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君名》浑水鱼

4、我们并未圆房

　　“锣鼓吹起来啊，把鞭炮快放上。”一大清早宫里的嬷嬷就来了，吩咐这，吩咐那的。给我梳洗，上妆，把一件件华服套在我身上，又在我发髻后簪上一支大红的牡丹纱花。铃音在一旁又是傻笑又是抹眼睛的，仔仔细细给我讲婚礼的流程：驸马爷先接我去丞相府拜公婆，他在留在前厅宴请宾客，而我回屋等他宴席散了回来……洞房……铃音和我说了一遍又一遍：无论如何，大婚之日都得开开心心的。我也一遍遍回复她：我知道。
　　母后来公主府送我出嫁了。她难的换上黄色的宽袖正装。拜别时母后只是看着我笑，她和我小时一样温婉。
　　虽然时间仓促，从下旨赐婚到今日完礼只过了整二十八天，但婚礼该有的一样不缺，据说和前几朝的帝后婚礼同样盛大。父皇想让我在皇宫嫁出去，可我不愿意，从公主府出嫁就好，至少我舒服。
　　我和父皇说：我不想回门，父皇也同意了。父皇就是这样，如果我愿意去做我本不愿意做的事，那其他的小事他就会很迁就我，很迁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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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路上喧哗极了，热闹极了，不一会儿就到了杨府，杨府也是张灯结彩的。
　　喜轿停稳后，一个小太监尖声道：“请新娘下轿。”铃音撩开绣着玉堂富贵的帘子，我起身，出轿，一只手伸在我面前，这定是杨承的手了。五指细细长长的，不似太子哥哥那样白净，但比起一般男子倒是好的。我把手伸到他手上，没等我将手放下，他就先握住了我的手。
　　“公主莫不是将眼泪哭在了手上？手怎么这般凉呢？”他低声问我。
　　我没做声，不是我不愿回答他，而是我不知在他面前该做如何一个我，他询问我的，我都要如实答么？
　　拜了堂，我就进了屋，换了梳妆，坐在床边等着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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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已经黑了，有人推门进来，脚步轻轻的，在我前面不远立了，作了揖，俯身道：“小生杨承，字慕和，是丞相杨高岸之子，比长宁公主您年长三岁。目前还未在朝中任职。”
　　杨承声音很好听，比起父皇和哥哥多了几分硬劲。
　　“我，你妻子，当朝长公主——展云衣。”
　　杨承拿了一头包铜的秤杆要来挑我的盖头，我有些紧张，没忍住向后躲了下。他察觉到了我的动作，收回了秤杆，拿在手里敲了手心两下。说：“公主，您若是不愿意，我不会强求。”
　　我立刻想解释，可又没想好怎么开口，迟疑了几分，刚欲开口，就透着纱织的盖头看见杨承上前，从床边的柜子里拿出套被褥，直接铺在地上，麻利脱了衣裳，坐在被褥上。
　　我开口：“杨承……”
　　没等我说完，他回应我：“杨某明白公主意思，不会勉强您的。”
　　我意思？他明白我什么意思了？这门亲事我虽然不大愿意，可嫁给了他，我就清清楚楚什么是嫁给了他。可他这……
　　我还没看懂他的作为，他就一个翻身进了被褥：“公主，早歇息。”说完扭头睡下！
　　我独自坐在床上，真是又羞又气，大婚之夜，新郎官自己打地铺睡了，冷落身为公主的妻子。我这个夫君原来也不愿意娶我的，这个杨承真是有趣的很啊！
　　我始终端坐着，并未用手取下盖头，这盖头是得新郎用秤杆挑下的，我如果自己掀开了，今后的日子怕是也不会称心如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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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不知是几时，哭着哭着我就睡过去了，今日起来发现自己倒在床上，我坐起来，一把用手扯下盖头，掷在一旁。抬眼看，哪里有杨承身影。我走出院子喊丫鬟：“铃音，铃信。”“铃音。”
　　只叫了几声，铃音铃信都出来了。铃音来扶我：“诶呦，公主怎么这么早就起了？您，您这……”“公主，您衣服怎么都没换呀？”铃信接着把铃音的话说完了。
　　“先回屋吧。”
　　回了屋，我坐在梳妆台前的矮椅上。铃信刚进屋就看见了动都没动过的床，急忙道：“公主，您昨夜做坐了一宿啊？”
　　我没吱声。
　　“杨公子也太过分了吧，怎么这么对我家公主？”
　　“呸，驸马爷。”铃音纠正她。
　　我对镜一朝，两只眼睛和肿桃一样：“没什么，替我梳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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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了件朱红绣桃花纹的衣服，挽了支金凤钗，在眼睛处重重打了脂粉。我才往外走，先去给公婆奉茶。
　　到了公婆的屋子，还没往屋进，就看见他俩在吃饭。婆婆先瞧见我来了，对公公说：“公主一点也不娇气啊，这不老早就来了。”“有点太早了吧。”杨丞相回她。
　　我进屋，老两口发现就我一个人来了，瞬间变了脸色，俩人互相看看又都看向我。婆婆愣了片刻，先反应过来，先招呼我坐，又问铃音：“承儿呢？”
　　“我们不知道，夫人您自己找找。”
　　婆婆立刻喊大丫鬟，叫她把伺候杨承的丫头樱樱找来。不一会儿，樱樱来了：“少爷……去了武场。”
　　“何时？”
　　“大概卯时一刻”
　　“混账！”丞相怒了。
　　又不一会儿，一个小丫头慌慌张张跑进来，俯在婆婆边上耳语。婆婆听着脸色大变。我看见，心中了然：
　　“娘，您别惊讶，我们并未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