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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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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了一晚上,宫里却如死一般寂静。
魏云裳刚到殿里,魏云蓉还睡着。她合衣躺下没多久,殿外就一阵喧闹。魏云裳起身开了门,只见重华宫的一应太监侍女都领着包袱站在苑子里。
曹坤福立在最前面,见着魏云裳,客客气气走向前说道:“吵着姑娘了,”曹坤福眯着眼笑,脸上的皱纹团在一起,眼里却闪着精光。
“皇上下了旨意,这宫里日后只给贵妃娘娘一个人住,烦恼姑娘也收拾收拾,奴才带您去新的住处。”
魏云裳看着陆续出宫的人,个个脸上都疑惑的很。
“多谢公公,我这就去叫醒家妹。多嘴问一句公公,我们何时能出宫?家父身子不好,等我们回去照顾呢。”魏云裳恳切道。
“姑娘放心,今日有些晚了,明日一早便有马车在奉天门送姑娘回去。”
“谢过公公。”魏云裳心里有了底,回殿里将魏云蓉叫醒,两人跟着曹坤福去了刘贵嫔宫里歇息。
只一会,重华宫往日喧闹不再,如今宫门紧闭,一众奴才们都被遣走,只留了红杉一人在宫里伺候。
乌鸦在上方盘旋,嘎嘎叫了两声落在瓦上。
红杉跪在正殿外被乌鸦的叫声吓得瑟瑟,双臂怀抱搓了搓胳膊,只觉得这宫里阴冷异常。
正殿里时不时穿出几声呜咽,惊了瓦上的乌鸦,扇扇翅膀飞走了。
不多时,殿门嘎吱一声开了,红杉赶紧低下头,却还是闻见了奔涌而出的血腥味,直往她鼻喉里钻。
红杉忍着惧怕和喉间的恶心,紧闭着双眼什么都不敢看。
一名着深黑袍子的人走出来,停在红杉跟前,离红杉的头顶只不足五寸远。许是靴子上沾染了血迹,血腥味夹杂的冷意将红杉包围,叫她生生跪不住,瘫在地上。
黑衣人仰头虚了口气,缓缓对红杉说道:“看见什么了?”
嘀嗒、嘀嗒
红杉颤颤巍巍睁开眼,那人的衣角就在自己眼前,此时正嘀嗒嘀嗒流着红色的液体。
红杉险些窒息,咽了口口水才缓过来,只觉得周遭的空气越发稀薄。
“奴、奴、奴婢、不曾看见。”她牙齿打颤,舌头也不听使唤。
“那便好,日后只你一人伺候贵妃,不该看的,不该说的,你知道规矩。”黑衣人说着转头看向殿里,啧了一声,又接着说道:“贵妃不喜脏乱,记得收拾干净。”说完只一瞬便消失不见了。
红杉还瘫在地上,见人走了才敢大口喘气,方才她甚至觉得自己会溺死在这人散发的冷意里。
第二日,魏云裳一晚上没睡好。心里思量着应当是秦元帝信了那侍女的话,将赵贵妃软禁起来。
她此时和魏云蓉正往奉天门去,那里停着送她们回魏国公府的马车。
去奉天门要路过重华宫。魏云裳见着此时的重华宫宫门萧瑟,不复往日的气派。想她七年前刚入宫时,重华宫是皇宫里最繁华的地界,一月里秦元帝能有七八日宿在这里,哪像如今的门可罗雀。
正想着,宫门开了一条小缝,红杉叹着气从里面出来。抬眼见着魏云裳,激动的跑到她跟前。
“魏姑娘安好。”红杉便是那日收了魏云裳步摇的侍女。
那步摇被她与一个老太监换了银子,在宫里打点了一番,资历深的嬷嬷们收了银子倒也没在难为她,后来的日子就过的不是那么艰难了。
红杉心里感念魏云裳的恩情,此时见着她心里高兴,多说了好一会话。
魏云裳从二人谈话里得出,重华宫里只赵贵妃和红杉两人。赵贵妃如今手脚不方便,连吃食都要红杉喂到嘴边。至于怎么个不方便,红杉不敢细说,支支吾吾的。魏云裳想着她定是受了秦元帝命令,也不再为难她,叫她好生照顾自己便走了。
到了奉天门外,各家的姑娘走的差不多了,零零散散几辆马车停在那。魏云裳牵着家妹准备坐进马车里,突闻马匹嘶鸣,稳稳当当停在了门口。
那人武服加身,风流倜傥,一个翻身动作流畅,从马上下来,直直得跑到魏云裳跟前。
魏云裳见他过来,脑海中冥思苦想也不记得这人是谁,顿在原地,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好生尴尬。
张承远原在军营里操练,今日休沐路过魏国公府才得知魏云裳昨日一夜未归,心里着急策马奔到奉天门门口,想问问她的情况。谁知刚到呢,就见魏云裳出来了。
“云裳表妹你可安好?怎的一夜未归?”张承远着急,忽略了魏云裳身后的魏云蓉。
魏云裳原不曾记起他,一声表妹她就想起来了,应是张府的承远表哥。少时总爱跟着她,说日后要娶云裳表妹过门,把全天下的桂花糕都送到表妹跟前。
“原是承远表哥,是云裳怠慢了。”说着笑着给张承远行了屈膝礼。
见着魏云裳与少时一样的笑容,杏眼弯弯像是能勾人似的,张承远竟红了脸。
“不是表妹怠慢了,是,是我来的不合时宜。”张承远眼神四处乱飘,不敢看她。
魏云蓉见无人理她,咬着嘴唇低下头。
“早上风大,表妹快些上去吧,我在后头跟着。”张承远见魏云裳单薄的身形,怕她被风吹的不舒服,叫她赶紧上车。
魏云裳笑着点点头,应了声是,拉着变扭的魏云裳上马车回家去了。
这事芙兰瞧得清楚,魏云裳走后自然一五一十的和褚湛钦说了。
褚湛钦听了心里有些不舒服,哪里不舒服呢?大殿下自己也说不上来。当着芙兰的面拧着眉拿出碎银子又数一遍。
“她给张府送过银子吗?”
“……应是没有。”
“是便是,不是便不是,怎的应是?”大殿下不高兴了,逮着芙兰教训一通。
“你如今是越发不认真了,若是叫你去杀人,也如这番应是死了吗?”
“……是,是奴才错了,奴才一定改。”做奴才的,真的没有人权!
褚湛钦不甚满意的摇摇头,叫芙兰一定查清楚再来给他回话。
芙兰走后,褚湛钦心里还是不痛快,得想个法子,这些银子总得有地方装,定要叫魏云裳给他绣个荷包,谁拦都不好使。
万寿宴之事,母子二人配合的天衣无缝。
不久,秦元帝便下了圣旨,表明大皇子不祥之身乃小人杜纂。赵贵妃从中作梗,叫褚湛钦白费了七年光阴,废去贵妃位份,取回贵妃金宝金印,幽禁在重华宫里,永不得出。一干人等,斩立决。大皇子褚湛钦加以安慰,赐黄金百两,宝物千斤,入住兴乐宫。
此事之后,秦元帝多日未曾踏进过坤宁宫门,只叫人送来了皇后金宝金印以及那日在养心殿里打碎的花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