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 论深渊的自救方法》丛白

4、第 4 章

　　5.
　　今年的万圣节来得比往年要慢，或许这是我的错觉，但主要是我太过厌烦时不时在餐桌上看到人们围着唐纳德其乐融融的样子。

　　但是，好在今天就是万圣节了，希望唐纳德在今天之后可以彻底从这个地方消失——至少消失到明年的复活节前吧，圣父圣子圣灵啊，我向你们祷告！

　　“苏，你快一点。”汤姆不耐烦地站在门边催促道。

　　我故意将梳头发的动作进一步放慢，面无表情道，“汤姆，不要像个科尔夫人的马屁精一样，你这样会让我以为你和其他的那群蠢货们如出一辙。”

　　汤姆的脸上明显的闪过一丝恼火，“随你的便，苏，如果你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那么我想楼下的南瓜饼都会被你厌恶的那群蠢货们争夺得一干二净。”

　　我看了汤姆一眼，随即转移了视线，百无聊赖地回答道，“让他们抢吧，我无所谓。”

　　汤姆眯起眼睛看着我，“你知道吗，苏，你最近真的很不对劲。”

　　我终于梳好了头发，将梳子放到桌上之后，慢慢吞吞地朝汤姆挪动，“不要试图用你那贫瘠的小脑袋瓜来分析我，汤姆，我承认你是个聪明的好男孩儿，但是你总是缺乏人生经历的，所以你就算再怎么样思考也是无用功。”

　　汤姆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冰冷了起来，连说话的声音都仿佛能冻得掉渣，“我不认为比我多活三年就能让你拥有什么无与伦比且不同寻常的人生经历，用年龄来对我说教这种事情，真的很无聊。”

　　话毕，他也不再等我，转身就走了。

　　我撇了撇嘴，跟在他后面慢吞吞地下了楼去，看到厅里一群孩子们围着站在中间的科尔夫人和唐纳德，我快走了几步上前去拽住了往前凑的汤姆，扯着他站到了人群最后面。

　　汤姆冰冷地看着我，“如果你不介意，那么我要去拿南瓜饼了。”

　　我嫌弃地回答道，“噢得了吧，汤姆，我知道你并不喜欢那个味儿，你最好老老实实和我在后面一起待着。”

　　“苏，我并不是你的所有物。”汤姆的怒火大概已经到了一个临界值。

　　“我不屑于拥有你。”我飞快地回道。

　　汤姆脸颊上的肉似乎都抽搐了一下，但最后也还是按耐住什么也没再说，只是凶狠地拍开了我拽着他胳膊的手。

　　科尔夫人清了清嗓子，孩子们的低声骚乱逐渐平息，客厅里变得有些寂静。

　　“孩子们，我要宣布一个好消息，就在刚刚，威尔森先生向我发出了邀请，他说他将选中两名幸运的小天使，带他们去教会组织的慈善募捐，被选中的孩子们将在教会中度过难忘的一周，每日聆听神父与威尔森先生的神圣教诲，并在这一周的最后一天，星期日的礼拜中与教会唱诗班一同唱诵优美的赞美诗，募捐到的款项都将被用于给孤儿院的孩子们购置御寒衣物。”科尔夫人激动地说道。

　　我都能预见到她拿着这笔钱去买上许多瓶杜松子酒的情景，我无趣地想道。

　　单纯的孩子们却想不到这一层，只是很高兴今年或许要有暖和的衣物可以穿了。

　　“我想要一件棉衣，”被挤在墙边的一个孩子懵懂地说道，“我记得去年，薇欧拉染了风寒后头很痛，她哭泣的时候许过愿，说假如她有一件棉衣……”

　　人群中的唐纳德满面开心的笑容，一个个端详过面上都是憧憬和兴奋的可怜孤儿们，我甚至感觉到我身边的汤姆都罕见地屏住了呼吸。

　　他也在期待着被唐纳德选中。

　　我死死盯着角落里五屉柜上那个巨大的、丑陋的万圣节南瓜，它咧着嘴笑的模样仿佛是在嘲笑这发生在孤儿院中的如此可笑的一幕。

　　唐纳德艰难地在人群中移动着，许许多多的孩子都试图离他近一些，好像他们贴在他的身上之后就会成为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唐纳德的眼神缓慢滑过一个个孩子的脸庞，像一条巨大的蛆虫，蠕动着挤压着四周的空气，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与此同时，他的目光停留在我身边的汤姆身上。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一般，严重迸发出巨大的惊喜，“噢上帝啊，看看我发现了什么？这个孩子的身上有一种非常特殊的气质，我相信他一定是一个被我父眷顾的小天使。”

　　特殊的气质？是指他的起床气还是拆吃麻雀时的那股狠劲儿呢？我尖刻地想道。

　　我没有哪一刻是如此憎恶汤姆那张比别人都要出色的面庞的。他这个披着一张天使外皮的小怪物，就不能好好的、老老实实的、待在一个别人不会注意到的角落和他的蛇姑娘说悄悄话吗？

　　科尔夫人拨开人群，看到了唐纳德先生眼底对汤姆的赞美与中意之情，脸上闪过一丝犹豫，“您不想再看看别的孩子吗？汤姆……汤姆他有些怕生，我想他不一定能够胜任这样一个神圣的任务。”

　　唐纳德却不听科尔夫人的借口，用一种极度让人舒适的稳重语气对科尔夫人道，“夫人，您过虑了，每个孩子都是如此特殊，我相信我们可爱的小汤姆虽然在孤儿院里有些害羞，但是当他到了教会里之后，会在我父的庇佑与赐福之下，很快便向我们展示他晶莹剔透的内心的。”

　　科尔夫人似乎有些动摇，但是却也没有真的松口。

　　这时，我上前了一步，紧紧抓住了他的手，摆出一副羞怯的、却又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模样，向科尔夫人与唐纳德自荐道，“先生，科尔夫人，请让我和汤姆一起吧，我们做什么都是在一起的，几乎从来没有分开过，我想有我在，他可能就不会那么紧张了。”

　　袖子底下，汤姆用手指甲狠狠抠进了我的皮肉里。

　　唐纳德盯着我看了半晌，而后摆出一副亲切的笑容道，“如此体贴朋友的孩子，想来也是被天使亲吻过额头的，”他转头看向科尔夫人，“夫人，您认为呢？”

　　科尔夫人看了看我，而后点头道，“我相信苏一定能照顾好汤姆的，她是我们孤儿院里最靠得住的孩子，小小年纪就很懂事。”

　　唐纳德闻言似乎更开心了，拍了拍旁边发觉自己没机会于是便有些失落的孩子们作为安慰，摸了摸我的头道，“苏，噢这个名字可真好听，它有些耳熟不是吗，我想我曾经也见过与你同名的可爱的小姑娘是不是——”

　　我打了个哆嗦。

　　“——那么，苏，汤姆，我非常期待能够在圣诞节前与你们的再次相见，想来你们也会喜欢在教会感受神的启示的那一周的。”

　　背过身，我愤恨地瞪着那个只知道出风头的、无知的、自大的、汤姆·马沃罗·里德尔，无声地张嘴用口型向他表达我心中无处宣泄的滔天怒火：

　　“You have no ide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