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断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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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淡的青白晨光被笼罩森林的迷雾挡在外围，寒风也只能透过树叶的缝隙静静流淌，露水始终凝挂在草尖如冰雕般纹丝不动，一切都安静得不愿醒来。
凌乱的黑色长发贴在脸侧沿着织锦被面散开，将苍白的肌肤衬得愈发透明。
空洞的双眸望向上方的华盖，可目光的尽头却并不在那里。
男人微微地笑了，俯身轻轻舔去那人唇角凝固的一丝血迹。
对于抚上脸颊的手没有任何反应，感觉不到多余的热度。
拇指拭去他眼角干涸的泪痕，在原处落下淡淡的吻。
“再见。”
回复冷漠面孔的男人拽过一旁的大衣起身离开。一颤，冰冷的视线下移。
纤长的白皙手指挂住了大衣一角。
仍旧茫然空洞的视线稍稍偏向外侧。不想再次触及，那张再也无法忘记的脸。
沉默了片刻，男人咧开嘴角，露出深邃而可怖的笑。
“你会见到他的，马上。”
目光向墙脚一瞥，淡黄的墙壁上凭空裂出一块黑色。
依稀的人影出现在那片浓重的混沌背后。
“祝你好运……”
留下最后一抹浅笑，男人消失在门后。
从墙内踏出的人那细碎的脚步声惊醒了床上脸色惨白的人。
“站住。”
仿佛已用尽全力地喊出两个微弱的音，攥紧揉皱的床单希望能够止住声音的震颤。
支撑着坐起侧头靠上床柱，轻浅的呼吸透过三重纱帐清晰传出。
“优……”
“别过来！”
不想听到这个名字。
蜷身靠向床角内侧，无力地扯过轻薄的床单，黑发垂挂在印有淤痕的肩臂两侧自背脊悄然滑下。
即使隔着帷幔也能看见那人瑟缩的背影。
“……”
指尖在脚下犹豫的刹那微一牵动，垂荡的橘发遮不住倚墙而立的少年幽绿的眼瞳。
再次跨出坚定的步伐。
“不是叫你……！”
就连尾音也一同被双手猛然揽入怀中。带有微薄暖意的外衣披上肩头。
“这里，清晨的天气很冷……”
再没了下文。
拉比只是坐在床沿静静地拥着那具冰冷的身体，右手温柔地将神田的头按在胸前。松石绿的眼眸直视着前方的地面，生怕任何一丝落下的余光都会灼痛怀中的人。
我知道你不会想听。
——对不起。
这三个字早已失去了它简单而纯粹的含义。
说不出口。
“……优？”
小心翼翼地轻唤一声。
低头看见的是带着倦意的睡颜，依旧那样沉静。
雾气仍未散尽的树林。
风渐渐开始流动，裹着似能划破一切的寒意。
“为什么要这么做……”
比此处的氛围更为清冷的嗓音从兀自点着卷烟的男人身后传来。
深吸一口，缓缓吐出青灰色的烟。
男人垂眼望着自己的手半晌没有吭声。
“这场游戏是我赢了不是么，”男人再次将烟贴近唇边，“要赢就要不择手段，你也一样。”
“……”
背后不远处，淡金的发丝被晨光照得透明。
“这对我来说早已不是什么游戏了。”
水蓝色双瞳中晃过一刹凌厉的光。
“以后不要再接近他。”
转身，背影消失在叶荫下。
“不要再接近……么……”
男人猛地掐灭烟头，上扬的嘴角露出森白的犬齿。
“呵呵……我是不是也有些太过认真了呢……”
用大衣裹上睡熟的人，拉比如抱着易碎品般一路步行回到城内。旅店里，店员始终带着狐疑的眼神看向这位横抱着长发美人的少年。
直到夜深，拉比才从神田床边离开，几度伸出的手却又几度停在了那指尖上方。
子夜，我似在睡梦中见到床前模糊的身影。当朦胧的视野转为清晰，就只余晚风轻拂下承载着清冷月光的白色窗帘。
那一夜，优消失了。
这之后的一段时间，教团和他彻底失去了联系。无法忘记他从我生命中突然消失的恐慌，那段疯狂而漫无目的的日子。
再见到他已是两个月零七天十一时二十八分以后的事了，而过去那个诡异的金发男人也同他一起。
那一刻曾天真地认为，一切终于又能恢复到最初的样子。而我真正了解到，人是永远都无法找回已然逝去的时光仅是一次偶然。
偶然撞见那样狼狈的他，虽然他并没有发现墙后的我。那是他反应最为强烈的一次。亲眼看着血丝从苍白的唇间渗出，却无法向前挪动一步。
此后我便知道了优总会在雨天干呕的事，即使他从未向任何人提起。我也只能装作什么都不曾发生，什么也不曾看见。
或许我并不真正了解那样的痛苦，他受的是怎样一种折磨。
贴上侧躺着的人单薄的后背，嗅着颈后发丝的清香，手不自觉地揽上对方的肩。
“讨厌我也没关系哦……”
耳畔的低声细语。
“不……”
苦笑肆无忌惮地爬上嘴角。
“请你讨厌我。”
你不会责怪任何人。
但是无论如何，请你原谅自己。
窗外细雨仍在静谧地下。
哪怕仅是微弱的一点，热度也在两人之间筑起了响晴的梦。
也许他并不需要我一生一世的陪伴，甚或他会遇上自己真正倾心的人。但我却清楚地知道，这辈子，自己不会再爱上第二个人。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断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