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清泽来易仙官》楼醉歌

68、且相见轻浅思念

　　另一边。外面天已经黑了，拂泽离开那里之后，还回头看了好一会，有些感叹。

　　那东西是拂泽在魔界采天路之涯时掉下去后无意间捡到的。

　　虽不知道那锦囊里到底装了什么，但瞧着那禁制的等级和那天蚕丝线的老化程度，怎么说也有快千百年的历史了。

　　那上面的绣花绣着的，可还是舅舅最喜欢的花，虽不知道叫什么名字，舅舅又从不告诉他，且天界所有的书籍中都查不到，想来这其中许是还隐含着一段，他所不知道的，惊天动地的秘密故事。

　　乾惩是他舅舅，千缘是他小叔的这两件事，天界知道的人不多，他从不把有两位仙君是自己长辈亲属这件事往外说，只有与两位仙君关系交好的几个仙君知道。

　　或许，天界之主，神君大人也知道，但是这些基本都不是嘴碎的人，从没有将这件事外泄。

　　且，于拂泽而言，有两位仙君长辈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吗？并不是，除了多了两个盯着你修炼、工作的人，大多时候收获到的，都是被训斥、被唠叨、被督促。

　　“好吧，也不全是苦楚，至少，这修炼资源方面的待遇可比寻常仙官要好太多了。”拂泽抛了抛手中自家舅舅给的锦囊，心情不那么沉重了。

　　耸耸肩，装着满腹心事，因在夜里，路上又寥无人烟的，便没有换做旁的模样，顶着自己本尊的那张脸，往自己在人间的临时住所走。

　　到了住处，拂泽脱下沾了灰尘的衣衫，换了一件干净的寻常衣服。

　　“不过说实话，舅舅这个监察力度也太强了些吧？乾惩殿的仙官怎么什么都盯啊。”就连他隐藏行踪跑到人间，追着一个魔族跑的事情，还有做了个人偶丢到人间的事情，竟然都瞒不过乾惩殿的眼线。

　　“不过，那个人偶现在怎么样了我还没去看过？”想着，拂泽顿了顿，“还是趁此机会去瞧瞧吧。”系上衣带，将腰带捆好，便又出门去了。

　　帝师府。

　　“果然，人间夜深人静之时，最适宜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轻松翻进内院的拂泽拍了拍衣摆，感慨道。

　　内院还是前些时候来时的模样，没有什么改变。因着已至夏季，梨花早落了个干净，梨果还未结熟，只有满树郁郁葱葱的叶子。那一方小池塘看起来像是一直有人在打理，倒是没有变成一池废弃的死水。

　　“说起来，上次过来，也就是他刚从寒霖园出来那会，随湛河下界的那次。按照人间的时日算起来，该是有一年了？”拂泽边走边想，并未觉察有哪里不对。

　　“完了！”突然，拂泽一锤手，叫了一声，想起一个细节。

　　噌的一下闯进昔日的住所，惊扰了里面的人。清冷的声音传来：“谁？”

　　拂泽还未来得及说话，外面传来了巡逻队的人声。拂泽虽不知道为何一贯不留人侍候的帝师府何时会有夜间戒备巡逻的人，但此时可不是让他们发现自己的好时机。

　　拂泽一挥手，将门窗都闭了个严实，也顺带将室内的烛火熄灭了，人闪至屏风后，将那人抵住，按在了一旁的架子上。“嘘，是我。”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那人颈项附近，那人雯时停住了所有试图反抗的动作，僵在原地。

　　拂泽并没有在意他的异样，全神贯注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就这般保持住僵持了一会，感觉巡夜的人走了，拂泽才将注意力转回这边。也才发现，手下按住的这具身体，没穿衣服，赶紧撤了手。虽是人偶，但是现在也被赋予了灵识，如此行径，确是不妥。拂泽便低声道了一句：“冒犯了。”

　　那人没说话，还僵在原地。

　　非礼勿视，本就是自己冒犯在先，拂泽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便道明来意：“我有些事情同你核对，你先穿上衣服。”然后保持着偏头的姿势，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屏风后过了好一会才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迫切，又有些手忙脚乱的意思。拂泽喝着还算对胃口的茶，有些奇怪，不免在想：“我这个匆匆忙忙制成的人偶是不是有太多细节没来得及细化？这副模样虽不会轻易叫什么人瞧见，可偏偏让自己知道了，那是不是意味着，一会他还能顺带修饰修饰这些小瑕疵？”

　　这茶杯的手感真熟悉。

　　门窗紧闭，因着阴云密布，怕是要下雨了，故而没有月光倾撒，拂泽瞧东西不是太清晰，干脆舍弃了用眼睛去看，而是直接用耳朵去听，用手去感知。

　　反正，有时候对于神仙而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种东西，有时候是不需要眼耳同时运用的，只要不影响事情，那怎么方便怎么来嘛。

　　谁让他出门前换了身衣裳，将周身唯一一颗可用于小范围照明的珠子落下了。总不好这个时候掏出一颗珠光璀璨的灵珠，将这里面映照的犹如白昼吧？那岂不是不打自招么。

　　屏风后的人终于弄完了。

　　“好了？来这边坐下，我同你说些事情。”拂泽听见动静，将茶杯放下，招呼那个隐约看见的人影过来。

　　那个人影慢吞吞的往这边走，像是不太确定眼前之人是否是真的叫自己，还是又只是自己的幻觉罢了。直到拂泽等的有些不耐烦的挥手，“快些，我赶时间。”

　　他才恢复如常，步履平缓的走了过去，在桌边坐下。

　　感知到他坐下，拂泽道：“前些时候我同你说五年，不对，是我记错了，我离去五年，但后来回来瞧过一次，又去了魔界一趟，前前后后算起来差不多有个一年，这般算起来，就是我作为帝师离去六年，他们若是问起，你可不能说错了。”

　　人偶没说话，乖巧的嗯了一声，声音有些低沉，拂泽蹙了蹙眉，感觉自己需要修整的小瑕疵还有好多的样子？

　　“还有，天界之事你绝不可透露半分，平日里也不需要同什么人走动，少数需要偶尔应付一下的也就是合渊皇、还有合渊国师，子舒，这个我同你说过，不过这些不必太在意，你所要着重应对的，是易清那小子。”

　　听人偶还是乖巧的嗯了一声，拂泽便继续道：“易清这家伙平日里有些粘人的紧，不过那是少时，现在同他在天界的臭德行差不多，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不知礼数的举措，只言语交谈，应当觉察不出太多纰漏，不过我觉着你这身上瑕疵太多，待会儿我仔细修整一番，莫要叫那小子看出端倪才是。”

　　人偶依旧只是嗯了一声，只是这一声看似平淡，实则好像隐含着什么旁的情绪。令拂泽的心中涌起一丝奇怪的感觉，但没有去深究，他想先问一下易清的事情：“还有，我听说他好像受了些伤，你看过没有？伤在何处，因何而伤，何物所伤，伤重几何？”

　　想了想，这般问询好似除了平添烦恼也无甚用处，便又摆手道：“算了，算了，我瞧不见伤，你说与我听作用也不大，我给你几瓶伤药，你明日拿给......”

　　正说着，却没想到，那个除了嗯，就不发声的人偶却突然动了起来，且一把捏住了他摆动的手腕。

　　凳子在地上摩擦出的刺耳声响在黑暗中格外清晰，那个人影离开座位，站在了他身边，虽看不见，却感觉得到，那人近乎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且用一种他十分熟悉但不该此刻出现在这里的声音说：“既这般想知道，又放心不下，为何不亲自去查探？”

　　末了，近乎咬牙切齿的吐出两个字：“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