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搜专业户》没用也亮

12、公子雪中来

　　这个人好像给一点甜头就马上能够开心起来了，果然还是像个小朋友。

　　宋漆觉得好笑，刚想逗逗他，让他继续熬夜给自己做数据。但是想想，还是算了吧。拍戏的强度本来已经很大了。

　　于是他只是说，“还有什么事吗？”

　　宋柒还真想了想，想到今天早晨宋影帝来的时候丝毫不惊讶仿佛早就知道顾随这件事的样子，胆大包天地问了一个八卦，“顾老师那件事情……您早就知道了吗？”

　　宋影帝嗤笑，“就顾随那个垃圾演技，磕了药演得更垃圾了。”

　　宋柒一脸崇拜，“难道您是看一个人的演技就知道他有没有磕药吗？”

　　影帝像看傻子一样看他，“这你都信？”

　　宋柒，“”

　　影帝，“只不过上次他嗑药磕多了出来疯被我撞见了，还好我善良没有举报他。”

　　其实只是嫌麻烦，而且这件事情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他不想去凑个没意义的热闹。

　　宋柒，“……”

　　更晚一点的时候，宋柒接到了经纪人岑冰的电话，“你那个戏估计是凉了，我正好给你搞了个古偶一番，你看你下周一去试个镜？”

　　“……”宋柒为难地说，“不是我不想去呀冰姐，现在这个戏还没有完，是不是再接戏有点不太好……”

　　岑冰冷哼，“最近越来越不听话了。你以为这个角色就是你手到擒来的了吗？恐怕想太多，不过是让你去试个镜。”

　　宋柒，“我会在这个剧组好好表现的，最近我……”

　　“嘟……嘟嘟……”电话忙音。

　　岑冰话都没有听宋柒讲完，就挂了电话。所以说挂电话大概是所有女人的通病吧？也不听人好好讲话。

　　说实话，宋柒想拒绝。但他有什么资格拒绝呢？这个世界上，资本永远比语言直观。

　　岑冰是他的第一个经纪人，帮他拿到了第一个资源，他第一次被大众所熟知，所以宋柒永远感谢她。

　　岑冰现在也确实在力所能及地希望宋柒能翻红，不管是出于自己考虑，还是为宋柒考虑。总之是没有在害他。所以宋柒到底有什么理由要去拒绝呢？

　　没有。

　　宋柒整个人恹恹的，无精打采地看着之前宋漆给他印的资料。

　　导演和一众编剧之类正在开会商讨顾淮的戏份要怎么办，按照吴导的性格，多半是要重新拍摄了，像他这样有艺术追求的，是不会容忍自己的作品有诸如AI换脸或者是就地换演员当观众眼瞎之类的操作的。

　　宋柒估计最快今晚就会在娱乐圈内部发布一个不是秘密的秘密，明天就会有演员来试镜了，然而这对于宋柒来说不算是一个好消息。

　　重新拍摄太费时间了。他的公司显而易见地不想让他浪费在这么一个再优秀也不可能多出彩的小角色上面。

　　宋柒愁啊愁。

　　果然如宋柒所料，从第二天开始就有陆陆续续的演员前来试镜，一波波地来，一波波地走，吴导一边拍戏一边试镜效率也开始越来越低，剧组进度越来越慢，吴导脾气也越来越暴躁。

　　晚上月上柳梢头，宋柒坐在小马扎上差点睡着，头一点一点的。

　　陈静受宋漆之托带着两杯奶茶来找宋柒，看着小朋友在这里昏昏欲睡困得不行，陈静母性光辉灿烂，叫醒他回酒店。

　　宋柒懵逼地看着陈静，后者温和地笑笑，把奶茶递给他，“这是我家艺人让我带给你的。现在已经很晚了，估计等会就收工了，你快回去休息吧，别感冒了。”

　　宋柒点点头，“谢谢陈静姐。”没记错的话，陈静比他长几岁，宋柒突然想到什么，“请问宋老师现在在哪里？还没有回去休息吗？”

　　最近宋漆跟着吴导试镜，两人许久未见了。

　　陈静看着刚醒的宋柒，感觉像是自己的弟弟，顿时心软得不得了，“他还在跟吴导试镜呢，你快回去吧。而且他让我告诉你一件事。”

　　宋柒，“”

　　“他让我问你，你准备好了成为顾淮吗？”

　　宋柒瞪大了眼睛，“什么？”

　　陈静知道他其实听清楚了，于是笑一笑，礼貌地先离开了。

　　回去的一路上，宋柒迷迷糊糊想不清楚，但是又像是突然被人点醒了。

　　为什么他不可以成为顾淮呢？谁规定了白晔一辈子只能是白晔？看好啦，现在男n号也要逆袭啦！

　　直到后半夜，宋柒才抱着这个想法似梦似醒，一时之间胸中热血油然而生。

　　从第二天开始，宋柒就从编剧那里打听好了试镜的那场戏，细致地从台词到走位，心理活动到外在表现，自觉万无一失。

　　可是直到——

　　站在片场某个小房间外面，看着跟他差不多大或者比他年龄大的男演员，宋柒突然有点虚了，满脑子都是，“我的老天鹅啊。”

　　妈蛋怎么忽然紧张了？！

　　有许多都是前辈，宋柒礼貌地跟大家问了好，也不多话，一个人默默拿着剧本在看。

　　今天早上已经告诉了吴导下午也会来试镜，本来以为好歹之前一起拍了那么久，虽然是个小角色，但是可能会有那么点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吧？

　　然而并没有，吴导公事公办地点点头，然后就交给了负责试镜的工作人员处理。

　　唉，宋柒叹气，生活不易。

　　工作人员叫到他的名字，宋柒走进那个房间里时，他愣了愣。

　　这是他这几天来第一次见到宋影帝本人，为什么是本人呢？因为微博上媒体上，宋影帝避免不了的超高的曝光率，片场小姑娘的讨论中又总是有他的身影。

　　宋柒看着眼前抱着胳膊拽得不要不要的影帝，明明对方面无表情，甚至没有表现出那么一丝亲近和友好，但是宋柒莫名其妙地镇定了下来。

　　面前一溜地坐着许多老师，而宋漆永远是最显眼的那一个。

　　副导演开口，“介绍一下你自己。”

　　宋柒礼貌地鞠躬，“老师们好，我是来自东昕天鸣的宋柒，今天我来试镜的是顾淮这个角色，谢谢大家。”

　　吴导翻了翻宋柒的资料，“剧本都看过了吧？那你就表演一下顾淮跟杨阁卿最后一次见面的场景。”

　　宋柒郑重地点点头，再次鞠躬。

　　他侧过身时看到的最后一眼是宋漆狂拽酷炫的墨镜，而紧接着就是窗外的阳光，难得的好天气。

　　无实物表演，对于他自己来说很难。一向依靠于体验的演员一个人对着空气喜怒哀乐，宋柒觉得很有压力。

　　但这个时候无论如何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毕竟台词已经记得滚瓜烂熟，走位已经练过很多遍，如果输也正大光明。

　　可能有时候就是这样，你以为你还没有准备好，你以为你不行，但当你真正站在那里，你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没有机器架在宋柒周围，服化道老师没有布置场景，灯光老师在一边看戏。但是宋柒只觉得自己面前有一片白茫茫。

　　杨阁卿从虚无中走来，带着笑。他说，“顾淮，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了。”

　　顾淮问他，“为什么？”

　　杨阁卿摸摸他的头，像是小时候那样。“因为你要学会长大，我怎么会永远陪着你呢？”

　　顾淮固执地一遍一遍问，“为什么不能永远陪着我？”

　　陷入僵局。吴导微不可见地皱眉。

　　戏中的宋柒茫然地看着空无一人的空气，然后愣愣地转过身，仿佛在寻找什么。

　　直到，他看到了——

　　宋漆。

　　雪中，宋漆如此干净。

　　隔着墨镜，宋柒有一种跟影帝对视的错觉。一个是戏中人，一个是戏外人，宋柒轻笑了一下，一颗眼泪终于落下来。

　　满天满地的雪啊，冰冷又深情。曾经有那么一刻，顾淮感到害怕又寒冷，偏偏没有办法逃离。

　　这是宋柒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知道自己入戏了，哭得忘乎所以。

　　座位上的宋漆眉毛一挑，【很好，没有让我丢脸。】

　　如果这是一场考试的话，走出房间的宋柒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他觉得自己作弊了。

　　这他妈发挥地也太好了吧？！

　　就好像高考撞了大运，平时垫底的学生考上了清华一样，时时刻刻不在担心哪一刻就露馅。宋柒也觉得自己怕是撞了大运。

　　直到被林野拉着去吃饭，才手脚发软地不敢置信，“林野，我觉得我大概可能有戏。”

　　“……”其实本来就一直觉得宋柒就是去凑个热闹混个脸熟指定一轮游的林野，“梁静茹给你的勇气？”

　　宋柒哀叹一声，“那不是当时觉得自己入戏了嘛。”

　　林野想了想，“当时宋影帝是什么反应？他不会给你走个后门啥的吧？如果真能走后门，你今晚上也不是不能做出点贡献~”

　　“……”宋柒面无表情，“你信不信今晚我就去暗杀了你？”

　　不过，宋漆当时是什么反应呢？

　　哦，宋柒想起来了。

　　他看到白茫茫的一切，白得耀眼。而宋影帝就坐在那里，带着冰霜带着寒意。即使没有穿上衣服，没有披着大氅，但是宋柒觉得那就是杨阁卿本卿。

　　公子如斯。

　　微信提示音响起，宋漆好听的声音经过电流，更有一种说不出慵懒又好听的感觉，“表现得不错，”轻笑一声，烫红了宋柒耳朵尖，“比我想的要好，值得表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