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他宁折不弯》醉酴醾

5、第 5 章

　　这几天晚上训练完后，卫离都会在舞蹈室练习到很晚，郁柯也说到做到给他开小灶。

　　卫离很感激他，有的时候看到郁柯陪自己练到那么晚，心里很过意不去。

　　当然在练歌室里，卫离也很认真地帮郁柯矫正音准的问题。两个人的进步都肉眼可见。

　　郁柯觉得自己跟卫离的关系已经更进了一步，便对卫离建议说不要每天那么早挤公交了。郁柯家的司机每天接送他上放学，顺便捎上卫离也没什么。

　　卫离有点犹豫。郁柯以为他是自尊心强，不愿意受人恩惠。没想到卫离欲言又止了好几次之后说：“你这个星期已经迟到两次了……”

　　郁柯有点尴尬，但早起是不可能早起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早起的。他挠挠头：“那你早上坐公交，晚上搭我家车一起回来？”

　　卫离答应了。

　　郁柯是留级生，被发配到了吊车尾的十班。不过这对他来说都无所谓，他上课也不听讲，不是睡觉就是发呆。

　　班主任周良刚从师范大学毕业不久，由于长得有点着急，大家都亲切地称他为“老周”。老周涉世未深，还是个干劲十足的热血青年。这一教室的学生要么家里有钱，要么有权，就是没成绩，除了刚开学的时候收敛了几天，不过多久就开始无论上课下课都嘻嘻哈哈。玩手机的、睡觉的、甚至上课打牌的，把一个清净读书的地方弄得乌烟瘴气。

　　老周深感痛心。但他深受现代化教学方式的影响，对学生的心理状况十分注意，因此处理这些犯事的刺头儿时，大多采取怀柔政策，既不体罚，也不请家长，连谈个话都要避开同学的面，以免伤害了他们年轻人的自尊心。可想而知，这种方式收获甚微，有些叛逆一点的甚至变本加厉，让老周越发头疼。

　　俗话说得好，“泥人还有三分火性”。这一天老周看着底下一片东倒西歪不知道在干什么反正就是没听课的家伙，第一次发起了脾气。

　　郁柯很无辜地被炮火殃及了。他只是趴桌子上睡觉而已，只不过位置比较显眼，就被老周点名去教室外面罚站。

　　郁柯慢吞吞地走到教室外面。此时金秋十月，教学楼下面栽着两棵桂花树，香味沁鼻。

　　走廊上一个人都没有。郁柯看看天看看云，一对鸟儿飞过，快得一下子就没了踪迹。

　　站了一会儿，他开始无聊起来，于是迈开腿走向男厕所。

　　他推开男厕所的窗子，桂树的枝桠一下子弹了进来。郁柯从口袋里摸出半包烟，叼了一根很熟练地点上，开始往那枝桂花上吐烟圈。

　　厕所的门突然被打开了。郁柯转过头，看到进来的不是老师，就又把头转了回去。

　　门口那个男生却带着不确定的语气叫了他一声：“郁柯？”

　　郁柯仔细看了看，原来是高三的风云人物陆羽莘，虞岚娇她们几个女生曾经在他耳朵边上念叨了快一个月的。

　　陆羽莘在郁柯进校之前是民间认定的英华校草，长得很像这两年当红的偶像高玉衡。不过陆羽莘更加清雅一些，比起在娱乐圈浸淫的高玉衡，多了一份温润如玉的气质。

　　陆羽莘每次大考都是年级前十，学校光荣榜上总是贴着他的照片。他成绩好，篮球打得也好，据说家里很富裕，但平时为人低调，在学校都穿校服。

　　虞岚娇就是因为男神穿校服，才忍痛把一头粉毛染回黑色，抛下了造型奇特的衣服，也回归到了校服的怀抱，为此那些杀马特还拿她取笑了好久。

　　陆羽莘看郁柯回头，就笑着说：“原来真的是你啊，你怎么不去上课？”

　　郁柯捏着烟问：“你认识我？”

　　陆羽莘说：“当然认识，学校论坛上贴了好多你的照片。”

　　他看了一眼郁柯手上，说：“学校厕所有烟雾报警器。”

　　郁柯嗤笑了一声：“去年就坏了，现在都不修。”

　　陆羽莘方便完之后，洗了个手，见郁柯还在吐圈圈，没有跟自己搭话的意思，心里暗笑他兴致倒挺高，于是说了声再见就走了。

　　陆羽莘并不是第一次见到郁柯。五年前S市芭蕾舞比赛的时候，他妈妈是评委，把他也带了过去。

　　郁柯那个团体表演的是他们老师由《小王子》改编的剧目，郁柯在其中表演小王子。

　　那时候的郁柯，每一个优美的动作中，都隐含着单纯和哀伤。那些情绪感染了那些评委，也吸引了陆羽莘。

　　陆羽莘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郁柯，直到颁完奖后，郁柯离开了表演大厅。

　　陆羽莘悄悄跟了出去。他看到那个漂亮的小男孩面无表情地将奖状撕碎，扔到了垃圾桶里。

　　他那个时候一定很难过吧，虽然没有眼泪和哽咽，但那双妖精一样好看的眼睛里没有了光。

　　陆羽莘这样想着，从此也对郁柯这个名字多了几分关注。

　　厕所发生的事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晚上放学的时候，卫离发短信对郁柯说他今天要回家看外婆，让他自己回去。

　　卫离外婆租的房子在一条巷子里。巷子已经有了年岁，曲折深幽，青石板铺的路上苔痕斑斑，还有几栋民国时期就有了的小楼外墙上爬满藤蔓，露出破旧的雕花窗户。

　　外婆身子骨还很健朗，精神也好。虽然租的房子简陋，被老人家收拾得十分干净，桌子上垫着一块儿有岁月感的旧桌布，一个塑料瓶上还插着不知道哪里捡来的一朵鲜花，娇艳欲滴。

　　有好些天没见到外孙了，外婆捏了捏卫离的胳膊，再仔细端详了半天，咧着豁牙的嘴笑得满脸褶子：“阿离没瘦，还长高了，外婆心里放心了。今晚上想吃什么，外婆好做？”

　　卫离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外婆：“我待会儿还有事，今天不在家吃了。这是两千块钱。我的奖学金和工资都存到卡上了，您平时用卡不方便，还是备一点现金在家里。”

　　外婆埋怨道：“你怎么又给我钱，你读书不要钱啊？说是要当明星，连件好衣服都没有，人家看了都不像话。你别操心外婆了，去买件好衣服，再好好吃一顿，外婆不差钱用的。”

　　卫离笑着说：“我读书不要钱啊，学费全免。在公司吃住也不花钱，真的没什么用到钱的地方。您放心吧，我身上也不是没钱的，待会儿就去买衣服呢。”

　　好说歹说外婆才把信封收下了。临走送卫离出门的时候，老人家低头擦着眼泪：“都是外婆没本事，你才这么小就操心这个操心那个。你那爹妈也是太混账了……”

　　卫离安慰了外婆好久，才离开这条僻静的小巷。

　　他知道再过一个星期就是聚合官宣练习生的日子，到时候公司会针对练习生们做一些策划，拍些视频放到网上吸引粉丝。他的衣服都太朴素了，但是太贵的也没钱买。卫离在网上做了不少功课，哪一家的衣服性价比最高，该怎样通过搭配提高时尚感等等，他心里已经有了数。

　　卫离并没有去市中心繁华的商厦，他根据网上的攻略找到了S市最大的二手服装市场明大。

　　卫离越逛越觉得明大是个宝库。许多大牌的衣服，在这个二手市场不到一百块就可以买到，而且并不算特别旧。他这一次算是满载而归，甚至淘到了两件C家的衬衣和B家的外套，总共花费也才一千多块钱。

　　等他回到了宿舍，郁柯已经洗完澡躺床上玩手机。郁柯很好奇地看卫离清点战利品，他对品牌什么还是知道一些的，见到卫离淘到这么多宝贝，有些抱怨为什么不带上自己去。

　　卫离好脾气地笑了笑，说下次一定。

　　等卫离洗完澡出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穿自己衣服的郁柯。

　　房间里没有镜子，郁柯穿着卫离刚买的衣服，拿手机前置摄像头不停地欣赏自己。

　　卫离颇有些无奈：“这才买回来的，而且都是二手衣服，脏！你都洗了澡了。”

　　郁柯满不在乎地甩甩头发：“再洗一遍就行啦！”又转过头说：“哎，我下次穿你的衣服出去好不好？你也可以穿我的。”

　　卫离失笑：“又不是小孩子，还要换衣服穿啊？”

　　郁柯凑到他身边，拉着卫离胳膊边摇晃边说：“换嘛换嘛，我都没穿过别人的衣服！”

　　卫离看郁柯撒娇的样子，茶色的眼睛里泛着破碎的昏黄灯光，他莫名想到小时候捡回家的一只小奶猫。他无奈地说：“好吧，不过等我明天把它们都洗了你再穿。”

　　郁柯心里涌起了莫名的激动。他知道卫离是个很爱干净的人，平时不洗澡绝不上床，天气冷了也要每天换洗衣服。郁柯自己随处乱丢的物品都被卫离收拾得整整齐齐，房间天天打扫，十分干净。

　　这样有洁癖的人竟然愿意自己穿他的衣服。郁柯得逞地勾起嘴角，落在卫离眼中越发像只猫了。卫离情不自禁地伸手揉了揉郁柯的脑袋：“快换下来去洗澡。”

　　从出生到现在，郁柯只记得展秋揉过自己的头。不过展秋的情感太泛滥，连这种怜爱的动作都充斥着歇斯底里的感觉。卫离的手上残留着沐浴露的清香，温柔得像是在对待小动物。

　　郁柯的脸一下子红了，有种莫名的羞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