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派有沧海》异道何安

25、滚红尘

　　沧海不懂。

　　日升月落，这是必然一定的事。

　　沧海成为第一，也是必然一定的事。

　　现在的初初成年的沧海她们打不过上时代的强者——年长她们两百多岁的魔门统领樊心素，也是必然一定的事。

　　必然一定的事，怎么就“从没有什么万无一失”了？

　　况且她是隐隐感知得到爹爹的实力的：比她师父一个人要低、比她们合起来要高。

　　沧海问：“爹爹你说什么胡话？”

　　樊心素道：“不是什么胡话。是有智慧的话。”

　　这对话太熟悉，熟悉到沧海径直脱口而出：“有智慧就是你白天黑夜地都被他们骂？这叫什么有智慧！”多年前她就总这么与她爹爹吵嘴，这话一出，她一下就被拉回到旧时光去——那时她还尚未踏上修行之路，根本探不清爹爹文弱身躯下的傲人实力，她真心只当是爹爹受了委屈、挨了他们欺负还不还手。她携一腔不忿之心去挨个捉弄那些骂了她爹爹的人——她成了他们口中的“废物大魔头的混蛋小魔头”。

　　沧海一下子又回到了那个用自己的方式去回护爹爹的她自己。

　　这下她再看樊心素，就总也说不出硬要他怎么怎么强迫他和她们打一场之类的话了。她心里觉得古怪，又觉得玄妙，好似有那么一刹那脑子里闪过的花火正是她苦心追求着的道，只是擦指而过，当时未抓住、再觅已不见。沧海的心一下变得空落落的，更提不起劲去谈打架了。

　　紧握在手里的沧海剑震颤着。

　　沧海剑也同沧海一样空落。

　　沧海剑与沧海何其同心。她们一同窥见了那玄妙，又一同叫那灵光滑溜儿走。人与剑俱是显得蔫哒哒的。

　　晓银钩握住沧海的握剑的手：“二姐你怎么了？一下子变得这么萎靡。还有你的剑也是。”沧海剑剑尖翘起把自己半卷。

　　沧海勉力打起精神。

　　“是顿悟了吗？”晓金月很有顿悟的经验，她觉得刚刚沧海身上传出的灵力波动与她自己顿悟时很像，只是之后的状态又不像了，因此也不敢很确定。

　　“吾辈求道，败中求胜。”方天说。这话即是宽慰沧海，也是宽慰他自己。他对他自己说过许多次这句话。

　　晓金月恍然大悟。

　　晓银钩恍然。

　　江芽儿对顿悟仅限于听说过，曲云飞就更不知其中关窍了，他大咧咧说：“这有什么，且待来日的。你可是沧海啊。”论对沧海的信心，沧海自己排第一，曲云飞与沧海并列第一。

　　沧海在她们的围绕中露出笑颜。

　　樊心素悄悄挥散了魔门众人，示意他们之后再谈。于是能动的长老走了，被弟子们抬着的长老也走了。余火伞望沧海一阵，不得不也跟着弟子们走了。

　　樊心素就知道，他这女儿一旦恢复，肯定会旧事重提。这个嘛，统领被骂是常事，统领被打呢，还是遮掩点儿吧。叫他们看他被打得多惨，他还没这样坚强。

　　果然沧海如他所想。

　　沧海泡在她们的爱里、受着她们的鼓舞，想起自己与她们说好的约定，一下就为先前提不动剑的自己羞愧起来：她才不要对她们失信呢！还好，差点。

　　“爹爹～”沧海撒娇。樊心素苦笑。

　　樊心素到底还是挣扎了一下，他说：“与其执兵戈，不如坐而论道。”

　　沧海就看着他。

　　看着看着，樊心素就被打败了，他只好说：“好好好。”还不曾开打，樊心素身上已然开始痛了起来。

　　“你们一起我真的不行。沧海，你先来。动手你就知道了，现在的我只是气势唬人。”樊心素完全肺腑之言，但他也知道女儿不信——在眼见之前。

　　眼见之后。

　　江芽儿皱着眉头探查樊心素，越查眉越皱：“没有异样。”没有异样就是最大的异样，江芽儿也是亲眼见到樊心素是如何与沧海对招的。说是对招，不过就是挨打。

　　沧海眉头紧锁：“爹爹。到底是怎么回事？”

　　樊心素苦笑：“你别问了。我只是把灵力借给别人了。至于别人是谁、怎么找我借的，我不能说。”

　　沧海生气：“呵。你不能说。”她转而问：“余火伞是不是知道？我问他去！”

　　樊心素就奇道：“他怎么可能知道？”

　　沧海一噎。

　　樊心素调笑她：“你吃他的醋啊。”他紧接着解释：“论亲近自然是你我。他又能算什么。”曲云飞看看樊心素，这时他才有这人果真是沧海的爹的实感，但瞧这话，果然一脉相承。曲云飞笑了笑。

　　“那就是只有你自己知道咯？”沧海说。

　　樊心素答：“对。只有我自己知道。所以你啊也不要费心思想着去问别人了。该告诉你的时候我当然会告诉你了。”

　　沧海再不甘心也无法。

　　但是就这么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