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开旋落旋成空》且行

6、妖兽

　　杏儿做了会儿皮箭袋，看看时间不早了，差不多是做晚饭的时候了。稍作收拾，进了灶房。彩姑去属于家里的村边梯田收菜还没回来，杏儿驾轻就熟的生起了灶台。
　　杏儿总忘不了自己第一次学着生火，熏了满脸满屋子的烟险些晕厥，还害得干爹干娘善后又忙活了好一阵子。但干爹干娘并没有骂她，还耐心的教她经验技巧。杏儿越发的感激他们，学的也很快，没多久便能独自起火做饭了。只是彩姑不忍看到如此年幼的孩子忙前忙后，总是不让杏儿多做，最多在边上帮帮手。
　　山里没有太多的田地，因此口粮以玉米甘薯为主。小麦粉或是稻米都是逢年过节才吃的上的好东西，要用不少猎物才能换得，最主要的是运输不便，每次村中组织集体外出换粮，最后分到每家每户头上，只能得到有限的一些。不过，猎户的家里倒是不愁没肉吃，各种野味餐餐少不了，几乎作为主食。
　　杏儿取了几个做好的玉米面馍馍热上，同时又蒸了几个大甘薯。看看干娘还没回来，便拿出昨天干爹猎来的山鸡。山鸡已经粗略的处理过了，退了毛去了内脏，并抹了盐腌制着，杏儿只需简单的清洗一下，切好，等待干娘带着菜回来，一起炖上就可以了。
　　不多时，石大力与彩姑还有柱儿一块儿回来了。
　　今天石大力并没有外出打猎，所以也让柱儿有不少时间缠着爹爹，央求带着他一同去打猎一回，软磨硬泡终于有了成效。刚才，手头正好空闲的石大力又陪着儿子到村边疯了一圈，顺便帮着媳妇打打下手，也接了回来。
　　一家人到其了，安静的小院落变得热闹起来，石大力与儿子再前院小打小闹，彩姑和杏儿在灶房很快做好了晚饭。当夜幕降临之时，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着热热乎乎可口的饭菜，拉些家常话，这是就杏儿心中最美好最幸福的一幕。
　　只是今天，和往常有些不同。当石大力一家吃到一半时，村子中央的大钟被敲响了。这个大钟是作为集合村民开会用的，每当钟声响起，必然是村长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通知全村。不过，倒也不需要全村人都赶去，一家去一人听个消息便可。
　　石大力听到钟声，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几口扒拉饱了，放下碗筷，说了声“俺去看看”，便出门往村长家的方向行去。杏儿透过半开的窗户，还能看到附近的邻里家也陆续走出人来，碰到一起，就聊上几句，结伴一同前往。村长家并不远，但隔着几户人家，所以杏儿从家里看出去并不能再看到更多。
　　帮着干娘收拾了碗筷后，一起坐在灯前，做着针线活。当柱儿看到杏儿在为他做的皮箭袋时，又是好好的兴奋了一场，拿着他那把爹爹为他做的特制小弓，噌噌的空拉个不停，摆出自以为很有型的拉弓模样，逗得彩姑与杏儿笑个不停。
　　过了大半个时辰，石大力回来了，硬朗的面孔带着凝重。彩姑拉着他坐下，倒了杯茶水，问起了村长集合全村人说的是什么事情。
　　石大力没有立刻答话，只是有些歉意的先摸了摸凑上前来的宝贝儿子的圆脑袋瓜，说道：“儿子呀，爹爹明天不能带你去打猎了，最近可能都不行了。乖儿子，咱再等等，过些日子一定带你去！”
　　眼见柱儿眼睛一红就要发作，杏儿赶忙拽住他，用轻柔的软软童声道：“弟弟乖，别急，先听爹爹说说是怎么回事。”
　　柱儿皱了皱鼻子重重的吸了吸，哼了一声，找了张空凳子愤愤的一屁股坐下，不甘的搓搓眼睛鼻子。杏儿很少管束这个调皮的弟弟，但每次只要杏儿发话，柱儿总会听的，甚至比彩姑这个娘的教训还管用，这也让彩姑又好气又好笑。
　　石大力暂且没有再继续安抚儿子，开始说起了村长的通知。
　　村里接到周围邻近几个村子一同发出的警示，据说有山民在附近见到了妖兽，还出了人命。近期，告诫村民们外出一定要谨慎，尽可能多结伴而行；同时准备组织村里所有壮年猎手集体搜山，查探究竟是否真有妖兽存在。
　　听到这个消息，彩姑一下就紧张了起来。妖兽，在这些普通山民耳中，就像是可怕的怪物一般，杀人噬血吃小孩，又力大无穷法力无边。彩姑焦急的连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害怕的紧紧纠住丈夫的手腕。
　　柱儿和杏儿只隐约听大人提到过妖兽这个称呼，但从来不知道同样是“兽”，妖兽和山里寻常的野兽有什么区别。更不知道为什么大人一听到这个词就会那么害怕。
　　柱儿的好奇心立马被揪了起来，一时间忘记了爹爹的反悔，好奇的直问道：“什么是妖兽！什么是妖兽！妖兽很厉害吗？柱儿要打妖兽！”
　　孩童天真的话语让紧张的气氛略微缓解了一些，石大力按了按媳妇的手，说道：“别担心。村长说了，妖兽并不都吃人，也并不一定都很厉害。它们也都是从野兽变过去的，只是比一般的野兽稍微厉害一点儿。放心吧，村长还说，我们东岸森林里一直都是没有妖兽居住的，就是因为这儿不适合妖兽生活，即使真的偶尔跑来妖兽，也仅仅是路过而已，很快就会离开了。”
　　听到这里，彩姑才将信将疑的略放松了一些。不过一想到自己的丈夫还要和其他村人去搜索妖兽的踪迹，不免又是一阵心惊胆战。刚想开口，看看身边的两个瞪大了好奇双眼的孩子，话又吞回了肚子，决定晚点和丈夫说悄悄话的时候再细细询问。
　　一时间，一家四口就同一个事情各自想着各自的。石大力在考虑村长何时安排搜山，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准备；彩姑一会儿担心丈夫，一会儿又对两个孩子千叮咛万嘱咐，尤其是禁止了近期柱儿离开村子，惹得柱儿好一顿懊恼的嘟哝；柱儿虽然对爹娘的管束很不耐烦，但对妖兽的好奇又让他浮想联翩，拽着杏儿一个劲的胡言乱语，说什么妖兽一定是张着兔子头鸡屁股猪肚子鸟嘴巴的怪物，还说什么是三只脚，一只牛腿一只羊腿再加一只驴腿之类之类；杏儿倒是最安静坦然的，她并不了解妖兽在村民心目中可怕的印象，也不清楚妖兽是多么的厉害，只觉得向听故事似地，从未见过，很不真实，也就无从相信了。所以，杏儿只是一边淡淡笑着听着柱儿的胡吹海侃，一边手上不停的继续缝制皮箭袋。柱儿失去了好不容易得到的第一次打猎机会，那么更要做好这个小礼物好好安慰一下柱儿了。
　　夜深了，石大力仔细检查了一下屋子的门窗与小院的围墙，彩姑把两个孩子安顿睡下，夫妇两便也回到了自己的屋中，换了小火烛，说起了悄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