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缘》辛昇

4、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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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的几日，陶衍每晚都会来捧场，当宋淮南表演完退回后台时，他便会手捧着一束娇嫩的玫瑰献给她紧跟着去聊上几句，久而久之两人便也熟络了一些。

　　城中的大小日报都是识眼色的，盛世当下，百姓的饭后谈资无不是这大小八卦。近日一代歌后宋淮南复出，本就是爆点，加之陶家陶衍的经常捧场，二人平日里进出的身影，一时在偌大上海城里传得风风火火，无人不知。

　　今夜与平常似乎没有什么不同，只因陶衍临走前的一句话让宋淮南手足无措，也只因这句话，宋淮南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他手捧一束鲜艳娇嫩的红玫瑰，站在那如织的夜色，零碎的星光里。平日里一双淡漠的眼睛饱含笑意，轻声说：“宋淮南，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之后的几日，陶衍一直没来。前几天宋淮南只以为他是有事来不了，转眼间却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也没见陶衍的踪影，心底的烦躁也渐渐转变为不安。

　　而这几日的上海也躁的很，有人不知从哪听来一消息，说是外国人要进攻中国了，北平往北东北那块已准备了。宋淮南倒是没有特别留心这消息，怎么说也只是口传而已，就算要打仗也没那么快攻上海这吧，想到这，才定了心神。转念却又想到，如若是真的，那么陶家呢？作为与中央有直接商业来往的陶家，如若真的打起仗来，陶家又会处于什么境地呢？

　　这纷纷乱乱的思绪不断压下来，宋淮南心底的担忧与烦躁便怎么也散不去。她亦不明白，为何自己还要替陶家以后如何想上一想。她生于乱世，连自己都难以保全，如今却还得替陶衍想上一想，倒是多余了。

　　今夜，外边震耳的雷声伴着噼里啪啦的雨声，因为这种天气的缘故，百乐门今天略显冷清，待宋淮南表演完后观众已散了大半。

　　今日是陶衍没来的第二十日了，宋淮南回到后台累的瘫倒在沙发上，对着黄澄澄的灯光数了数手指头，估摸着日子。

　　“看来是我来迟了。”本想着歇一会就卸妆去休息的，身后竟传来熟悉的声音，宋淮南诧异的回头，看到了眉眼温柔含笑的陶衍。“你这些个日子，去了哪里？“不难听出，女子惊喜的语气里有些责怪的意味。

　　陶衍定睛瞧着女子舒展的柳眉与如花般的笑颜，不禁打趣着：“怎么，宋小姐担心陶某？”

　　她知道他又在取笑她，狠狠瞪了他一眼，正要再问清原委却瞥见了他眉宇间的疲惫后还是住了口，搜肠刮肚的，良久才吐出一句：“那…那你近日…过得好吗？”

　　他看着她温温吞吞的模样，还是敛了敛神色猛地凑近了她说：“还好。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近日确实是忙了些，家中有些事要处理，不过已经解决了。”

　　陶衍的眼睛有些闪躲，她察觉到他难以舒展的眉宇，本想怪他几句的话还是咽回了肚子里：“你可害惨我了，我担心了你好几日连演出都没心思了呢。“她尽量让自己的语调欢快些，转念想想也确实是如此。

　　对于陶衍轻飘飘的一语带过近日没来的原因，符合逻辑而简单。可她仍隐隐觉得，事情绝非他说的那么简单。想到这，心中被散了的不安瞬间又弥漫在一起，总觉得有什么即将要发生一般。

　　他只是轻叹一口气，转而朝她挑了挑眉：“是陶某的罪过，那陶某是否有幸能预约宋小姐明日一天的时间好让我赔罪呢。”

　　“既然你言辞恳切，那我就大发慈悲原谅你了。那就一言为定。”宋淮南眸子发亮，将不安暂时咽回肚子里，尽量用着欢快的语气答着。

　　临行起身，陶衍快走出房门的那刹那他停步顿足，只低沉又坚定的对着里边呢喃一句：“宋淮南，不管你相不相信，那日我说的话，的的确确是认真的。“说完后亦不管里边的人听没听到有无回应，便疾步离开了。

　　房间里高挑羸弱的女子唇边的弧度慢慢僵硬收敛，死一般的寂静后女子才缓缓抬头，她见面后想一直逃避的东西，是逃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