，看不清情况，只听得到那人脚步稳而轻，不像是身高九尺的醉汉。
　　那人走到她身前停住了，然后仇千千感觉到自己的面纱被挑起。
　　而面前站着的人，不就是整天陪在她身边的那个哑巴丫鬟吗？
　　“你这是干……”
　　没等她问完，对方摘下面具，直接把她的话噎在喉咙里。
　　仇千千的心情由恼怒变成震惊。
　　风吟夏为什么会来这个鬼地方？
　　更重要的是，她明明检查过这个人了，为什么……
　　“把衣服脱了。”风吟夏没跟她叙旧，单刀直入道。
　　“你……你想干什么！”仇千千下意识捂住胸口，又觉得这样有些奇怪，犹豫了下又把手搭在膝盖上。
　　“我又不是跟你成亲……”仇千千红着脸，小声说。
　　不知道为什么，发现这个人是风吟夏之后，她居然觉得心里有一些甜蜜，哪怕她曾经恨不得她死。
　　“要和我成亲，也得回国之后。”风吟夏不咸不淡地说。
　　“我又没有说要和你成亲！”
　　仿佛小心思被人戳破，仇千千脖子都红了。
　　风吟夏却突然摸上她的额头。
　　仇千千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却也安静下来不说话了。
　　“嗯，”风吟夏点点头，“好得差不多了。”
　　她转过身，开始脱自己的外衣。
　　仇千千捂住脸：“你别冲动。”
　　风吟夏回头，一言难尽地看她一眼，“你动作快一点，我们把衣服换了。”
　　“啊？”
　　“你觉得你能应付得了拓跋寒？”
　　仇千千马上反应过来她的意思，迅速和风吟夏把衣服换好。
　　看着给自己盖上盖头的人，仇千千有些担心地问出口：“那你呢？”
　　风吟夏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她只是说：“等我出去。”
　　仇千千点了点头，带上风吟夏的面具到屋外候着。
　　不多时浑身酒气的男人就摇晃着步子过来了。
　　仇千千看着对方推门进去，在心里为风吟夏捏了把汗。

　　半个时辰后，风吟夏推开门。
　　坐在院子另一头的仇千千马上小跑过来，看对方还在整理衣衫，心中凉了半截。
　　“疼……疼吗？”
　　许久，她踌躇着问。
　　风吟夏疑惑地看她。
　　“你是第一次吧？”
　　想想仇千千就觉得内疚，自己怎么就那么心安理得让别人替她了呢？
　　大概是当时风吟夏的态度太过不容置疑了。
　　可是，她毕竟也是女生，和身强体壮的男人差距还是很大的。
　　仇千千觉得，她欠了人家好大一笔债！
　　“想什么呢？”
　　“我在想，要怎么报答你。”
　　风吟夏笑了下：“那就以身相许吧。”
　　仇千千没还嘴，想她毕竟承受了那么多，就让她占点口头上的便宜吧。
　　“他人呢？”
　　两人找了个地方坐下，仇千千问道。
　　“刚才晕过去了，现在应该睡着了吧。”
　　“晕过去了？”
　　风吟夏笑着看她：“嗯，虽然废了点功夫，但好在人醉得比较厉害，也不算太难对付。”
　　“哦。”仇千千点点头，知道自己是多虑了。
　　风吟夏站起来：“进去吧，外面风大，别着凉了。”

　　婚房是将军的偏房，离仇千千住的院子有一段距离。
　　“想家吗？”风吟夏突然问。
　　仇千千回头瞥了她一眼，“我们才来了一天……”
　　风吟夏摇摇头，停下脚步，道：“我说的不是商国。”
　　仇千千也停下来，转身直视着夜色中的人。
　　“你想念现代生活吗？”
　　仇千千愣了一下，呆呆地望着她，没说想还是不想。
　　很久，风吟夏才又说：“进去吧，小心着凉。”
　　仇千千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走到了门口。
　　“明天你早点过去，别让人发现了。”
　　仇千千点头：“嗯。”人却还是恍惚的。
　　她在院子里站了很久，直到风吟夏的背影消失在无边月色里，才露出个如释重负的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