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ight of life》花残月

1、工作

　　今天姐姐和平常一样很晚回家，弥笙对此已经习惯了。每次问其原因她都以工作很忙为借口。
　　“姐姐我说你简直是没事找事嘛！舅舅不是每个月都给我们生活费嘛。”弥笙刚搬来月影市和姐姐住时经常这么说。
　　“可舅舅也不可能一直寄吧，我们也得自力更生啊！”姐姐也总是这么回应。
　　弥笙很讨厌姐姐说这句话时的语气及神情，因为这总是让她想到母亲。
　　姐妹俩父母双亡。出事时姐姐很幸运的没在家里，避免了那场灾难。可她俩的父母没那么幸运。
　　当时的场景弥笙一直想忘但忘不了：整座城火光冲天，街道上尸横遍野。当时门被枪打烂，然后被踢开。那群家伙已经杀红了眼，父亲见状用身躯替母子二人挡下子弹。父亲的整个身体被打的几乎都是洞，顿时间他的血肉四处飞散。在心脏停止跳动后，无力的向后倒去。
　　当时14岁的弥笙捂住嘴努力不发出哭声。母亲让她躲在床底下，她照做了，随后房间门开了，只听见几声枪声，母亲倒在血泊中，那时她还有生命气息，看到女儿平安无事后，她对女儿露出了微笑，并用艰难的用唇语告诉弥笙：“没事的”。说完之后她便断了气
　　在父母去世后的一年之内，弥笙好几次进行自残行为，现在她的左右两臂上都还留有当时自残造成的疤。
　　不过，虽说想放弃，过去五年，在照顾她的薇拉眼里看来，她无时无刻不想复仇。在这60个月里，她几乎每天都去健身房，她认为要能拧断仇人的脖子，必须先增强自己的身体素质。其他的都是其次。
　　久而久之，弥笙慢慢习惯了姐姐每天午夜或者后半夜才回家。她时不时自问：我为什么关心这些
　　弥笙今年（2070）已经19岁了，过去五年她几乎都没去上学。但却没有留级，且成绩一直保持着年级前三。大多数人认为她作弊，但这个想法很快便不攻自破了。
　　现在为凌晨一点，姐姐凤兰看着强忍着睡意却还在看午夜档电影的妹妹，忍俊不禁。她拍了拍妹妹的头，递给她一瓶罐装咖啡。
　　“你今晚要熬夜啊？”妹妹问到。
　　“对啊。”凤兰边说边打开咖啡，“很忙的。”
　　“那么，姐姐。你做的什么工作。”弥笙把咖啡放桌子上，靠在凤兰肩膀上。
　　“怎么说呢？都是些简单的工作罢了。”
　　弥笙想拆穿这个漏洞百出的谎言。简单的工作不至于早出晚归吧，甚至还要熬夜……但她还是选择沉默。
　　当城市随着日出苏醒时，凤兰早早的离开了。
　　弥笙曾在假期里想过跟踪姐姐，看看她到底做什么工作。但踏出家门那一刻却又把脚收了回去。我为什么要关心这些？
　　弥笙家位于月影东部，房子面向西部，也就是市中心。家是一栋小别墅，被这座小区的其他房子包裹。而这座小区则被一些高楼团团围住。尽管如此弥笙还是很喜欢这间房子，因为二楼阳台是欣赏“dream塔”的绝佳地点。
　　家到学校步行需要10分钟。弥笙过去五年都在舅舅的安排下在水卵市居住，但这五年来见到舅舅的次数却屈指可数，因此弥笙比较讨厌舅舅。这五年，都是一名叫薇拉的女子照顾她。她是舅舅的部下，弥笙非常喜欢她，甚至认为薇拉就是她的第二个母亲。现在她住的这个城市被叫做月影市，也叫月影岛，因为这本身就是一座小岛。
　　弥笙在校人际关系比较好，同时她也和自己的班主任任春椿有很好的关系。因为这个班最初算是不良班级，弥笙转来后凭借过去60个月在健身房的锻炼及本身的聪明的头脑很快巩固了班级的地位，使得原来的不良少男少女们都转校或者乖乖听话。这给当时的任春椿帮了很大的忙。
　　听天是弥笙的邻居兼同桌，同时他的哥哥小芝（昵称）是一名警察。不知为何，小芝和姐姐的关系非常好；榊坐在弥笙前面，是个不折不扣的话唠；兮儿是榊的同桌，她与同桌不同，是个沉稳的女孩。弥笙一直搞不懂她为什么要与榊坐一块？他们三个和弥笙关系比较好，其他人对她大多都只有敬畏之心。同时弥笙也经常摆大小姐的样子，其他班的自然而然的认为弥笙就是这个班的头儿。
　　转眼间已经放学了，弥笙打算和往常一样和听天一起回家，但还没出校门就被叫住了。她示意让听天先行离开。
　　“诶，弥笙同学，你过来一下。”
　　叫住她的是副班主任，叫做绿子。
　　“听说你姐姐有在工作，能透露一下她做什么吗”
　　“她没告诉我，我也没兴趣。问这个干嘛？”
　　“这是校方的要求，说有必要了解学生的家庭情况。”
　　“抱歉。”
　　没等绿子回应，弥笙便离开了。弥笙本人不怎么喜欢绿子，主因是她的课很无聊，且十分啰嗦。绿子本人对此也深知，不过没毅力是她最大的缺点。
　　但说到姐姐的工作，弥笙虽然嘴上说着没兴趣，不过也是很好奇的。但她始终不愿调查，或者说……懒得调查。在路上，她下定决心，今晚要问个明白。
　　可是，弥笙今晚却异常的困。现在已经23点了，姐姐还是未归。月影的犯罪率还是蛮高的，刚搬到时作为妹妹，她十分担心姐姐的安危。不过渐渐的，弥笙开始怀疑月影犯罪率真的不低吗？
　　月影的罪犯不像其他城市的那样独来独往或者这里一个团体那里一个团体。这里的罪犯就像一个巨大的组织，他们不会单独行动，就算抢个银行也会有大批人员参加，且分工明确，因此他们几乎每次都成功。
　　但警察也不是吃素的，尽管对手很团结。但他们还是将一大部分的罪犯都绳之以法。月影南端有个小岛，那里有个监狱，名曰监狱岛。在月影被抓到的都会关在里面。
　　凤兰到家时，弥笙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明天是周末，所以妹妹一整天都会在家。以她的习惯，她应该不会出门。她从自己房间里拿了个毛毯盖在妹妹身上，关了灯。
　　上锁的房间被她打开，这个房间呈长方形。映入眼帘的是窗户，左边的床上有一团未折叠的被子。另一边有个化妆台，这个化妆台她也当写字桌用。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地图，这是一张月影市的地图，每个显眼的地方，都被她用红笔画上叉。剩余的地点有月影山，这是西大桥连接的山。另外的则是浅望海峡和监狱岛。
　　好吧，与其说是工作，不如说她是在找人。但她知道，妹妹肯定会想过跟踪自己。当然，只是想过，因为她十分清楚:弥笙不会对不感兴趣的事耿耿于怀。至于自己为什么会认为妹妹会对自己的工作没兴趣，是因为她要是感兴趣现在早就暴露了。当时对她隐瞒本身就是一场豪赌。
　　不过，她也知道纸包不住火。她觉得是时候像妹妹坦白了。
　　她把地图收下，撇了下窗外，她注意到了，远处的某个大楼的屋顶，有人每天晚上都在那里监视这栋房子。
　　她将窗帘合上。看来必须快点了！
　　弥笙也不傻：姐姐既然对自己工作一直隐瞒，所以应该不会把自己叫回房间里睡。因为我既然在沙发上睡着了她势必会认为我是等她回来，至于我为什么要等她，她应该会想到答案的。如果把我叫醒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姐姐不会冒这个险。既然这样，只需要自己起的比姐姐早就行了，到时候她想逃也逃不掉。自己只需要设置个闹钟即可。
　　东边渐渐变亮，弥笙果然在姐姐之前起。好了，接下来就简单多了，这次一定问个清楚！她既然一直隐瞒，这样一来，政府官员、警察什么的都有可能。好吧，快起床吧，姐姐！
　　凤兰打着哈欠从房间走出来，看到一直在等自己起床的妹妹，她并不感到惊讶或者慌张。
　　“早上好，弥笙。你竟然起那么早？”
　　“什么嘛！你几乎不知道我几点起吧？”凤兰朝卫生间走去，准备洗漱。弥笙跟在后面边走边说。
　　“听说每天都是听天打电话叫你起床的。”
　　“……”
　　“很明显你在等我嘛。出什么事了？”
　　“你知道的吧。”弥笙嘟着嘴说。
　　“噢，你说我的工作啊？”
　　弥笙没有回答。
　　“那你想不想去看看？”
　　“诶？”
　　“反正今天你也只是闲着吧。”
　　随着太阳的升起，弥笙跟着姐姐坐上的士，前往姐姐工作的地方。弥笙很喜欢清晨的风景，尤其是雨后的清晨。因为她觉得这样空气异常清新，伴随着清风，感觉整个世界都是自己的。
　　的士开始减速，在一栋四层左右的楼房停下。司机说已经到了，姐妹俩先后下了车。
　　这栋楼看起来像是普通的居民房。姐姐平常都是早出晚归况且还对自己隐瞒，既然这样她的工作极有可能是警察医生之类的。不过这里不像医院也不像警局啊！况且整个月影岛只有一个警局。
　　难不成这是她接受了上级的某个安排，要求监视或者抓某人，而这里则是目标对象的住所；或者，这里只是某个病患的家……
　　“小笙，六年前我离开家的情景你还记得吧？”姐姐边走边说。
　　“嗯，当时爸爸很生气。因为你放弃了考大学。而选择跑来月影自力更生。”
　　“我受够了一直依赖他们。我想向他们证明我自己也能养活自己。”
　　“可这和你的工作有什么关系？”
　　“你这人，真的是……”
　　“我怎么了？”
　　“算了算了。”
　　凤兰走到一个房间前，敲了敲门。
　　门很快就开了，感觉就像是在等她俩来。开门的是一名清秀的男子。他是鹅蛋脸配中分头，比弥笙高个5厘米左右，年龄应该比姐姐大。
　　“小兰，你终于来了。对了，监狱岛也可以排除了，昨晚已经调查过了。没在那里。”他说。
　　“是吗，那么只剩月影山和浅望海峡了……”
　　“哥哥你好慢啊。菜都凉了。”房间里面传出一名女孩声音。
　　“对了，这位是？”男子注意到了弥笙。
　　“我昨晚不是跟你说了吗？这是我妹妹。”
　　男子恍然大悟，随后他简单的自我介绍了一下：他叫做远山，27岁。是一名警察，目前正在休假。
　　“所以姐姐你的工作果然是警察。”弥笙得意洋洋向姐姐说到。
　　“诶，不对。你姐姐只是和我们合作，不是警察。你还没对她说吗？”
　　“我们？”
　　“啊，其实还有很多人的了。刚刚喊我吃饭那个，那是我妹妹。她也是其中之一。”远山挠着头，笑着说。
　　凤兰低着头，弥笙看着失落的姐姐，欲言又止。
　　“喂，你要我等多久？”远山的妹妹从后面跑出来，叉着腰对哥哥吼到。不过她很快注意到了场合，她双手交叉握住肩膀，笔直的身子也慢慢弯曲。“不……不好意思。”她连忙道歉。
　　这名女孩留着中分短发，脸型为瓜子脸。眼睛比较大，是一名标准的美少女。
　　气氛僵局了许久，大约过了五分钟，凤兰才开始说话。
　　“其实，我都听薇拉姐说了。她在照顾你的这五年，你每天都去健身房，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拧断仇人的脖子。我也想这样，所以这几年，我搜寻了整个扎塔。利用排除法，确定了杀死父母的家伙就在月影。为了确定他的具体位置，我与远山和小芝合作。而我早出晚归的真正原因其实是找人，并不是什么工作。考虑到你比我更恨那家伙，我才一直保密，我不想让你变成一个复仇机器。”
　　“但你已经成为一个复仇机器了。那么，为什么决定告诉我呢？”
　　“昨晚你是为了等我回来才一直等我吧？我觉得我已经瞒不住了。”
　　“我本来也想复仇。但我不会对没兴趣的事太过执着。哼，说到这我都觉得自己很差劲，我竟然对杀害父母的家伙没兴趣？！当时我的确因为想复仇每天跑健身房，久而久之，复仇的想法慢慢淡化了我也觉得我是时候面对现实了，父母已经死了！我不能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怎么说生活还得继续。不过因为想复仇，导致健身成了一个习惯，也成了兴趣。薇拉姐姐认为我是想复仇才这样，那就将错就错吧！反正也没什么坏处。”
　　“好羡慕你啊！能放下仇恨，继续向前。而我只能在后面原地踏步。不过，我会跟上你的！”
　　“就算父母没在，姐姐你也不会离开我对吧？你会一直陪伴我对吧？”
　　“我会的，我保证！”凤兰摸着弥笙的头。
　　“我怎么感觉你们更像母女？”一直看戏的远山发话了。
　　“我也觉得。”妹妹起哄到。
　　“噢，对了。菲儿你把菜热一下吧。”
　　“噢，我的天！都怪哥哥，我都说不用那么早就做了！”
　　菲儿急忙的往里跑去。
　　“感觉小笙和菲儿很像啊。”远山伸了个懒腰。
　　“什么嘛，我是圆脸好吧？。而且她是中分我是空气刘海！”
　　“反正都是短发。等一下，你是异瞳？”
　　“是啊，那又怎么样？”
　　凤雪的左眼为蓝色右眼为红色。
　　“很稀罕诶？你视力没问题吧？”
　　“我又不是低头族。”
　　就这样，弥笙很快和这对兄妹打好了关系。同时弥笙也打听到了许多事：五年前的那场灾难曾让扎塔陷入了半年的恐慌，且事发地封山的死亡人数为原人口四分之一（原人数为900w）；当时是突然袭击，不知不觉中封山已经被占领了；联合国为那场灾难成立了专门的调查组织……
　　不过弥笙还是提不起兴趣，反倒是对兄妹两很感兴趣。
　　远山正如前面所说是一名警察，而她妹妹还在校。因为兄妹两同居的关系以及学校放假，菲儿担心无聊便和哥哥一起过来了。弥笙原以为她和自己差不多大，可菲儿听到后却得意洋洋的说她比弥笙大。
　　回去的时候，姐妹俩还是搭的士。弥笙打破了沉默的气氛，说到：“姐姐你说你会跟上我，难不成你已经胜券在握了？”
　　凤兰摇摇头：“这场战斗我很难赢。我连对手都找不到，就算找到了也不知道怎么对付，况且……”
　　“况且？”
　　凤兰看着妹妹，思索片刻后还是决定说出来：“他们已经盯上我了。”
　　凤兰告诉妹妹感觉远处的某栋楼房的屋顶每天晚上都会有人来监视她两。不过这只是感觉，真实性有待证实。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即使不想，为了生活下去，也不得不投入战斗。
　　弥笙选择相信姐姐，她认为还是告诉警察比较好。不过这只是感觉，并没有证据，警方也只会认为这只是恶作剧罢了。
　　不过并不是没办法了。不管怎么说小芝也是一名警察，而且他也正和凤兰合作。可以让他派手下每晚监视能监视到凤雪家的楼房，虽然数量较多，但一栋楼一人即可。
　　不过，如果真的有人监视，察觉自己被发现了，那么那家伙会不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考虑到这座城市的罪犯都团结一致，那栋楼的人可能都会成为人质。
　　凤兰和同伴们商量了一阵子，决定让芝警官的一些手下监视最可疑的楼。他们站在监视者的角度找出了最合适的几栋楼房，反监视行动定在三天后。在行动前，凤雪和凤兰决定当做不知情的样子，和往常一样生活，以免打草惊蛇。行动当日亦是如此。
　　行动前一天，弥笙给在水卵的薇拉打了通电话，告诉了关于这次行动的事。
　　“什么嘛？你们也太乱来了！”弥笙猜到了她会斥责他们。
　　“没事的，这次有警察。”
　　“可对手的实力你应该知道吧？”
　　“又不一定是他们，可能只是跟踪狂罢了。”
　　“……”
　　“不过，我本来想把那件事忘掉的。都怪姐姐，又让我想起来，这次还不得不做出反击。”
　　“诶？”
　　“我总不能对父母的死耿耿于怀而原地踏步吧，不管怎么说生活还在继续。而且这次就算是帮姐姐，也希望她能面对现实。”
　　“是吗？你好坚强。”
　　“我还以为你会说我不孝什么的……”
　　“为什么这么说，真的是。一般人遭遇这种情况可能都自杀了。”
　　“没有你们我可能自杀了。总之，谢谢你们。我也只是希望姐姐能明白即使复仇成功了 ，也只会有那种复仇成功的快感。久而久之，这种快感会成为杀人的快感。我不希望姐姐变成这样。”
　　“什么呢？你想哪去了？”
　　“薇拉姐姐，相信我。杀人是会上瘾的。”
　　其实，弥笙一般只会对薇拉敞开心扉。但现在薇拉没在身边。现在的她，需要一个知己。
　　今晚的月亮很大，星星点缀星空，反监视行动已经开始了。姐妹俩和平常一样待在家里，换好了便衣的警察们已经准备就绪了。
　　已经接近午夜，警察们都没发现所谓的“监视者”。凤兰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过于紧张而发生了幻觉。
　　“姐姐，我们是不是找错方向了？”弥笙若有所思的说到。
　　“怎么说？”
　　“能监视这栋房子的地方有很多啊，为什么只锁定大楼？”
　　“话虽如此，你看，其他的地方都难上去吧。比如那个dream塔，这种时候已经不允许上去了。”
　　“可是，如果不是dream塔，能完美监视的只有其他楼房了。”
　　“可你不是说还有很多地方吗……”
　　“哎呀！我懵了！”弥笙使劲挠着头发。
　　“喂，如果是那里的工作人员遭恐吓呢？”
　　“有这个可能！你让芝警官派些人去塔里瞧瞧吧。如果是警察应该能上去的。”
　　凤兰照做了。不过比起这个，弥笙更担心的会不会是找错了楼。
　　不知过了多久，在想事情的弥笙忽然瞥见了什么。
　　在dream塔顶周围的夜空下，有个黑影。从轮廓可以辨别出是个人，估计是个女子，她驾驶着一个滑板飞行器。
　　与此同时，派去dream塔的警察报告到果然发现了监视者，不过让她跑了。
　　“那么，能描述一下监视者吗？”凤兰问。
　　“是，是丑小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