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Chapter 42 他慌了他慌了（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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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把周楚吟不想见到的人按照他不想见的程度依次列一个清单，很长一段时间高居榜首的都是李迤行。但是现在，林阿梅成功把李迤行踢下榜，独占鳌头。
他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男朋友的父母，尤其是在把自己的男朋友当成小鲜肉送到丈母娘的酒局上之后。
可是新电影的项目已经立项，暂定名《佛挡杀佛》，他作为联合出品方代表少不得要经常和最大的投资方见面。林阿梅一直很重视这个项目，大部分会议都是亲自出席的。
今天又有一个确定选角和编剧组汇报剧本提纲的会，他从前一天晚上就开始默默祈祷，千万不要是林阿梅来开会。否则两人相对而坐，场面何其尴尬？
周楚吟还在会议室门外时就听见里面十分热闹，时不时还发出一阵阵笑声，他忐忑不安地推开门——天可怜见，老天听到了他的祈祷，林阿梅确实没来。
来的是林阿梅的儿子，宋涣。
实则比起林阿梅，宋涣应该更让他感到尴尬才是，可是奇异的，周楚吟在门缝一点点张开，宋涣年轻干净的脸庞映入眼帘的那一刻，内心感受到的是切实的喜悦。
他淡定如常地走进会议室坐下，导演、编剧还有其他几个联合出品方的代表纷纷笑着嗔怪，“周老师怎么没早点告诉我们，原来小宋是林董家的公子啊！”
又有人说，“你藏得可够深的，那时候看你为了找投资急得嘴角都起泡了，我还以为真没人给投钱呢，横是跟小宋早就商量好了怕我们找你借钱吧？”
还有人说，“小宋也是能吃苦，到周老师那说干助理就真是埋着头干活儿，现在有钱人家的孩子哪儿还有这么踏实的？”
周楚吟见宋涣没有要接话的意思，便自作主张要把这个话圆过去，横竖只是场面上过得去就行，哪个闲得没事儿会深究这种事的前后逻辑。“林董早就跟我说她家公子对演戏感兴趣，想放在我剧团里历练历练。小宋这孩子踏实，不爱搞特殊，所以我一直也没对外声张他的事。”
众人听出这话里的风向，众口一词称赞宋涣踏实能干，却绝口不提两人之间的暧昧关系。
宋涣脸上的笑容不变，声音凉飕飕的，“周老师确实教了我不少东西。”
周楚吟假装听不出这话里的深意，和大家讨论起正题。
目前服装和造型两个组的设计方案都已经定稿了，美术道具和布景在历史顾问的指导下也已经准备的七七八八。今天的议程是编剧先把故事梗概和几个主演的人设过一遍，大家根据人设从最近在接触的演员里定几个人选，会议结束后再由导演组安排演员试镜。试镜结果出来之后，再报会议审批，审批结果通过了，就可以安排编剧精修剧本了。
因为周楚吟监制的片子是不许演员自带编剧修改剧本的，所以出品方的编剧会适当考虑演员的特点调整角色的人设。
但是周楚吟饰演北周武帝宇文邕是一早定下来的，所以编剧在写初版人设的时候就考虑了周楚吟的形象特点，以求将角色和演员融合为一。
编剧在介绍到宇文邕的人设时，另一个联合出品方——某博物院的专家频频摇头，导演也是眉心微蹙欲言又止。其实周楚吟自己也觉得不好，把北周武帝写成了了一个从十几岁开始就少年老成深谋远虑的成大事者，不仅让人物形象缺乏立体感，还会为剧情的推进增加难度。
但他毕竟是演员，这样的意见建议还是由导演或者历史专家提出更为妥当。
筛选角色人选时，宇文邕这个角色除了他之外根本没准备其他备选演员，他最初发起这个项目就是因为自己想要挑战北周武帝这个复杂的角色，况且周楚吟的演技又是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没有人怀疑他堪当此任的可能性。
大家都以为宇文邕的选角环节可以直接跳过时，宋涣却忽然开口，“等一下。”
众人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将目光投向宋涣。宋涣指了指屏幕，“大家都认为周老师适合这个角色吗？”
总导演李潮升向来出言耿直，“形象上的偏差可以用演技弥补，这个岁数的男演员里，没什么比楚吟演技好的了。”
也有人闻弦歌知雅意，见风使舵道，“宋总心里有更适合的人选？提出来咱们一起讨论讨论？”
宋涣站起身反手撑在会议桌上，高大颀长的身躯给人力量上的压迫，一张稚嫩无忧的脸却又让人忍不住卸下防备。他的目光扫过在场诸人，最终落在周楚吟身上，“我怎么样？”
众人皆是一怔，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
宋涣站起身，嘴角噙着笑意，说得半真半假，“我是问，我来演宇文邕这个角色怎么样？”
这话一出，整个会场寂静无声。
宋涣作为这个项目最大的投资人，茄子地产的代表，确实对主演的人选有很大的话语权。以茄子地产的出资比例，把这部电影做成专门为谁量身打造的作品也未为不可。所以其实在许多人看来，这部电影实际上是作为茄子地产少东家的宋涣，专门用来实现周楚吟的艺术理想的。
故而面对这个情况，众人首先想到的并不是宋涣能不能演好宇文邕这角色，而是——这俩人闹掰了？
至于宋涣能否胜任这样一个复杂的角色，鲜少有人能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就算给得出也不敢给。说他不能演，那是当众让财神爷下不来台；说他能演，不就成了逼周楚吟让贤？
若换成是别的演员，大伙儿也不一定怕得罪，横竖在座的各位没几个不是圈内举足轻重的人物，但那偏偏是周楚吟。《佛挡杀佛》最初的雏形就是他和导演编剧确定的，从前期组建团队到拉投资立项，这个还没成型的剧组一直都以他为灵魂人物。如果没有周楚吟，就没有这部电影；如果把周楚吟替换掉，这部电影就不再是当初他们策划的那部电影。
周楚吟自己也没想到，宋涣会问这样一个问题，这摆明了是在针对他。其实从他和宋涣提出分手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少年会心存怨怼，只是那时他不知道宋涣会对他的事业下手……
说到底，还是他看轻了这个少年，既低估了他对自己的恨意，也小看了他的实力。
可周楚吟到底是周楚吟，不会因为这样低级的挑衅就自乱阵脚。别人不便开口，他却大方答话。
“你演宇文邕挺适合的，”周楚吟插着肩淡定地说，“如果有专业的演技老师在身边耳提面命给你集训一年的话。”
宋涣低头笑了笑，害羞似的，“我演技确实跟周老师没得比，周老师总是把假的演得像真的一样。”
周楚吟听出他话里的讥讽，也不接茬，只说，“我并不是想拿演技说事儿，咱们今天不是导演组开会，是出品方牵头的会议，当然最该讨论的是项目的可行性和回报率。演技对影片质量的影响暂且不说，只说票房号召力。我虽然还有很多不足，但是这些年历练下来总还是积攒了一些观众缘，票房号召力应该比新人要好得多，这是其一；其二，现在还有很多角色没有敲定人选，一个更有经验的主演、更成熟的团队能吸引更多的好演员加盟，我们在选角时可以考虑的范围也更大一些。茄子地产实力雄厚，或许可以在片酬这方面再追加资金，但有些演员不是有钱就能请到的。”
宋涣站直了身子，在落针可闻的会议室里拍了拍掌，两声孤零零的鼓掌声显得诡异又尴尬。“周老师说得真好，原来您也知道有些问题不是钱能解决的。”
宋涣的每一次讽刺，周楚吟都能听出，他有些厌烦自己的好记性。两人共同的回忆纷纷涌上心头，甜蜜或痛苦，宠溺和伤害，都像细密的针尖一样刺在他的心上。
尽管在会议中针锋相对，周楚吟还是无法将宋涣当做自己的敌人；可是宋涣已经对他做到这种程度，高傲骄矜如周楚吟，也绝对不可能在众人面前服软。
按下心头密密麻麻的疼痛，周楚吟打叠起精神微微仰起头，苍白的脸上挂上惯有的笑容，“钱当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但解决问题的目的归根结底还是赚钱，宋总的母亲投了这么一大笔钱，我想也不是为了扔在水里听响儿的。比起你，宇文邕由我饰演更能保证这个项目的收益。”
宋涣依然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态度，“周老师说得没错，我妈投钱确实不是为了听响儿，她是为了让我吃一堑长一智。”
宋涣一直这样夹枪带棒，周楚吟终于有些按捺不住了，反问他，“那你长了吗？”
宋涣摊摊手，仰起下巴挑衅地看着周楚吟，“你看呢？”
两人在这儿打了这么久的机锋，没有一个人插嘴，就在周楚吟以为两人就要这么没完没了互怼下去的时候，李潮升对周楚吟摆了摆手，“先往下继续吧，这个会后咱们再聊。”
周楚吟便依言不再和宋涣争论，宋涣只想跟周楚吟对着干，李导的面子还是看几分的，故而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李潮升虽然给周楚吟解了围，周楚吟心里却泛起一阵不安。
李潮升和他合作过很多部戏了，从周楚吟还是一个童星的时候，就在李潮升的剧组里边学边演，李潮升算是对他有半师之谊。这些年合作下来，周楚吟对他尊敬有加，李导也欣赏周楚吟既有天分又肯努力，两人关系很好。
尤其《佛挡杀佛》这部戏，周楚吟第一个邀请的就是李导，两人对这部电影的很多考虑都不谋而合，李导应该算是周楚吟最坚定的盟友了。
以他耿直的性格，如果觉得周楚吟说得有道理，宋涣仗势欺人无理取闹，早就开口声援周楚吟了。偏偏他含糊其辞态度暧昧，没有当场表达意见。
这便有些耐人寻味了。
作者有话说第42章 Chapter 42 他慌了他慌了（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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