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派有沧海》异道何安

2、指天地

　　瑶峰的雪总是冷的。
　　王飞花牵着沧海，平平常常迈了几步，眨眼时，崔巍大殿换作莽莽众山，凛冬替了暖春，沧海打一声喷嚏。她们已立瑶峰顶。她们正傲立群山之巅。

　　俯看万山。

　　沧海惊叹地把风景往双目里揽，豪情在心中汹涌而起，来这儿学本事是对的！她眼眨也不肯眨，圆睁着，酸涩了：“这里真好看！”她今后亦当如此风光！

　　沧海心火滚烫。

　　她仰头去望王飞花的眼，一声“师父”叫得真心实意。

　　王飞花知道这眼神的意味。
　　小鸟看老鹰。后浪看前浪。
　　“我会成为你——超过你。”沧海的眼睛里就是这样的意味。王飞花喜欢这样的眼神。

　　她伸手。

　　把沧海推落悬崖。

　　万万里高空。

　　沧海犹自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圆眼愈圆，至目眦欲裂；烈烈狂风呼啸。静极、噪极。

　　下坠！下坠！下坠！

　　“你——”
　　怨怒之火窜九天。

　　沧海榨出所有神识。

　　她想象自己的翅膀。不听话的神识肆意地延伸。大大的、威武极了的翅膀。一部分神识往上升，一部分神识往下落。把神识塞进想象中的翅膀轮廓里。向下的神识触到屏障。沧海呆住。

　　翅膀轮廓稀碎。

　　神识更放肆地弥散。

　　那屏障有着王飞花的灵力。

　　沧海落到屏障上，而后被弹起。那软屏障温暖又Q弹。沧海高高地弹起。

　　穿过风。
　　透了云。
　　天空上，沧海在飞翔。师父的灵力带着她尽情地飞。

　　遨游此域。
　　沧海欢笑。

　　神识听话地凝成一对雪白的大翅膀。软乎乎的绒毛在风里快乐跳舞，沧海用大翅膀裹住自己取暖。

　　俯瞰此域多快乐啊！

　　“师父——”沧海甜甜地大声叫。
　　及至回了瑶峰顶，她心里还是塞满了快乐，脸蛋儿红扑扑的。王飞花好奇地摸了摸沧海乱蓬蓬的头发。

　　沧海看着她师父，眼亮亮的。

　　“你悟到什么。”师父问。

　　“嗯。”想到了很多，而最想跃出喉咙的那一点是：“往前不怕！”沧海大声笑。

　　师父颔首。

　　“了不起粉身碎骨。”她说。

　　师徒二人大笑。

　　大笑！

　　瑶峰的雪总是很冷。天下哪有不冷的雪？覆满白雪的瑶峰啊，它的第一位主人是位神女。为神女所俘获的仙君，他们跪走万层上天阶，他们移来众山簇拥瑶峰，他们创立了摇派。此后悠悠岁月，白云苍狗，瑶峰经了一代代主人，人虽在变，心却总是一样的赤热。

　　火在炉膛里跳跃。

　　“我少时修正道，而后改修快意道。”王飞花说：“你的道，你自己想。”

　　沧海：“正道也能修！正道是什么？”

　　王飞花撒了点盐。

　　“什么都能修。”
　　“正道么，把道义顶在头上，活在所有人的眼光里。”王飞花承认：“也许我当年践行的并不是正道最适合的路子。”从炉子里舀出两碗汤：“无所谓了。”

　　香喷喷鸡汤出炉。

　　沧海欢喜接过：“师父养的鸡比别处鲜美多啦！是最好吃的！”

　　王飞花点头。

　　“所以道呢，怎么修行都是没有定论的，对吧师父。”

　　“对。”

　　“有前人走过的路。”王飞花琢磨着下次少放点盐。沧海把汤一饮而尽，豪迈道：“那我要走沧海道！”

　　王飞花：“你先学术。”

　　术。
　　万法皆是术。
　　剑、符、阵、药……

　　沧海抱着王飞花胳膊撒娇：“师父教我。”王飞花摸摸沧海的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