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也可以看国王》曾泽西

4、四只猫

　　闹腾了一个中午的下场就是：上课才10分钟黄凯茜的眼皮又开始不听使唤了。要不是因为黄凯茜挺喜欢这个爱把“清楚”说成“清商”的化学老师小老太商小宁，她根本就不会作任何挣扎，直接服服帖帖地和她的课桌亲密接触去了。好容易头一点一点地撑过了45分钟，下课铃一响，她立刻缴械投降，一脑袋栽了下去。
　　模模糊糊地好像还没睡着，突然被一本书狠狠砸中，顿时惊醒。黄凯茜撑起身子疑惑谁是罪魁祸首，本以为会看见顾青或者徐望思的臭脸，然而除了滑过她的肩膀掉落在地上的那本数学《一课一练》，就只剩下一个已经走到教室后门口的纤长的男生背影。
　　她不认识这个人，她也不觉得她不认识的人会认识她。而这样一个素未谋面的家伙怎么像跟她有仇似的，这本练习册不过是老萧批阅好让他转交给她的，犯得着用这么大劲砸一个女生吗？黄凯茜肚里立刻腾起一股无名之火，可人走都走了，总不见得追出去骂街吧？于是这股火气硬生生憋在了胸腔里，好生烦闷。
　　“哎？刚刚那是罗衍吧？”哪怕是倒数第二排发生的一点鸡零狗碎的事，也逃不过身在第一排的方茹同学的法眼，她这一个反映立刻引起了所有女生的关注。
　　“真的？哪里？”柳菁文刷地就回过头来了，这小姑娘果然中毒已深，平日多少还算矜持的她居然对这种事这么感兴趣。
　　不知人群里哪个嘀咕了一句：“他刚刚是跟黄凯茜说话了吗？”其实压根没人看见罗衍从进教室到离开短短几秒之内的事。
　　“凯茜！”杨舒霂果然极为关心黄凯茜的事，一屁股坐在了她前面的空位子上，“他来干嘛？你们认识啊？”
　　“谁认识啊！”黄凯茜一开口就一股呛人的愤怒，“转学生了不起啊！拿书砸我，丫的活腻味了！”她也就是个当面不敢骂人背地里狂捅数刀装流氓的主。
　　“啊？拿书砸你？”杨舒霂也觉得莫名其妙，恐怕是在她的世界观里，长得好看的一定都是好人。
　　“对呀，就这么敲下来了。”黄凯茜说着捡起地上的书腾空比划了一下。
　　“噗哈！”正好回到座位上的顾青终于找到了回敬的机会，一脸奸笑道，“他没事招惹你干吗？人家这是在变相引起你的注意，逗你玩儿呢。”
　　“对噢！”杨舒霂一听就觉得很有道理，居然也附和了起来，“你们真的没有见过面？”
　　“见面？”黄凯茜听到顾青的说辞已经心里有点儿起毛了，这个词在这种情况下显得很刺耳，“见什么面？怎么可能？我昨天才知道有这么个人啊。”
　　“那就是了！他一定看到过你了。”顾青的表情和中午黄凯茜促狭他时一模一样，“而且讲不定，他对你有兴趣。”
　　“伺机报复哪？”黄凯茜冷眼斜视着他，“昨天还一口一个平子的，今天怎么走校园青春小说路线了？你的少年心哪去了？”
　　杨舒霂笑得整一个人面桃花，仿佛刚刚被罗衍搭讪的人是她：“顾青说的很有道理啊！凯茜！不简单啊！”
　　徐望思忽然不适时地乱入：“哎哎，刚刚你们都瞧见了？是我好看还是他好看？”
　　三人不约而同大脚丫子踹在他脸上。

　　结果令人震惊的是，黄凯茜接下来的政治课和生物课竟然都没有睡觉。害得顾青、徐望思以及彭侠恩等后排众人都心惊胆战了一个下午，生怕地球倒转太阳爆炸。黄凯茜对于他们持续了90分钟的变本加厉的嘲弄持观望态度，她知道她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借口来解释这个现象，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还不是因为那突兀的砸脑袋事件和顾青这家伙的瞎掰，关键在于，那瞎掰竟有那么点道理，害得看破红尘多年的黄凯茜开始想入非非。
　　脑子里一边感慨女人想入非非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一边继续想入非非。她盯着生物书上的细胞分裂图，不知不觉间自己的思维也开始分裂了。
　　身隔两个班也并不是一点见面的机会都没有，下课上厕所、中午食堂吃饭、体育课也是1、2班一起上的，想来开学已是第三天了，体育课也上过一节了。虽然她黄凯茜压根没意识到身边的人有什么变化，但谁说人家不会注意到她的存在呢？不过对于自己的外表，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毫无造型的咒怨型长发总是在班主任的督促下草草往脑袋后面一扎，脸色时刻保持出演吸血鬼的最佳状态不过人家吸血鬼可没雀斑黑头，校服更是由于长高而袖口裤脚勉强遮住手腕脚踝，除了挺拔的鼻梁、深陷的大眼睛和还算匀称的体形以外简直是一无是处。于是黄凯茜得出的结论是：那个叫罗衍的男生，不是心理扭曲行为乖张的变态，就是毫无审美品味低下的傻子。
　　但昨天晚上班群里的照片，成为了黄凯茜发呆的最大原因。
　　顾青的脑袋这会儿凑过来了：“哎哟，相思着呢。”
　　黄凯茜懒得辩解，随手抄起化学练习册就打了过来，顾青已经相当有经验，一闪身躲开了。果然同学之间能这样出手过招的，必然是熟到不能再熟的老友才对。
　　“哎哟喂，您悠着点儿。”徐望思立刻散发出猥琐的气场，“这可是你和罗衍的定情信物，弄坏了麻烦就大了。”
　　定情信物这种明显初中生水平的词请不要在高二说出来好不好？你绝对是初二症又犯了吧你！
　　“它承载的回忆是柠檬般青涩的初恋。”胖子彭侠恩声情并茂地朗诵道，两只手还配合着比划，“在岁月的沙滩上闪闪发亮，越想将它埋没就越难忘怀。”
　　喂，有人告诉你一定是“初”吗？你太小看我了吧？何况这个连“恋”都没有构成啊蠢才！
　　黄凯茜一边内心吐槽，一边愤愤地举起数学《一课一练》：
　　“是这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