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述离愁》素色烟华

4、第 4 章

　　“当……”凌晨一点的钟声寂寞地响起，捏捏酸痛的眼睛，慢慢地挪腾到窗口，从高处府望着这个号称不夜城的地方，霓虹灯的光辉依旧不知疲倦的闪烁着，可是为什么绚烂的灯光下也会有这寂寞的寒冷。

　　每天晚上，言诺总是睁大了眼睛却始终无法睡着，于是不断地给自己增加工作，只可惜，无论白天多累，一躺到床上，立刻就会睡意全无。

　　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应该是善皓离开之后吧……

　　自善皓离开之后，陪伴着自己的总是十大段大段的失眠，善皓说，睡不着可以数小绵羊，想想再在广阔的草原之上，大群的羊在悠闲的啃着鲜嫩的绿草，仿佛天际的朵朵白云，他尝试着去做，可是每当他一闭上眼睛，那些往事却依旧固执地在数数的间隙里跳将出来，强迫着他回忆那些往昔。

　　叹口气，终究还是离开了办公室，出门的时候望了一眼隔壁的助理室，眼底有着晦暗一闪而过，那个办公室空了好久了，虽然告诉属下李助理家里出了点事要放大假，可是心里面却只是一阵阵的发虚，他没有信心就那样走掉的善皓还能回到自己的身边。

　　午夜的街头已是人迹寥寥，末班公车在前头摇晃着，言诺忽然记起，善皓似乎最喜欢乘坐公交上下班。

　　停了车子爬上公交，倚靠在车窗上，望着街头的霓虹灯忽闪而过，满身的疲惫渐渐地弥散开来，寂寞却倔强地在心中的每一个角落里面游荡。

　　街角巨大的电影海报，一闪而过，言诺恍惚记得，俞哲喜欢看电影，所以一到了空闲的时间，他就爱去跳蚤市场，淘各式各样的电影来看，然后根据喜好，将电影分层叠放在巨大的柜子上面，还标上什么最爱，喜爱，一般，满满当当的整柜子都是，家里的柜子上面还有他未带走的电影碟子。

　　直到俞哲走了，言诺开始看着俞哲留下的电影，一部又一部，电影多是许久之前的老片，镜头总是压抑，沉闷的画面，配以大提琴低沉的呢喃，然后故事在一片黑白意境之中缓缓地展开，“禁忌的游戏”，“魂断蓝桥”，“Leon”，“霸王别姬”，“美丽人生”，“断头谷”，“夜访吸血鬼”，“僵尸新娘”……他才猛然发觉，俞哲爱看的那些电影里面，每一人都是那么惨淡的爱着，绝望地爱着，执着地守护……

　　“滴答，滴答”墙上的时钟一点一点的缓缓挪动着，伴随着十二点的钟声，一天又过去了，缓缓的站起来，在日历上面划去一个日子，言诺长叹一口气，不觉之间俞哲已经离开了两个多月。

　　或许正是因为太过熟悉，就连存在感也一并失去。

　　在俞哲失踪的三个月之后，言诺在自己的桌子上看见了一张红色的请柬，心头忽然其来的刺痛让他有着片刻的失神。

　　新郎的名字是……俞哲……

　　生怕人家不知道自己是新郎么！名字印得那么大！言诺撇撇嘴，顺手就将请帖揉成一团摔进了一旁的废纸篓里，负气地摊开桌子上的文件，可是半天也看不进去一个字，满脑袋都是那红艳艳的纸张，还有的就是那刺眼的四个大字：新郎俞哲。

　　新郎俞哲，新郎俞哲，新郎俞哲……

　　盯了桌子上的文件半天，心里头却是越发的烦躁起来，低声咒骂了一句，一把扯过椅背上的西服冲出了门外。

　　看着对面那个沉默着的女子，言诺忽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这个女子，似乎是俞哲唯一的一个知心好友。

　　半晌之后，言诺终于开口询问道：“我想知道，故事的开始。”

　　芊芊只是淡淡地看着他，始终保持着沉默。

　　“我要知道所有的事情！”言诺终于忍受不了这沉默的气氛再一次重申。

　　可是芊芊只是拿着小勺搅拌着面前的那杯咖啡，末了毫无头脑地应了一句“S高中的那棵老树”。

　　眼看着言诺流露出的迷茫表情，芊芊忽然感到异常的伤感，这场无望的爱恋，终究只是俞哲一个人的寂寞么？半晌的沉寂之后，芊芊直起身来离了座位，“很迷茫吧，学长，你一定没有这开始的任何记忆吧。”走了几步之后芊芊又回头叹道：“我真是替善皓不值得呢。”

　　言诺愣愣地望着芊芊的背影却始终想不起来她说的那个瞬间，慢慢地将口袋里面那张皱巴巴的纸团拿出来，一点点地摊开来，手心的汗水已经将请字迹弄得模糊起来，终究还是从垃圾桶里面将俞哲的请柬拿了出来，可是他竟然将婚期定在了明天，他是不给他自己后悔的机会还是不愿意给自己后悔的机会？

　　原来这场独角戏从开始到结束都只能有一个主角。只是不知道当时的俞哲和现在的自己，谁更可悲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