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异环绕的并盛中学》月见月

9、诅咒

　　白日的阳光已经从明亮而温暖的淡金色慢慢过渡到了更深的颜色，四围紧闭的玻璃反射出了金色的光。众人簇拥着走在木质地板的长廊上，踏上的木地板不时的发出‘嘎吱’声，因为受到怪谈传闻加持，总觉得周围索绕着一股不详又诡异的气场。

　　纲吉又被自己的臆想给吓到，抬手搓着胳膊寒意不受控制地直往心底钻。顿时一个激灵。

　　走在他一旁的夏目贵志注意到了，问他，“沢田同学，怎么了么？”

　　纲吉摇摇头，旧校舍的走道因为时间久了，弥漫着一股木头潮湿了一样的霉味，部分地方的角落也的确渗了些积水。

　　“没什么，大概是因为这里面照不进阳光的缘故，感觉有些冷。”纲吉扯了个借口，没想让旁人为他担忧。

　　「16时的书库」在传言中只有16时才能进去，但如果书库管理员允许的话，他们也能在其他时间被邀请进去。

　　他们来到旧校舍的图书馆门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所旧校舍明明之前已经规划进了拆迁建筑，可里面却还会有其他的器材在。拉开门抬眼看去，图书馆里的书架完好，里面也排列着一排排整齐的书。

　　“是五号的障眼法。”花子君已经走在了他们前面，“普通人在其他时间是看不到这里的书的，现在正好是下午四点，也就是你们面前这样啦！”

　　在他话落后，一只黑色翅膀的蝴蝶穿过了成排立着的书架，双翼轻轻一扇，环绕着他们转了一圈。红枫说，“它是给我们带路的，跟它走吧。”

　　大概是听懂了红枫的话，蝴蝶应声飞起。几人跟在这只很有灵性的黑色蝴蝶身后，穿过一排排的书架，最终停步在一个光线照不到的角落，几人眼睁睁的看着它变成一扇嵌在书架正中央的朱红色古朴大门，门板上还生动地雕刻着蝴蝶张开翅膀的模样。

　　几个人类面面相觑，之后还是花子君向前推开了大门。

　　“来了？”

　　随着一道低沉磁性的男声，拎着提灯的青年缓缓从阴影中走出，暴露在他们的面前。

　　“哟，五号！你可是我们社团成立后的第一位客人，当然会应邀前来啦！”花子君看上去挺兴奋的，大概是因为第一次参加这种多人的社团活动，他精神满满很有活力的样子。

　　红枫笑着与土笼打招呼，“五号大人，傍晚好！我身后的几位就是「超自然灵异社」的社团成员们啦！”

　　“我是一年A班的沢田纲吉，您好！”纲吉略先点头与对方问好。

　　“我是同班的夏目贵志。”夏目贵志也说道。

　　神月都轻声说道，“我是两年A班的神月都，您好。”

　　白兰抬眼望了圈周围，意识到轮到他了以后转回头来，“我是两年A班的白兰·杰索。我有个问题问你们，为什么我和小都突然能看见你们了？”说这话的时候，他视线是看向红枫他们的。

　　神月都也抬眼好奇的看了过去，原来跟在他们身边的两幽灵长这样啊。

　　“因为你们进入了「16时的书库」，也就是五号大人的怪谈范围里，在这里他的力量是最强的。自然进入到这里的，不管是有没有灵感的人都能看到我们了。”红枫回答了白兰的问题，白兰听言看神色好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他轻轻点头表示了解了。

　　“我的名字叫土笼。如你们所见，我是书库的管理员，也就是「七大不可思议」里的五号。虽说是怪异，但也是你们学校的老师。”青年的相貌英俊中透着股无精打采的颓废，整个人的气场很是颓丧，说话的语气散漫得听上去有些慵懒，给人的感觉就是懒洋洋的。

　　纲吉:“诶？老师？”

　　夏目:“可是……”怪异是怎么当老师的？

　　土笼不知什么时候点燃了烟斗，他吐出了口烟，被烟气沁染的嗓音透着一点磁性和沙哑，“事实上，有不少妖怪就混迹在人类之中呢。我们这些妖怪要是周围的传闻消失了的话，就不能在这现世待着了。所以靠自己来传播这些传闻可是很重要的。”

　　原来是这样，所以这位是去当了老师么？

　　解释完这些，土笼转过身示意他们跟上来，“好了，既然人到齐了，我们就开始说正事吧。”

　　“今天把你们叫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将手中的手提灯放到一旁，来到书架前，土笼身后白大褂的衣摆下伸出一只长长的手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拿在了他手心。

　　看到这魔幻的一幕，纲吉和夏目是已经有免疫力了，另外的两人既然也挺淡定的，脸上除了好奇外既然没有其他的情绪。红枫意外的多瞅了这两人一眼。难道都是因为白毛的原因？

　　“红色的书？”土笼转过身拿着的那本书颜色，令纲吉略微怔了会儿。

　　“我记得有关「16时的书库」的传说里说过，红色的书是绝对不能打开的吧？”纲吉想起红枫上次和他说的话，往她的方向看了眼。“难道只是为了警告我们不能乱翻，所以才这么说么？”

　　“不，这条规则是我说的，也的确是真的。”土笼另一只拿着烟斗的手懒洋洋的移开了些，“红色的书记载的是「未来」的记录。但只要不是深度窥探「未来」，只是知道了未来的一角的话，就算看到了记录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不知为何，说出这番话后土笼意味不明的瞥了眼一旁没有说话的白兰。

　　白兰注意到了，但他并没有在意。只是牵着神月都的手略微紧了紧，神月都感受到了，扭头看向他。而白兰只是低头对她安抚的笑了笑，做了个口型‘没事’。神月都慢慢眨了眨眼，虽有些困惑但没说什么，只是轻轻点头。

　　土笼将书翻到一页，抬头问他们，“谁是社长？”

　　纲吉回答他，“云雀前辈不太管社团的事，说只要不是大事便……让我负责。”其实纲吉并不想说这话，但云雀恭弥将事情都推给他了，他便只好任劳任怨的接过责任。

　　“是吗。”土笼也不清楚他们内部是怎么个分配法，也没有在意，将书摊开的那页递给纲吉，“你看这页和旁边的一页就行了，其他的不要翻。”

　　“好。”纲吉从土笼手里接过书，依言浏览起来。

　　书籍的纸张是和封面一样的红色，纸页的质感挺硬的，纲吉恍然有种这是被鲜血浸染出来的错觉。他视线下移，书页的开头是一连串学生的名字，纵向排列下来，这页纸甚至都没录满，直到他顺着名单看向旁边一页，名单的最后一行字。

　　【——以上是4月到下一年3月，校内人员包括其家属死亡名单。】

　　“！！”本来看到那一页的名单还奇怪，直到看到那行字以后，纲吉震惊的抬起头来看向土笼，“土笼老师！这……”

　　“这条记录是在三天前出现的……”土笼说，“按理说，这里的书只会记载校内人员的记录，但并不会包括进其家属。会出现这种事情，我初次看到这种情况的时间，是在五十多年前。那个时候，「七大不可思议」的传闻也才兴起不久。”

　　三天前？纲吉想到，那不是他见到红枫学姐后的第二天么？

　　“那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夏目贵志就在纲吉旁边，刚刚也跟着浏览了这两页。他没想到这既然是死亡名单，不由得蹙紧了眉头。

　　“是诅咒。”土笼说完这句话后，视线落到同样也看到了那张死亡名单，之后却一言不发的红枫身上。“我想你比我更清楚，红枫。”

　　“……”红枫难得的有些沉默，花子君飘到她旁边在她眼前挥了挥手，将红枫的注意力拉了过来。随后双手背在后脑勺问她，“你知道些什么吧？毕竟你的存在比我们都要久。知道什么的话，就说出来。”

　　“……其实……与其说这是诅咒，倒不如说这是一种现象。”红枫的脸色不知为何有些为难的样子，“五十多年前，不知道七号和五号大人有没有听说过【不存在之人】？”

　　“……没有。”一说到五十多年前，花子君的神色略顿，说出的话很简洁。

　　“我那时并不怎么听这些。”土笼倒是神色自若的样子，回答的不急不缓。

　　“红枫学姐，你知道些什么？”纲吉转向红枫，一个两个的总感觉是在掩饰着什么的样子，看得他很急。

　　他们也没有听说过么？

　　红枫抿了抿唇，她在思考。想着想着，她眉头皱的越来越紧，少顷，她偏头指尖按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蹙着眉便闭上了眼睛，“我……不知为何，我没有了当初的记忆。”她转向纲吉他们，“有也只是一些片段，而且都很模糊。隐约的印象只有……时间是在五十多年前，与【不存在之人】有关，当时应该是发生了很大的事情。只有这些了，总之我想不起来了。”

　　纲吉:“诶——？！”连红枫学姐都不记得了么？

　　“这便奇怪了。”土笼扬起头，下巴点了点纲吉手中的书，“我有的印象也只有五十多年前见过这样的名单，对当时是否有发生其他事情并没有印象。但如果按照红枫所说，那时候发生过很大的事情的话，只是一个人没有印象还好，如果三人都没印象的话，那就有问题了。”

　　“这么说…是有人篡改了你们的记忆么？但是有什么力量，是能篡改身为怪异的你们的记忆？”白兰听他们这么说，思维已经转到了其他地方。

　　土笼满脸云淡风轻，“多了，例子太多了我就不一一说明了。”说着，他又抬手抽了口烟。

　　其他人:“……”不是，您别那么懒，倒是说明一下啊！举列也可以啊！

　　“未来是可以改变的么？”白兰到没有受影响的样子。土笼听他这么说，偏头瞥向他，“当然可以。”

　　“但改变未来的特殊例子，我也只知道一例。”说着他瞟了眼某花子君。

　　“这份死亡名单，能改变么？”白兰刚刚上去扫了眼那份死亡名单，在其中找到一个名字后，他不着痕迹的蹙了蹙眉。

　　“……”土笼意识到什么，低头看向那份名单。

　　“你……”想到刚刚几人的自我介绍，他到底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盯着白兰，出口的话一顿，话锋一转——

　　“虽然在这间书库中，红色的书记载的是「未来」。但精准来说，这应该是「沿着正常的轨迹向前推导出的未来」。”说了这些土笼便不再多说。能从这句话中理解出什么，就要白兰自己去体会了。

　　白兰低头思索。三天前才出现的‘诅咒’与他之前看到的未来不符。然而就因为这份‘诅咒’，连死亡时间也提前了么！

　　想着，他阴沉下了脸，开什么玩笑！

　　因为这什么莫明其妙的‘诅咒’，他就要接受这不讲道理的死亡么！！

　　“白兰？”

　　神月都关切的声音唤回了他的神智，白兰偏过头看向她。注意到她眼中的担忧，心中升起的郁气不由得烟消云散。他低垂下头，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口吻变得软了下来。

　　“我没事。”

　　“……”神月都蹙眉无言得注视的他，不知道他在为什么而生气。那双如紫罗兰一般的眼眸，每当她望进去都能看到有复杂的情绪在里面。总之令人放不下心。

　　她不知道他在为什么忧心，在为什么苦恼。她所能做的就是的安静陪着他，直到他愿意向她开口。

　　她握紧了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白兰牵动了一下手指，回握住了她的手。

　　“所以五号，你是想我们调查‘诅咒’的来源么？”花子君在半空中翻了个身，扭头问土笼。

　　土笼从纲吉手中抽回书，语气慵懒的回答他:“如果你们看了这份死亡名单，还能心安理得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