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贺兰琴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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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射鬼箭后，韩国王萧惠下令，命殿前副都点检萧迭里得，护卫经宿直古迭纵兵直奔贺兰山。
展昭请命随军出征时，惹众朝臣一片惊异之声。
迭里得拍着展昭肩膀大笑：“小子！不要以为几箭射的准头好了些，眼里就没天没地了。这是战场上的你死我活，可不是去野外猎鱼打兔子。”
展昭倒也不去争执：“还请将军多派些军马保护。”
迭里得撇撇嘴：“哪里有那个功夫管你，要去就死活自顾自！”
耶律宗真心里是想让展昭去的，此次讨伐西夏，他志在必得，而作为一国之君，那颗炫耀契丹赫赫武力的荣耀之心，真是怎么也压服不住，可又担心展昭此去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南朝那里不好交代。
正两难间，萧观音上前一步：“皇上是担心展昭临阵脱逃乱我军心么？小妹愿意压着他同去。”
展昭大帐里差点没笑出声，萧观音这张利嘴啊，搔到皇帝痒处还把话说得这般漂亮，真是不奇怪为何这般得宠。
耶律宗真倒真是笑了：“那就劳烦御妹走这一趟，只是万万小心，若是伤了你一根毫发，展昭身上可少不了关系。”
萧观音叩拜，而后扯着展昭离去，拉他到自家营卫补给处，满帐篷的装备里乱翻，一旁看守小厮忙不迭的跑上来问：“公主要什么？奴才给您找。”见萧观音冷冷的也不搭理自己，又吓得噤声退出去了。
展昭一旁道：“公主不用跟着去，展昭不会临阵脱逃的。”
萧观音斜了他一眼：“少在这里卖乖，因为不知道你心里绕着什么鬼点子，所以我才要牢牢跟着。”
“我一人如何能跟契丹十万大军抗衡？”
“这些讨巧的话只有皇上听着受用！”
萧观音抱了老大一捧，尽数塞到展昭怀中，展昭一个踉跄，差点没接住：“看您抱的这么轻松，哪知道这么沉！公主真是天生神力。”
天生神力？南朝就是这么夸人的？还饱读诗书呢！萧观音没好气的伸手推搡了下仍歪歪扭扭的展昭：“赶紧装备好，半个时辰后出兵！”
当展昭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时——手持上好马鞭，长三尺三寸；身着坚固甲胄，银光璨雪；漆黑的貂皮帽，丰厚润泽；大氅齐平脚跟，溜光水滑；皮靴长筒及膝，暗藏匕首；腰间悬一利剑，名号巨阙。
真是没来由的让人噎回一口气去，萧观音露出些得意神色，嘴角虽没弯出弧度，眼里星星点点的光芒却遮挡不住。
展昭上来感谢，话还没说完就被她一口打断：“你跟着南朝皇帝穿什么我是没话说，可在我帐下不是一身红布就是一身蓝布的，瞅着实在碍眼，真是没想到南朝那么穷的，打仗打穷了么？”
言罢面露嫌弃，转身而去。
看萧观音背影，展昭眨了眨眼睛，无辜道：“我那两身行头，在中原武林可有名气了！”
笑容转瞬过后，展昭陷入深思，其实让他燃起浓厚兴趣的，是契丹军队的态度，按说西夏人的计策并不难看透——先有侦兵知己知彼，而后示弱诱敌深入、再伺机围歼。这种打法在宋夏战场上几乎屡试不爽，无论三川口、好水川还是定川砦，均是大败于此。而契丹人却不以为意，明知贺兰山是一场伏击战，却还是个个兴高采烈、跃跃欲试。
展昭想亲探究竟。
……
西北有山名卑移，东汉时，匈奴呼韩邪单于长孙，曾率南匈奴八部投汉，因贺兰部落驻牧于此，而改称贺兰山。
贺兰，匈奴语，骏马。
在中原汉民族与游牧民族的历代冲突中，有一道纵贯东西的天然屏障，祁连山——贺兰山——阴山。作为声名显赫的古战场，贺兰山在展昭心中，几近成为一处圣地。而同样的，贺兰山对西夏来说，也是弥足珍贵，早在元昊建国前，其拥有的五十万兵力，就有五万驻守于此。
贺兰山顶草，时动卷旗风。
迭里得部，果在此被西夏军队，围了个水泄不通。
迭里得生就一副英雄面貌，比展昭还要高上半头，壮硕的身子还要再宽出一半，闲时曾与展昭比武，不输不赢，却怪展昭投机取巧，不是豪杰作为。展昭倒是笑眯眯的认输，在某一方面上，自认与其比无可比。
迭里得一人，能生啖整羊！
此人面对西夏人水桶一般的合围，仰天大笑：“痛快！打仗要这般才痛快！诸将谁愿与我冲锋，杀出一条生路来！”
众将应和，迭里得大喜：“我契丹勇士人人皆是闯将！”言罢又斜了一眼展昭，与萧观音道：“公主，看好你的小绵羊，别让这群西夏野狼叼了去。”
“萧观音愿出甲骑两千，助将军雄姿。”
迭里得更是乐的眉眼都飞了起来：“哈？公主的马匹兵甲愿借我？谁不知道那是草原上最勇猛的战马、最坚固的铁甲！迭里得就不说谢了，只是公主啊，这两千甲骑，即借我了，可就不要拿回去了嘛！”
萧观音展颜一笑：“冲出去就送你。”
兵马交接，迭里得嘱咐古迭：“我冲他中军，待他围阵一动，你立时率兵冲杀。”
古迭领命时，迭里得三千铁骑早已冲锋陷阵。
迭里得草原英雄，左右肩负硬弓两张，双箭齐发，箭下无一生还者。
西夏中军一乱，立时溃不成军了！
迭里得凯旋。
耶律宗真迎来第一场胜利，赐宴众将士，营帐欢腾一片。
展昭与这欢腾格格不入，他远远看了一会儿，四处走着，想要找一片安静些的地方整理些思绪。依稀辨认出哪里有琴音悠悠，循声过去，一老汉，火头军打扮，着皮袍，面色沉静，只是一双眼睛，温和中透着无尽哀伤。
展昭在他身边听着，心里慢慢安静下来。
如此轻易的胜利，完全在料想之外，他不仅低估了契丹作为一个草原民族，对于骑兵作战的卓越掌控能力，也高估了西夏在面对强强相抗时，而应表现出的顽强和血性，而再对比自家胜负，真是只有摇头叹气的份儿。
同样的计策，在遭遇不同的对手时，就会呈现出截然不同的结果。
展昭越想越深沉，等到琴声停顿时才嘎然觉醒，回首竟见萧观音偎在老汉身边，用契丹语轻声说话：“阿爸，最近身体好么？我在外面又拉着你跟着，辛苦了吧？”
老汉抚着萧观音的头发，眼里十分慈爱：“辛苦什么哩，我们月理朵才辛苦。”
月理朵是萧观音小字，好似于汉人小名儿，是只有十分亲近的人，才能如此称呼。
展昭觉得自己有些碍事，刚想退去时，却被萧观音叫住：“我们迪烈阿爸拉响奚琴的时候，连沧海上的天鹅都要落下倾听，你这么走了，不觉太失礼了么？”
展昭轻叹：真是怎么伺候都不满意的公主殿下。
萧观音见他身着大氅，便问：“还合身么？够暖和么？”
展昭忙道：“本来前些日子还不觉得冷，套上这大氅后，就贪恋上这份温暖，再也脱不下去了。”
萧观音点点头，嘴里却说：“看来是埋怨我耽误你练什么内功了。”
展昭轻轻皱眉，无奈道：“无论我说什么，公主都能歪曲成截然相反的意思么？”
萧观音撇撇嘴：“我只想说你怕冷不是我大氅的问题，是你吃的太少，身子里阳气不足了！”
这倒真是说到展昭苦处，契丹饮食酸涩膻气，开始还能勉强吃上两口，最近却真是一口也咽不下，每日只略略喂些乳酪，塞两个冻梨，便算糊弄过肚子了。
萧观音和那拉琴老汉说：“阿爸，我借你锅灶用用。”
作者有话说
第112章 贺兰琴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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