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精神病》恬恬小世界

2、第 2 章

　　又是一个重复的早晨，早上5点多起床，就在活动室聚集，一起等候到7点多吃早餐。依凡和小婉以及陶陶照例聚在一起讲悄悄话。这时，陶陶说：“你们饿吗？”这不是废话么，还用说。依凡心里想着，只是头点的像拨浪鼓。接着，陶陶从口袋里变戏法一样掏出三包小饼干。“你哪来的？”小婉好奇的说。“家人来看我的时候，我偷偷留起来，藏了一部分。”陶陶回答。“不是东西都要上交么？”依凡追问道。“你傻啊，她们说啥就是啥。”陶陶一脸自得。陶陶这么一说，依凡觉得自己的精神病让自己傻气了不少，心里自嘲道。
　　吃过早餐，活动室的电视机就被打开了。一般也没啥节目，就是看看跳舞，听听歌。有意思的是，有一个前排的病人，不知为何一只手被绑在桌子上，就这样，她还能挥舞另一只手，扭动着身体，随音乐自由发挥。小婉叹息道：“如果在外面，她应该能开心的跳跳广场舞，或许还有机会做个领舞，但在这里，大概率了此残生了。”依凡接着说：“这里没有压力，不用操劳琐事，如果少了牵挂，还真真是一个养老地。”陶陶说：“我每天都想出去，不想待在这个鬼地方。“依凡有一种执念，就是既然你们把我送进来，而且医生也下达了确认病情书，那就是有病好了，我也不想奋斗了，在哪里跌倒，就躺在哪里好了。小婉认为外面的天地更广阔，所谓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更有机会成就自己。而陶陶呢，还在坚持自己没有病，和正常人无异。
　　过了一会儿，病人都挨个回到了房间，医生过来查房了。小婉告诉她的主治医生她现在的心情，以及用药后的变化。陶陶依旧缠着她的主治医生说自己没病，然后主治医生没法，逃走了，去看下一个病人了。依凡的主治医生甘医生破例今天问了依凡一个问题：“你觉得自己有没有病？“依凡被问个措手不及，不知如何回答。倒是跟在甘医生旁边的金医生打破了尴尬，笑着说：”按时吃药，会好起来的。“依凡挠了挠头，说：“我感觉吃了药，睡眠好起来了，大概率是生病了。”甘医生也没说话了，然后去看下一个病人了。依凡确实实话实说，她也猜想药里有安眠药的成分，这么说徘徊在有病和没病之间，也不执着于生病本身，她想：我可不能成为下一个陶陶。
　　护士小姐姐们又在高声喊：回到活动室了！回到活动室了！大家回到活动室了！然后病人们一个接一个又回到活动室，挤在那一方狭小的空间里。等病人们都坐在位置上时，管理阿姨开始分发点心了。点心都是每个病人家属买好，寄放在管理阿姨那里的。也就是这几天或者几星期就要预备的点心，还能代表每个病人都被各自的家人记在心里吧。依凡想。轮到依凡拿到点心时，是一盒面包和一点水果。说他们狠心，却也备齐全了物品，从小到大也不比别人缺什么；说他们宠爱，却把我送来了这里，真真断了生活的希望。依凡心里感慨万千，一时竟然吃不下了点心。这时，有一个病人正拿着点心怯怯的问护士：“我家人什么时候才能接我出去，我都在这里住了十几年了。”护士亲切的回答：“那是因为你的病还没好，等病好了，你的家人就会接你出去了。”那个病人满心欢喜的回到了座位。依凡听到这对话，都愣住了，竟然可以在这里生活这么久。然而小婉告诉她：“这还不是最久了，住了最久的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了。”小婉还悄声说：“这样的情况，一般就是被家里人放弃了，很大概率是再也出不去了。家人真心想接出去，一般只住院一个月，最多几个月。”陶陶说：“医院真是考验人性的地方。”谁说不是呢。说完这些，大家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大家吃了午饭，又排队依次吃了药，就回房睡午觉了。换做以前，依凡还会没心没肺的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但现在，她突然觉得心口像压了一块石头，好沉重。她不是为了自己，而是那些一住院就十几二十几年的人，最好的青春都荒废在了这里。当然，依凡自己也是最好的青春，她才二十几岁。她也想过自己可能会在这里像其他人一样一待就是白驹过隙。但她还是用仅剩的一点脑子再艰难的思考了下，觉得这不太可能，之前父母来看她时说的话，还有，因为自己独生子女的优势。依凡莫名想了想出去后该怎么生活，突然发现那才是横跨在她面前的艰难险阻啊。能找到工作么？还是这把年纪继续啃老？如果一不小心成为了累赘会不会又回到医院？这么一想，依凡的午觉真的泡汤了。
　　午觉时间过后，大家又回到了活动室。为了打发这漫长的时间，也为了不再胡思乱想，依凡提议和别人去打双扣。有的病人嫌这里的生活无趣且无聊，就拖家人买了几副牌，然后聚集了一样打发时间的人。陶陶依靠在窗边的栏杆上，望着外面的阳光，阳光穿过大树，又一阵风吹过，光影婆娑，她自言自语：现在的自己竟然不如一阵风自由。依凡和小婉没有打扰她，她们开始了牌技竞技。几轮对局下来，依凡竟然输了几局。连这精神病院都是人才辈出啊，谁说这里的人脑子不好使。依凡兀自道。又几轮过后，因为老是输牌，依凡和小婉都失了兴致。她们又回到了陶陶身边。陶陶还是在自怨自艾。直到晚饭时间到了，陶陶才消停了点。
　　吃过晚饭，护士又挨个监督吃药。然后才让病人排队有序进了病房。
　　依凡吃过药，不一会儿眼睛已经快打架了。希望又是一个美好的夜晚。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