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敏》奥卡姆没有刀

4、黄鼠狼偷鸡

　　某一次，萧一冰和带她的秦熙，还有负责活动的李陶文去某汽车金主那对方案，对方计划赞助杂志社的年底活动。和她们对接的是市场部的一位姓彭的女中层，她一身黑色套装，看起来精干利落，寒暄几句就示意秦曦开始，萧一冰负责放PPT，秦熙和李陶文主讲，金主姐姐语气很客气，内容很操蛋，从Logo露出、品牌展现、活动设计、主持人选择、现场氛围、活动场地等各个方面都提出了很多意见。

　　萧一冰在张柠手下调教了很多年，虽然以前没在广告部干过，但是也大致知道，这种全方面找茬，哪哪都不满意的，不是想把方案全部推翻，就是想再谈点好处下来，有时候两者皆有。秦熙她们也都心领神会。谈完事请客户去吃日料，几杯清酒喝下去，大家互相吹捧，彭总指着萧一冰问秦熙：“你今天带的这个小孩很不错啊，哪年的。”

　　秦熙推了推萧一冰：“彭总问你呢？”

　　萧一冰低着头，抿嘴笑了一下，拿起酒壶一边给彭总满上，一边说：“95的，还是新人，请彭总多指教。”

　　彭总似乎对她特别感兴趣，时不时就cue她回答问题，后来干脆直接靠到她身上了。萧一冰有点无奈，其他姐姐只是拿她当美少年代餐，这位姐姐不太一样。李陶文倒是见多识广：“冰冰，彭总有点醉了，辛苦你送她回家。”说着背对着彭总对着萧一冰拱了拱手，那意思是“靠你了”。

　　彭总笑着拉住萧一冰的手：“那就谢谢冰冰了哦。”

　　秦熙叫了车，扶着彭总进了后座，又把萧一冰也推了进去：“我刚才给你微信转了五千，下车记得给钱。”又附着萧一冰耳朵悄悄叮嘱：“我在你包里放了一张美容院黑卡，找机会给彭总，再问问她们的底线。”

　　萧一冰在大一大二时候确实浪得没边，交往了不少男男女女，留下了许多露水姻缘，但是大三之后她就从那种生活中摆脱出来了，并且真的也不想回去。萧一冰把彭总送到家，打算把她扔床上就跑，但是刚进门，就被彭总推到门上，然后温软的□□就直接贴上来了，按住萧一冰就狼吻，纵然是萧一冰见多识广也有点惊呆了，完全没想到，在工作时候冷静干练的彭总玩同性潜规则这么热情，她正在想怎么推开才不失礼，突然看到黑暗中一双绿幽幽的大眼睛正盯着她，接着“喵”的一声，萧一冰赶紧一把推开了彭总：“有猫。”

　　彭总搂着萧一冰还有点迷糊，回头看了一眼，猫咪又开始大声叫了起来，似乎有什么事，彭总犹豫了一下，终于松开了萧一冰。萧一冰赶紧把灯打开，灯光一照，才看见猫咪一副焦躁的样子，围着彭总绕圈，引着彭总往阳台的猫窝走，还没到就发现另一只黑色小猫趴在地上，前面吐着一滩淡黄色的液体，看起来已经奄奄一息了。于是萧一冰这天晚上就是陪着彭总送猫咪去医院，查体，输液，虽然跑上跑下累够呛，但是好歹不用陪睡了。

　　等把彭总和猫都送回家，萧一冰把美容卡递给彭总：“彭总今天吓坏了吧，回头咱们约着一起去做个脸。”

　　彭总笑着看了看萧一冰，伸手接过了卡：“再坐一会儿，我给你泡杯茶，谢谢你今天陪我折腾我家这个不省心的毛孩子。”

　　萧一冰挠挠头：“不好意思吧，您也挺累的了。”

　　彭总笑了，这一笑倒是大气：“你怕什么？今天就是我想怎么样，也不行啊。还得照顾我家这个小宝贝呢。”

　　这一来萧一冰也不好意思说什么了，只能坐在沙发上，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彭总一边泡茶一边淡淡地说：“回去和你们老板说，我们对现在的呈现方式很不满意，我们希望不是只有口播和背景板，希望更有戏剧化的表现形式，要在红毯区、备采区、舞台上都有我们的新车展示，流程也要更有创意，我们领导要上台。接送的车队没问题，你们把创意做得更明确一些。钱和细节都可以再详谈，但是方案要改一下。”说完抬头看了看萧一冰：“你们领导把你推上我的车不就是为了这句准话吗？记得带给她。”

　　萧一冰讪讪地笑了笑，彭总递给她一杯茶，两人坐在沙发上相对无言，突然彭总抬头问了句：“吓坏了吧，是不是觉得我像个要吃小鲜肉的老巫婆。”萧一冰本来想说不是，但是那样未免太虚伪，于是笑了一下：“说实话，吓了一跳。姐姐非常漂亮，也很有吸引力，是我的问题道。”彭总拿着茶，俯身向前，语气魅惑地问道：“那你想不想继续？”萧一冰摇摇头：“姐姐，说真的，我不行。”彭总凑过去，捏了捏萧一冰的脸：“小屁孩还真是有什么说什么。”萧一冰突然觉得彭总也有那么点不容易，在一个传统汽车企业，一个女性做到她的位置不容易，何况她还是一个女同性恋，其中艰辛和压力更是不为人道。想着，萧一冰也凑过去，轻轻吻了一下彭总的脸颊。彭总摇摇头，把她推开了：“行了，不睡就别撩我。”

　　第二天，萧一冰把对方意见反馈过去，秦熙气嘟嘟地在那踢凳子：“方案全给我们推翻了！合着不是她们加班。”抱怨完又小心翼翼看着萧一冰：“后来没怎么样吧？彭总我看着就有点不对劲。”萧一冰觉得挺逗，心里想，“这时候知道关心我的贞操了？我就不信你们对彭总的性取向一无所知，一无所知能知道带上我？”不过这也没必要说，说了也没什么意义，只说低着头，装天真懵懂：“没事，照顾了一晚上猫。”

　　萧一冰觉得没意思透了，自己这是在扮演一个什么角色吗？一个异类的花瓶？一个微羞的纯情少年？她觉得讽刺，自己哪里就是这样的人。

　　干了两个多月，萧一冰接到了刘宇奇的电话。她刚接到电话有点没反应过来，直到刘宇奇提醒她是老刘介绍的，大家还一起吃过饭才有点印象。刘宇奇邀请她加入横舟娱乐，做艺人经纪：“你直接就可以过来，想带谁你可以选。从你手上塑造出一个巨星，多牛逼。”其实刘宇奇的话并没有多么巨大的吸引力，但是这份工作对她来说比在广告部当花瓶还是有吸引力。

　　看人卖笑和亲自卖笑，当然前者更好。

　　萧一冰和张柠分手了依然维持着很亲近的关系，有事也会征求张柠的意见，于是就打了个电话，她本来以为张柠会反对，毕竟做文化的转去做娱乐，有点降维，没想到张柠非常赞成：“娱乐行业比传统媒体行业更有活力，可以试试，最顶级的纸媒你也待过了。纸媒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越来越难，规矩多薪水少，人才一直在流失。你在《人物》的广告部也待了，现在的广告业务也越来越不好做了吧。早点转也不错。横舟老板我认识，刘宇奇也还行，你去吧，以后有机会我们还能有合作。”

　　于是萧一冰和刘宇奇当周就约了个饭局，刘宇奇一把人拐到，马上就露出了狐狸尾巴：“我手上正好有两组艺人现在没有固定经纪人，一组是个女团，Miss Fantasia，三个小姑娘。还有一个是林凡，原来做乐队的，公司计划让他单飞。”萧一冰看着刘宇奇：“不是说带谁都行吗？我想要CiCi。”刘宇奇脸皮奇厚，这点攻击根本不往心里去：“CiCi太成熟了，你是新入行的，能有什么空间，过去也是当碎催。再说了她最近在谈恋爱，你接手就是个麻烦，每天什么事也不用干，就剩下写声明，和粉丝掐架了。林凡不错，长得好，业务过硬，人也听话。你带林凡吧。你要带Fantasia，我怕闹出点啥。”萧一冰都乐了：“能闹出什么？！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刘宇奇正要把话圆一下，萧一冰挥了挥手：“不过你说得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把林凡资料给我吧。我研究下。”

　　刘宇奇看着一冰，摸摸自己的丸子头，露出那种有点羞涩又有点不怀好意的笑容，看起来有点像准备偷鸡的黄鼠狼：“冰冰，林凡真的很不错，你好好带他，以后他就是你的人。音乐这块竞争太大，市场太小，看着热闹，其实不好赚，后续很难盈利。林凡个子高，长得帅，演戏也有灵气，公司要把他往影视方面推，现阶段媒体关系那你多维护一下，以后他爆了，咱们媒体有人也好做事。现在是我直接带他，我撂一句话在这里，你放手做，我给你最大授权。”

　　萧一冰虽然年轻，但是早就在社会上打磨过了几年，闻玄歌而知雅意，对他那的算盘也看得明明白白：“行，既然你让我干经纪人的活那我的薪水也按经纪人提成来走吧。”

　　刘宇奇：“林凡的工作公司现在也在给他接，你不用着急，先熟悉下工作，有不明白的可以直接找我。我们前半年按经纪人保底薪资给你，半年之后再谈提成如何？”

　　一冰伸出手比了个“五”：“15%，半年后如果我能谈定好活儿我们就开始提成，我不要多也不要少，就按平均数走。以后看情况，我们再重新谈合同。”

　　刘宇奇一看这背后肯定有人给出了主意，多半是张柠。这样看来张柠和萧一冰关系果然相当不浅，拴住了萧一冰就能套上张柠，套上张柠就套上了文化界、影视圈的一条大腿，对于在影视圈几无根基的横舟来说，萧一冰相当于带资源入驻，这15%给得不会亏，再说还有半年缓冲期可以观察。他抬手和萧一冰击了个掌，算是说定了。

　　圈内大部分娱乐公司经纪人是从执行经纪开始做起的，横舟娱乐是个例外，横舟的所有经纪人必须做满半年助理才能转执行经纪，然后有机会才能转经纪，萧一冰对此毫无异议，她对这个行业没有了解，执行经纪和高级助理差不多，再说做助理能让从最底层开始观察这个行业，挺好。

　　张一冰回《人物》办完离职，请哥哥姐姐们大吃了一顿，转身奔向新航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