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初中生的无所事事》灯塔一点橘

12、现充观察日记

　　国文课，对我来说通常属于放松课，睡觉课或者自习课。
　　同样，对于现充们来说，他们总是会在这个时候释放自己的本性，现出一群牛鬼神蛇的原样。
　　如果要详细了解的话，趁着这个时机偷看是最好的。
　　就仿佛滴加碘液的淀粉变蓝一样，明显而容易观察。
　　于是我便百无聊赖地翻开国文课本，照例听着南冶老师的标准棒读，几乎昏昏欲睡。
　　“来，千野慎太郎君，你给大家分析一下第九段的内容。”南冶老师清理了一下喉咙说道，她扶了扶自己的厚眼镜，满含鼓励地看向这个家伙。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我才打起了一点精神，将视线转到书页上密密麻麻的字上，用眼角余光，偷偷观察着前桌的桑口雅子小姐的动向。
　　果然，她兴奋咧开嘴角，眉梢带着笑意，身体微微转向另一方，手做出鼓掌的姿态来。
　　我看都不用看就知道，她想起哄千野的暧昧对象，也就是她的好姐妹木泽惠美。
　　虽然不知道这么做有什么低俗的意义，不过桑岛小姐总是乐此不疲。或许这就是可笑的现充吧。
　　我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等待着千野慎太郎君的“精彩回答”。
　　没想到，空气里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我忍不住回看了他一眼，这个家伙课本和刚发的一样崭新无比，眼下正努力盯着书页，拼命地晃动着身子，不知道是得了癫痫症还是怎样，头顶上的西瓜太郎式发顶随着身体上下弹跳，可笑极了。
　　不过，把大家晾在这里，自己一言不发，还真不感觉羞愧啊。
　　最终，他什么点子也没讲出来，只是支支吾吾地说了几个课文中的难点词。便低着头不声不响地坐下了，课堂的氛围也变得尴尬又冰冷，可怜的南冶老师只好干巴巴地过渡了几句，自若地转到课本内容上。这样的氛围，要是我站在讲台上，恐怕表情只会更加僵硬吧。
　　我低调地托着腮，细细品味觉得也很奇怪。千野慎太郎明明是个下课呼天喊地，对暧昧对象小姐甜言蜜语的家伙，上课的时候嘴巴却好像被缝上了个彻底。简直判若两人。
　　唔，说起来他整个人给我的感觉都很奇怪。虽说不讨厌，但无论如何也不想靠近他。或许是因为他有点轻微的斗眼，总是散发着歪歪斜斜的轻浮感。五官的确立体又端正，只不过这样高挺的鼻梁出现在一个亚洲式的面庞上时，就显得极为格格不入了。完全没有协调的美，加诸他性格的影响，面相也变得很是油腻浮夸了。
　　人总是这样，描述自己喜欢的对象时用尽词藻赞美，讨厌的对象则攻讦得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么，客观地说，此人确实很奇怪。
　　不过，千野他偶尔也倒有令人敬佩的地方。比如做什么都大大方方承认，说谎的时候很容易被拆穿。这样的胆量和爽快颇让人侧目，至少比他的脸更让人侧目。
　　我主要是在意有所指某些脸上堆着肥胖油褶的胖家伙们，他们肉眼可见散发着体脂被妒火所煎滋滋的臭气，口角上带着肉褶所挤出的奇怪微笑，仿佛一切在他们看来都值得一笑，身体则是千篇一律地堆坨在座位上，他们整个人，身和心都充斥着膨胀的欲望。这种恶心感和他们圆滚滚的腿脚是无关的，但一旦那圆滚滚的物事开始莫名其妙戏耍着拳脚的玩笑，将水杯或是笔盒踢翻，使得教室某一地方开始地动山摇的时候，那些堆着的肉块就变得格外丑恶。
　　有的人宽厚，所以他小山一样的身体可以灵活轻易地为身旁的人留出善意的空隙，有的人尖酸，所以他肥肉充盈的嘴唇也时不时超过路人喷溅出恶意的口水，很不巧的，我周边的胖家伙完全属于后者。
　　虽说蚊蝇之类的东西总是缭绕在上空，不过对我来说，这且算不上什么大事。世界上总有虫爻之流存在，他们虽坏，但也有一定益处。
　　对这事，我向来是分两个角度看，特定的好坏并不能判断某个人的品行如何，但我也承认，这些心宽体胖的们有时还是很大度的，譬如他们为了提现自己的表现欲时，总愿意格外慷慨地分享某样东西，就这点看，我暂且相信他们的某些恶俗是来源于好心。
　　……“好，那么我们开始鉴赏这个作品……”就这样乱发了一阵子呆，南冶老师突然提高的音量打破了我的遐思，我抬头望了望，看来她艰难的小节讲解还没有进行完。她戴着厚厚眼镜的目光随即求助一般地转向我，不过我毫无表演的欲望，只是回盯着她看，这就是所谓的、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之后，或许是为了活跃课堂氛围吧，她特意点了桑口小姐的名字，叫她起来回答问题。
　　教室里一下子充满了快活的空气，伴随着几声稀稀拉拉的鼓掌和叫好，桑口雅子心满意足地晃了晃前额鲶鱼须一般的碎发，清了清嗓，身体歪歪斜斜，仿佛随时就会因为重心不稳而跌到似的，对着教科书上的文本念到：“这里体现了……”
　　好吧。我转了转笔，看来教室里除了更乱一点之外没有任何活跃的氛围。南冶老师显然也明白这一道理，于是她非常明智地讲起了课外阅读——《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并且鼓励我们阐述自己的想法。
　　“这可比那什么劳什子课文有意思多了！”我发誓，几乎所有认真完成暑假作业的同学，眼睛里都写满了这样的期待。
　　我当然也很感兴趣，这就说明这节语文课不会无聊了。于是在众多抛砖引玉之后，我顺利地发表了我的意见。
　　——“这本书的主旋律只有一个，那就是钢铁的意志、人生的奋进还有激昂的奉献的合一，即一首响亮的《国际歌》”我缓缓地把作文内容当作了我演讲的结尾。
　　一阵理所应当的暴风骤雨般的掌声。
　　随后是个子非常高的生天目烁同学的演讲，他侃侃而谈，主题明确，的确是一场非常精彩的演讲，令人感觉想说的话都让他说尽了。
　　经历了两场令人兴致高昂的演讲之后，南冶老师显得极为开心，同学们也一个个都跃跃欲试的模样，完全是沐浴在苏维埃意志下的快活模样，无可指摘，而且仿佛散发着新时代红星的光芒。
　　然而新时代的小布尔乔亚也不甘示弱，紧随其后。
　　接下来的是入江片司的爆炸性发言。
　　他慢吞吞地站起来，对着南冶老师一无所知的鼓励性笑容，开口第一句便是：“我觉得呢，我们大家其实都是为了应付才去写读书笔记的……”
　　什么……？
　　你这家伙、刚说了什么？
　　给你一次机会，再说错了，我就开始我多年不用的祖安戏法表演了哟，入江君。
　　我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险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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