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客而已》七点微光中

16、从心口长出来的玫瑰（七）

　　最后，严父严母是带着怒气走的，他们走之前，对迟晓暮说：“我们劝你给自己留点自尊!”
　　迟晓暮恭恭敬敬给他们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送走两个老人后，迟晓暮重新系上了围裙，开始收拾客厅里的狼藉，然后像没事人一样去收拾卧室，严仰只是呆呆坐在床上。
　　“晓暮，你不要害怕，我不会和你分手的，除非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严仰把跪在地上收拾的迟晓暮搂进怀里。
　　迟晓暮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下来了，他说：“我听见了，我都知道，所以你看，我们和往常一样的好不好？”
　　严仰用力点点头，把迟晓暮抱得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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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晓暮，我约了康特的人谈入资，今天中午不能陪你吃饭了，可能晚要下午才回得来。”严仰吻了吻迟晓暮的额头说。
　　迟晓暮把被洗碗水打湿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说：“没事，你好好谈，不用管我，我无所谓的，东西都带齐了没有？”
　　严仰点点头，说：“抱一下我好不好？”
　　迟晓暮笑笑，张开手臂抱了抱严仰：“你快去，别迟到，加油。”
　　严仰点点头，出了门。
　　迟晓暮站在落地窗前看着严仰下楼开车，然后离开，他倒回去把碗洗完之后，拿出手机打电话。
　　“赵姐，我今天可以回花店。”迟晓暮说。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火急火燎：“哎呀我的晓暮呀！你可算能回来了，你不知道呀，没有你我都快死了，一个一个都偷懒，轮班也不好好轮，只有你呀工作最认真，对了，我新进了蓝雪花，你来了就刚好帮我照看啊，我才不放心交给其他懒店员!”
　　迟晓暮轻笑一声说：“好的，我马上来。”
　　迟晓暮打车赶到日月星花店的时候，一如既往的人多，其他两个店员一看，立马像看到救星一样的奔上去。
　　“晓暮啊～想死你了，终于来了，快快快，那个人要买给他老婆的妹妹的老公的小姨子，其实就是他的情人，你去推荐推荐!”一个人缠着迟晓暮说。
　　“还有那个啊，那个小学生想买花送给他老师的老公的妈妈，快去推荐推荐啊!”
　　迟晓暮哭笑不得，说：“我系上围裙就去好不好？”
　　两个人举双手欢迎：“好啊好啊!”
　　其实来花店工作严仰根本不知道，迟晓暮也不敢让他知道，严仰不喜欢他出去上班，他说能养得起他，可是迟晓暮不愿意整天守着一个空房子等着严仰。
　　以前严仰去上班了，迟晓暮就来这个花店工作，花店的客人很多，他在花店的工作很累，回家还要收拾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但是他愿意，他喜欢各种各样的花，还想要给严仰一个舒适温暖的家，这是他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活出的价值。
　　一直到下午，迟晓暮看了看时间，估摸着应该回去了，刚想把花店的事交给另外两个店员，要给他们打电话时，一个人走了进来。
　　“晓暮？你又回来上班了？我好几天没看到你了。”来人是个男人，年纪和迟晓暮差不多大，一身休闲装，手里还抱着篮球。
　　“宣翰？今天打球去了？”迟晓暮眼睛一亮，这是他的老主顾，以前基本天天来买花。
　　宣翰点点头，说：“我女朋友又生气了，我要来选两束花给她。”
　　迟晓暮问：“为什么要两束？”
　　宣翰阳光一笑，说：“因为昨天没有送啊，哈哈哈……女人就是麻烦，早知道就找个男朋友了。”
　　迟晓暮笑笑：“来，你看看，我给你挑一些。”
　　宣翰一笑：“好!”
　　迟晓暮看了看，说：“我给先你挑十九朵戴安娜玫瑰，寓意是爱在满怀。”
　　宣翰坐在一旁，定定的看着迟晓暮，愣神的说：“好。”
　　迟晓暮第一朵花都没有捡下来，就听见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带着隐隐的怒气。
　　“迟、晓、暮!!!你为什么在这里？!啊？”
　　迟晓暮回头，发现竟然是严仰!迟晓暮大惊失色：“严仰？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问你!你为什么在这里？!”严仰皱着眉，死死盯着迟晓暮。
　　迟晓暮恐惧又无奈，转头看了看宣翰，发现他正看着严仰，迟晓暮只能走上去小声对严仰说：“我们……我们回家再说好不好？求你……求求你……”迟晓暮拉住严仰的手，语气极其卑微。
　　严仰盯着迟晓暮没有回答，只是眼睛瞪得老大，眉头皱得极紧。
　　迟晓暮担忧的看了看严仰，然后转回去继续给宣翰挑花。
　　“八枝香水粉百合，加上勿忘我，满天星和栀子叶，它的名字叫爱微笑的眼睛，很适合道歉。”迟晓暮对宣翰说，一边说一边不停的看向严仰。
　　宣翰点点头，说：“我再买一束。”
　　“啊？”迟晓暮不解，“你还要一束？送谁？”
　　“你。”宣翰认真回答道。
　　迟晓暮的眼睛瞬间瞪大，连忙说：“你别开玩笑。”
　　宣翰说：“我没有开玩笑，和你相处这么久，我很喜欢你，我想买一束花送给你。”
　　“不用……”
　　“啊——咳!”突然宣翰被人一拳挥倒在地。
　　迟晓暮一看，严仰眼里烧着怒火，瞪着宣翰，迟晓暮一惊，连忙上去拉开严仰。
　　“你干什么？”迟晓暮焦急的问。
　　严仰突然就猛的转过头瞪着迟晓暮，大吼道：“我干什么？!你他妈在干什么？当着我的面和你的情人乱搞？!这就是我不让你出门的原因你懂吗？要不是今天我就在二楼谈入资，我能发现你们的奸情？!”
　　迟晓暮浑身发抖，脸色煞白，舌头打结了似的，话都说不利索，他真的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严仰嘴里说出来的!
　　“你他妈少血口喷人!你是他谁啊？是他男人？你给过他好脸色吗？他在这里怎么了？关你屁事!”宣翰从地上爬起来，捂着流血的嘴角，瞪着严仰。
　　“你他妈算哪根葱？我和他在一起多少年了你知道吗？刚刚那一拳是太轻了是吗？”严仰冲上去又想给宣翰一拳。
　　宣翰闪开了，然后说：“我告诉你，我就是故意要买花给晓暮的，我看不惯他在你面前唯唯诺诺的样子，我就是要让你知道，你不珍惜的东西，我可是很宝贝!”
　　“闭嘴!!!”迟晓暮大喊，“你把你女朋友放在哪里？你良心被狗吃了？!”
　　宣翰一听，对迟晓暮说：“我他妈根本就没有女朋友，要不是为了每天和你呆那么一点点时间，我至于天天来买花吗？!”
　　迟晓暮脑袋嗡的一声炸开，眼前都是白花花的一片。
　　严仰冷笑一声，说：“迟晓暮，你听见了吗？啊？”一边冷笑着，一边走过来砸掉花店里的花，抬手就是一盆，泥土被摔在地上散开来，花朵被严仰一脚又一脚的碾过，一个一个花瓶和花盆被摔在地上碎掉。
　　“嘭——嘭——嘭——”
　　这声音，让迟晓暮害怕极了，花店门口聚集了很多人，可是迟晓暮丝毫没有心力去管，他双腿一软，瘫坐在地。
　　宣翰走上去 ，对着严仰就是一脚，他大吼：“你够了没有？你在这里耍猴吗？要撒泼滚回你自己家！”
　　严仰从地上起来，转过身对着宣翰又是一拳！
　　迟晓暮歇斯底里的大吼一声，捡起地上花瓶的玻璃碎片，抵上了自己的脖子。
　　“宣翰！你滚出去！滚——”迟晓暮说。
　　宣翰和严仰才算住手。
　　宣翰立刻说：“好，好，我出去，你把它放下来，放下来，好不好？”
　　严仰也慌乱了，他说：“晓暮……晓暮我不闹了，你把它放下好不好？晓暮……”
　　宣翰连忙退出花店，迟晓暮抓起开关，轰的一声关掉了店门，店里瞬间安静下来，迟晓暮扔下玻璃片，无力的滑坐在地上。
　　严仰松了一口气，他冲上去抱住迟晓暮说：“晓暮，晓暮对不起，对不起，你理解理解我好不好？我就是害怕，我就是担心你在外面遇到坏人才不想让你出去工作，你看，你看是不是，他就是对你图谋不轨……晓暮，晓暮我们回家好不好？我们再也不来这里了好不好？我真的很担心你啊，我好害怕你离开我!”
　　“呵——”迟晓暮仰着头，任由严仰把他抱得很紧，他也没有力气再抬起手来拥抱严仰，也任由眼泪从眼角滑落，落进颈窝里。
　　“晓暮你不要这样，你说话啊！你不要什么都不说，你到底什么意思？让我干着急吗？”严仰慌乱的说。
　　迟晓暮顿了顿，他说：“严仰，我突然发现……发现，你给我的糖都是浸过苦药的，我以前一直觉得它的本质是糖就好，你做一切都事情都是因为爱我，可是我突然想起来，我好像从来就没有……没有尝到过甜味，一直都是苦的，永远都是苦的，都是一个味道，苦的……”
　　“晓暮，晓暮你说什么你？我们怎么就不甜蜜美好了？我和你四年，我没有一点点厌倦你，难道说，你已经厌烦我了吗？”严仰皱着眉头问，然后把迟晓暮搂得更紧，仿佛要把他嵌入自己的身体一样。
　　迟晓暮冷笑一声，说：“看，你从来只会在别人身上找原因，你永远都没有错，无理取闹的是我，喜新厌旧的是我，让你不省心的是我，我多麻烦啊！”
　　严仰冷着声音说：“迟晓暮!你在说什么？我从来没有这么说过你，我想和你好好过，你想吗？你真的想吗？如果你真的想你他妈就不会天天找事情!”
　　“我没有想过？为了和你在一起，我的朋友全都和我绝交，我选择了你放弃了他们，为了和你在一起，我和家里人搞得像仇人一样，为了和你在一起，就算你的父母上门来骂我，我也可以假装看不见听不见，到底是我不想还是你不想？!你告诉我!”迟晓暮已经到了爆发边缘，嘶吼里带着哭腔，一声一声控诉让寂静的花店格外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