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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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亮剔透的白玉躺在手心，端得是飘雅出尘，沈禅心盯着那玉簪，眉睫轻颤，氤氲水雾布满眼眸。
是了，玉簪一柄定情，从此后，三千青丝为我独挽。
但愿是她想得那般。
容川见她眼角含笑，眉梢含情，便知她真心喜欢。
喜欢便好，自己这番心意也算送达。
“原来你托双林去买了这个。”
沈禅心偏过头来，笑着问容川。
她将簪子拿在手中，反复摩挲，片刻不愿放手。
容川面色平静，语气淡淡：“这番也是临时起意，才让双林去得匆忙，让大家久等。”
沈禅心不语，只瞥了他一眼暗自腹诽，这人明明就是有意为之，却还强词夺理。
分明就是学坏了。
沈禅心在心里轻笑，可他的这种坏，她竟然很喜欢。
小桃自是不会放过这种拿捏人的机会，她上前一步，从头到尾将双林细细打量一番，眯起了一双杏眼。
接着一根手指戳上了他的头。
“你和公子竟然如此故弄玄虚，瞒着我们等这么久，你们真的好讨厌！”
她佯装恼怒，脸上却漾着笑意。
“小姐你看，公子和双林现在变得多坏，都会戏弄人了。”
沈禅心对她微微一笑。
小桃教训完了人，还似不解恨一般撇过头，冲双林恨恨道：“早晚要跟你算账！”
那气势咄咄逼人，仿佛要将人吃掉，双林则只能耷拉着脑袋，不敢抬头。
谁让自己理亏呢。
沈禅心虽心中欢喜，却也有几分忐忑，有些事情看似心知肚明，她却还是想问一问。
虽然很怕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
她语气平静，装作若无其事问容川：“阿七怎么会忽然想起给......买这个发簪？”
容川闻言则轻咳一声，眼睛只盯着某处，缓缓道：“近日里沈小姐对我多般照应，无以为报，想起女子独爱簪花首饰之类，便想出这个讨巧的做法。”
“沈小姐可还喜欢？”
那语气平平淡淡，仿佛在说一件再稀疏平常不过的小事。
原来竟是这般......
闻言的一瞬，沈禅心眼中的神采黯淡了下去，方才那一颗火热跌动的心，也随着这句话，沉至冰冷湖底。
终是自己想多了。
沈禅心苦笑，他给自己买这种看似有意义的东西，无非是投桃报李罢了，问自己一句喜欢，也不过是客套之辞。
沈禅心忍住心头苦涩，面上扯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我很喜欢这个玉簪，阿七有心，下次别再破费了，这些东西原本也是不缺的。”
是啊，这些原本就是自己不需要的，真正想要的东西，你却不愿给。
沈禅心眼神怔怔，不知还能再说些什么，她感觉自己的心，竟似在那滚烫的铁板上反复煎熬过，再被人泼上一抔凉水，最终凉透。
一整日心情大起大落，沈禅心已打不起精神来，再加上容川的腿长久坐车，或感不适，众人便免了游园赏菊，早早回到沈宅。
菊花没赏成，沈老爷体恤女儿女婿，托人送来了几株秋菊的稀有品种。
他将菊花盆栽一字摆在院落，又吩咐厨房备了好酒好菜，一家人围宴赏菊，好不快哉。
月色迷蒙，夜景深幽。
清冷月光洒向院落，廊檐下掌了灯，秋虫低吟伴着暖暖烛火，勾画出一派祥和之色。
一家人围桌而坐，其乐融融，已许久未有这般惬意的时刻。
沈青山拿出珍藏已久的菊花酿，打开闻来，淡淡菊香夹着浓浓酒意，气味清雅，馨香扑鼻。
果然是好酒！
这菊花酿已封存多年，原本沈青山是舍不得喝的，如今这一刻这花好人好时节好，端是该拿出来大家一起分享。
“来来来，都尝尝这个，今日这菊花酿可是我压箱底的货，它可是和我的棺材本差不多，如今都归你们啦！”
沈青山哈哈大笑。
他给各人斟满了酒，自觉感受颇多。
这几年来沈家顶着风言风语，过得不甚如意。如今终得偿所愿，家里面添了新人，又时逢这重阳佳节，该是好好喝几杯助助兴致。
沈禅心和容川各领一杯，两人均是各有心思，并未看到几分喜色。
沈青山却以为沈婵心是担心容川的腿。
他只摆摆手，“无事，适量饮酒也无碍，只需有节制便好。”
沈禅心不做声，父亲以为怎样便是怎样，不扫了他的兴致便好。
沈婵心端酒起身，敬了沈青山和沈夫人一杯。
“今日好节气，我敬父亲母亲一杯酒，愿父亲母亲身体康健！”
语罢，饮了杯中酒。
随即，她又拿起容川桌前酒杯，不顾容川阻拦，举在眼前道：“阿七今日身体不适，这杯我便也替他饮了。”
言罢，又一饮而尽。
今日心情不好，只能以酒为乐。
沈青山本身酒量不佳，如今被女儿劝酒，免不了多喝，几杯下肚，已觉身体发飘，舌头打结，说出的话也不似清明：
“我盼我儿成家已有多年，如今夙愿已达成，也算是心安。我心儿乖巧可人，阿七明理知事，我现在唯一所求便是能早些抱上外孙，享那天伦之乐......”
这话说得很是突然。
沈婵心和容川闻言均是一愣，两人相互对望一眼，随即便低下了头。
沈夫人也被沈青山的话惊呆。
她未想到老头子竟然在小两口面前聊起了这等事，真是老不知羞。
沈夫人瞪了沈青山一眼，可那人显然是醉意正酣，根本未领会到夫人的意思。
不过沈青山这话说得虽太过直白，却也是实情。
沈夫人为他挽回场合：
“你父亲这话虽然说得有失体统，却也不无道理。心儿和阿七成亲已有些时日，这件事也该考虑考虑了。我和你父亲都等着抱乖孙呢。”
又在讲这样的话。
一日里两次被人催着生孩子，她已不知该说些什么。
沈禅心有些发闷。
她顺着沈夫人的话回应过去，又兀自斟上一杯酒，她心里那点火，已随着冰冷的酒水入肚，慢慢地在熄灭……
用过饭，赏过菊，沈青山喝得有些多，便由沈夫人扶着先行回屋休息。
沈禅心坐在院中，面色清冷，容川则陪在一旁，一言不发。
深秋的夜，没有喧闹繁华，没有夏蝉鸣叫，月色冰凉洒向院落投出斑驳光影，短篱边伸出的杂草显出干枯之色。
沈禅心这才发现，没有花朵装扮的秋夜，竟是这般单调凄冷。
冷得正如旁边那人的心……
容川今晚并未与沈婵心说太多话。
他知她心绪不佳，自己也说不上什么有用的，无用的话说得再多也只是火上浇油。
况且他原本也无话可说。
只需陪着她就好。
眼前人一杯接着一杯，今晚已喝了不少，此时早已是面色绯红，醉意上头。
如果买醉能让自己心情好一些，为什么不多喝？
沈禅心幽幽地想。
她正准备将眼前这杯酒再次咽进去，却见一只手伸了过来。
是那只好看的，让她移不开眼的手。
“别再喝了。”
语气平缓，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度。
沈禅心睁开迷蒙的双眼，偏过头来，怔怔地看着他。
是她喜欢的脸庞、嘴唇和眉眼……
多好看啊！
从成亲那日第一眼，他掀开了她的盖头，她便觉得他好看。
以后的每一天里，一日比一日地觉得他好看。好看得让她移不开眼睛，让她放弃了尊严，抛弃掉所有的脸面。
她甚至忘却了自己的身份，也忘记了真实的自己。
可那个人的心，始终如那冰冷的石头，永远也捂不热。
容川看着眼前的女子，她的眼眸似湖水那般深邃，那里面充满着哀怨，写满了倔强，也袒露着对自己的柔情。
容川叹了一口气，将沈禅心手里的酒杯夺过来，一饮而尽。
他终究是伤了她。
泪水从沈婵心的眼眶流出来，她忽然好讨厌此时的自己。
她软弱，她不争气，她觉得自己好丢人，她倔强的不愿伸手擦掉那眼泪。
终是容川放下了酒杯，扶住了沈婵心的肩头，伸出手去，轻轻拭去了她眼角的泪水。
他不想看见她哭，她若哭，他会很难过。
容川的手指粗粝而又温暖，抚摸在她脸上的那一刻，她竟然感受到了他的柔情。
沈禅心终是控制不住自己，一双泪眼迷迷蒙蒙，颤声喊出一声：“容川......”
那声音颤抖，却是别的话也说不出口。
容川的心里剧烈抖动了一下，听惯了她叫阿七，蓦然听到她唤自己的名字，他的心里竟是这样一种异样的感觉。
情难自禁。
容川终于伸出臂膀，紧紧将沈禅心搂在怀里。
柔软的，火热的，小巧的，甜腻的，所有的各种各样的感觉融合在一起，正是自己肖想过多次的，一直藏在心里的，不敢表露出来的。
而这种感觉，竟然会让自己浑身颤粟。
他贪婪地享受着这种感觉，似乎永远也不想松手。
沈禅心扑在容川的怀里，终是嚎啕大哭起来。
她哭得那样委屈，就像是受了欺负一般。
“容川......容川......”
她不停地叫着容川的名字，仿佛只有这样一直叫着，他才不会离自己远去。
作者有话说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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