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末明初记事》土豆味儿汤圆

18、18、论第一桶金从而何来？

　　归来居，二进正屋。

　　“夫人，听我家那口子说米价又涨了，还听说红巾军马上要打进来了，我们要不要躲躲？”赵嬷嬷沏了一碗茶，端给李归宁。

　　现下距离住进新宅子有半个多月了，各人也都安顿了下来。李归宁住二进正屋，郭嫂子带着大姑娘乐心住东厢，赵嬷嬷带着萱草管理内院事宜住在旁边的耳房，薛大和薛一贵处理田庄事务和采买，张五四管理外院兼门房，张五四媳妇姜婶子做菜竟然有一手，就掌管了厨房，她儿子张一二做个小厮跑腿传话。三进屋子暂时没用就上了锁，做了库房。

　　现在归来居的小花园里绿草茵茵，树枝也吐出了新绿，要不是外面疯传红巾军要打进定远的消息，正该是一副悠然闲适的赏春景象。李归宁叹了口气，翻了翻账本，历史的车轮太大，谁也挡不住，该来的还是得来，定远是一定会被红巾军占领的，但是自己不是历史学家，无法精确到什么时候攻进来。不过记得历史上定远是红巾军的重要据点，应该会好好经营，所以也不必太过害怕。

　　“能逃到哪里去呢？城外更乱。”李归宁放下账本，跟赵嬷嬷说：“跟薛管事说，多屯点儿米粮柴火之类，另外让大家没事别往外跑，等过了这一阵再说吧。”

　　“好。”赵嬷嬷也担心在外行走的男人和儿子，能多屯点儿东西不用往外跑自然是好，想了想她又问道：“夫人，庄头昨日来问，真的全部种棉花，不种粮食？”

　　“恩。让薛管事传个话，让他们今年好好种，年底丰收了自然有奖励。”李归宁来定远后陆续买下了差不多五十亩地。恰逢春耕，农户以为继续耕种稻米麦子等粮食，没想到新主人要求他们种棉花。

　　棉花这种农作物是在宋末元初时才传入我国的，最开始在江浙、西南等少数地区有所种植，明朝时大面积推广，才使棉花这种保暖材料得到广泛应用。李归宁现在所处的元末明初的时代，棉花在内陆还没有大面积种植，她就想抢占这个先机，看能否从这上面赚第一桶金。于是她刚到定远就让薛大跑了一趟松江，买了棉种，还雇佣了两个种棉花的农人，现在地也买了，清明刚过，正是种植的好时节。

　　“可是夫人，棉花这里的人没人种过啊，即便种出来，咱这里也没有会织布的啊。”赵嬷嬷觉得自从离开郭家，就越来越看不懂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小姐了，那么一大片好好的地，不种粮食，种棉花，这不是可惜了吗？

　　李归宁摇摇头，“我自有分寸，就种棉花。”现在外面兵荒马乱的，种那么多粮食不是等着人来抢吗？至于纺织的事儿，自己有了点儿想法，等以后再说，反正现在棉花连苗都没长出来呢。

　　李归宁虽然下令所有人减少外出，以免麻烦找上身来，但是往往事与愿违。上午刚说完，下午李家下人就上门，邀请她明天参加李家主母王氏三十岁生辰宴席。

　　先不说没嫁人之前嫂嫂对自己的关爱，那是给之前那个李归宁的。后来自己合离回家，嫂嫂不但没有嫌弃，反而多加帮助，要知道嫂嫂姓王，不姓李，哥哥对自己好是应该的，嫂嫂可没有这个应该。所以嫂嫂生辰自己一定得去祝贺。可是现在准备礼物是不是有点晚了？李归宁连忙找来了赵嬷嬷，郭嫂子，商量起了送什么东西的问题。古代送礼十分有讲究，自己还是不要想当然了，多问问“土著”才不会闹笑话。商量半天，最后李归宁从嫁妆里选了一只白玉镯子出来，虽然不是羊脂白玉，但也是白玉中的上品了，关键是这镯子是她母亲的遗物，本来有两只，是一对儿，之前那只嫂嫂进门的时候给她了，这只则留给了自己，现在能凑成一对，也是两全其美的意思。

　　第二日一早，李归宁看过胖嘟嘟的乐心，喂她吃了碗蛋羹，亲昵一阵，看天色不早了，才赶紧换了条簇新的绣有迎春花枝的比甲，挽了个螺髻，带上萱草，捧着礼盒出门了。

　　没想到刚出二门，姜婶子急匆匆跑了过来，行了个礼，从怀中掏出个牛皮小袋子，递给李归宁道：“夫人前几日嘱咐拙夫打造的物事，昨夜刚做好，怕夫人急用，让我赶紧送来，请夫人过目。”

　　李归宁接过袋子一捏，就知道是自己要的东西做好了，可现在急着去李府，没法细看，只能说：“让王叔费心了，如果要改，我再通知他。”

　　“哎，哎，那奴先退下了。”姜婶子也知道主人有事要出门，福了个身下去了。他们一家被买下也有快月余了，知道这是遇到了好主家，所以凡是不敢不尽心。

　　坐在马车里，因为有萱草在一旁李归宁也没有取出来细看，可就是隔着薄薄的牛皮袋子反复摩搓，这熟悉的形状也带给了李归宁一丝安心。没错，这是一把柳叶刀，虽然可能一辈子也用不上这把刀了，但是毕竟是曾经吃饭的家伙，摸着它就感觉好像整个人都安定了下来。

　　当初知道张五四是铁匠，李归宁就有这个念头了，毕竟这东西不能明晃晃的上街找个铁匠铺子去打，人家问你这么小的刀子是干什么的？你说给人开膛破肚的？那还不得被人说是失心疯啊。另外，这个形状流传出去也是后患无穷，所以，遇到张五四，决定把他们一家买下来，只是源于想秘密打造一把柳叶刀，给自己留个念想而已。没想到阴差阳错却救了一家人。

　　因为两家离得很近，就隔着一条街，李归宁很快就到了哥哥家，李府已是张灯结彩。虽然比李父在的时候没落了许多，但也是有很多亲戚朋友在，来来往往也很热闹。古人平均年龄低，三十岁又是整寿，所以这次很是大办了一场。

　　“恭贺嫂嫂，祝嫂嫂福如东海水，寿似不老松！”李归宁看向王氏，郑重行礼拜寿，萱草则递过去了贺礼，王氏身边的婢女双手接了过来。

　　王氏今日一身暗红色襦裙，上绣金丝福字绣纹，头挽元宝髻，斜插一只祥云松鹤金钗，满面笑容，她笑呵呵的说：“同喜同喜，快起来，怎么没带乐心过来？”

　　“今日人多，怕她哭闹，请嫂嫂见谅。”

　　“恩，这才是做娘的心呢。”王氏一边说一边轻轻打开礼盒，看了一眼轻呼一声：“怎么是这个，你也舍得。”显然她也知道这镯子的来历。

　　“嫂嫂为我思量良多，自我回了定远，为我忙前忙后，我自然心下感激，现在我已经和离，以后恐怕也用不着这个了，还是给了嫂嫂，凑成一对更好些。”

　　“你啊，哎！”王氏到底还是收下了玉镯，她知道李归宁的意思，这玉镯是嫁到郭家时的嫁妆，留着也是徒增伤悲。

　　众人给王氏拜寿后，欢欢喜喜的用了顿饭，之后又听了几折小戏，期间李归宁也借机重新认识了几个李氏家族的嫂子、大娘、族姐、族妹，寿宴散了又帮着嫂嫂把众人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