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村口小卖部老板娘》江今九

20、第20章

　　不管是菜干焖肉，还是肉焖菜干，总归里面有肉。炖了一会后，肉香味飘出了小厨房，几乎整个院子都闻到了。

　　在自己厨房做着饭的邓柏绿和魏秀娟，看着自己锅里那几根青菜，什么心情都没了。

　　“妈，要不我们把那两个鸡蛋煎了吧。”邓柏绿声音闷闷问，一想到一会吃饭，大伯家吃肉自己家吃青菜，就觉得难堪，心里就难受不已。半点没想到，那天她们自己家吃鱼，大伯家吃咸菜，对方也会难堪难受。

　　魏秀娟嘴动了动，最终还是没同意：“吃什么鸡蛋，过两天就要插秧了，留着干农活的时候吃。”

　　干活费力气，需要补补。

　　邓柏绿委屈巴巴抿紧嘴，好难受，为什么分家了，还是连想吃什么都不成。看来，还是得自己当家做主才行。

　　她眼咕噜转了转，看了眼分家后趾高气昂了许多的婆婆，心想着得抓紧怀个孩子才成，不然若是和大嫂一样嫁进来那么久都不能生一个，婆婆怕是会剥了自己皮。

　　因为没心思，邓柏绿忘记了自己已经放过盐，在菜准备装碟的时候，又放了一次。

　　在女人们都在厨房忙碌的时候，刘家大房的男人们则在刘星火屋内，商量着刘保国复读的事。

　　这段时间，刘星火内心挣扎也很激烈。

　　一方面，他希望自己儿子能复读考上大学，光宗耀祖。可同时，他心里也舍不得钱，准确的来说，他不知道去哪里弄这么多钱。

　　他都听说了，隔壁魏家村的魏国强到处跟人借钱给女儿交学费。魏家比自己还富裕些呢。

　　不过想想也是，一学期一百八十块钱的学费啊，对庄稼人来说可是笔巨款，想想就肉疼。

　　今年和二房分家后，留够全家半年的口粮后，谷子总共就卖了两三百块钱。如果真要供儿子读大学，岂不是每年都白干了？

　　刘星火自问自己做不到，还好他当初和小儿子谈的时候留了一手，只是说搞定复读的事。

　　可作为父亲，他也不能太不负责任。假如儿子这次真考上了大学，堂堂刘家沟村长，总不能连魏国强都不如，面上过不去。这段时间，他想了很多，都想不到一个万全之法。

　　抽完手中那根卷烟，刘星火从床头枕头底下翻出一拿帕子包裹着的东西，当着兄弟两人的面展开。

　　那是一叠钱，从一两毛到五十、一百。

　　他告诉两个儿子：“这是今年卖谷子的钱，一共两百五十三块。”

　　刘保业看到那么多钱虽然也很开心，但还是不解，年年卖谷子的钱不都是父亲收好的吗，今天怎么拿出来给他们看？难道要分给他们？

　　这么想，竟然有些激动。他长这么大，父亲可是从来没主动给过钱。

　　“爸，这钱你拿出来干什么？今年收成还真是不错，分了二叔家一半后还能卖这么多钱。”说完，他摸了摸脑袋，猜想着父亲会给他们多少。

　　刘星火没回答大儿子，而是看着刘保国。

　　刘保国懂又好像不懂，抿着嘴看着自己父亲。

　　刘星火叹了口气，才终于开口：“当初保国结婚时候，我答应过他，会想办法办妥他复读的事。”

　　刘保业点点头，反应过来是什么后，又诧异看向弟弟。眼里有些不敢相信，难怪对于婚事，他开始明明坚决反对，后来却突然同意了。

　　“我问过公社张主任，这事应该没问题了。

　　闻言，刘保国平静的脸终于有些情绪，握紧拳头，胸腔内似有什么东西像外涌出。

　　这段时间因为二伯分家的事，他一直想问，却又不敢问父亲这事。没想到他已经悄悄办好了。

　　“爸……谢谢你。”刘保国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我话还没说完。”他抬了抬手，慢条斯理又给自己卷了根烟，吧嗒吧嗒抽了两口后，才接着往下说：“我听张主任说我们国家对大学生很重视，学校里有各种补助和奖学金。如果保国这次复读考上了大学，家里砸锅卖铁也会出第一学期的学费。但上大学后，你得刻苦学习，以后的学费，要靠你自己努力拿奖学金来贴补。”

　　这话说的很明白，刘保业都听懂了，父亲这意思差不多就是不会供保国读大学。那这不是白考了吗？

　　房内，一时之间陷入沉默。

　　刘星火说完后，可能是心虚，低下头抽烟，不敢看小儿子。

　　刘保国一脸平静。

　　家里条件不好，供他读书确实不容易，他也完全理解。以前也听高中老师说过，大学里有勤工俭学可以赚钱，也想着上大学后除了刻苦读书，也要努力赚钱减轻家里负担，但是够不够支撑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他不确定。

　　但不管前面如何困难重重，都动摇不了他考大学的心。

　　“谢谢爸，我知道家里困难，这第一学期的学费，就当我先借。”在刘保国心里，父亲肯让他复读，他已经很感激了。

　　这个借字，刺痛了刘星火敏感又脆弱的心。

　　他瞪着眼，大声叱问：“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怨恨我不继续帮你交学费？”

　　“不是的，爸。”刘保国忙解释：“我知道家里困难，这些钱是大家辛辛苦苦换来的，都拿来供我读书，我良心难安，且对大哥大嫂也不公平。”

　　刘保业听到弟弟提了自己，下意识摆了摆手：“没有没有，我们都是一家人，不应该这么见外。”

　　不过他嘴上这么说，还是不由想起自己媳妇说的话，也许并不是完全没道理的。他们和爸妈一起面朝黄土背朝天地，没日没夜操劳，以前弟弟是个孩子，养着他也就罢了。但如今他也成家了，再这样养着，对他们不公平。

　　可他也只是有那么一点点认同媳妇说的，毕竟是自己亲弟弟，他身为兄长，多付出些又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里，刘保业自己都感动了。

　　他可真是社会主义新时代的好哥哥，没有辜负党和国家的教导。

　　自我脑补把光辉形象树立起来，他心里那点舒坦没有了。

　　其实自那次大病花了家里不少钱后，刘保国对家人一直觉得愧对家人。身体稍微好一点，就强撑着帮家里干活。但大病过后本来就需要长时间休养，他强撑着拼命干活，也始终干不过别人。好长一段时间，手不能抬肩不能扛。于是，在别人看来，他便成了病秧子。即便是现在，他已完全康复，和大哥二哥一样干活，可还是被大家这么认为。

　　病秧子不病秧子的，他不在乎，耿耿于怀的，只有那一次的高考发挥失常。

　　不是没消沉绝望过，可刘保国最终还是不肯轻易认输。

　　他也知道，大哥干活他读书，其实很不公平。但这一切都是暂时的，他以后一定会让家人过上好日子的。

　　他目光坚定，看着和自己说一家人的兄长。

　　刘星火总算解决了一桩心事，把展开的钱收好，对他们兄弟二人道：“这事就这么商定了。”

　　顿了顿，他重点对大儿子交代：“保业，如果你媳妇有意见，好好做做她的思想工作。”

　　“嗐，爸放心，她一个妇道人家，会有什么意见。”话语之间，充斥着不以为意的大男人主义。

　　刘星火哼了声，显然是不信，但也没再说什么。

　　刘保国出到屋外，恰好魏兰兰从厨房出来，一脸的难受。

　　他小步上前，语气略带担心问：“怎么了？”

　　魏兰兰吸了吸鼻子，难受道：“肉太香了，想吃的紧，难受。”

　　刘保国笑了：“马上就能吃饭了。”

　　“不行，我还是回屋吃颗糖缓缓。”

　　想吃糖就吃，还找借口，刘保国笑着摇了摇头。

　　被魏兰兰这么一带歪，刚才在父母房内的压抑散了不少，跟着魏兰兰回了房。

　　魏兰兰吃了一颗糖，饥饿感终于减轻不少。

　　来这里后她才相信，原来‘饿哭了’这说法半点不夸张。

　　“刚才爸把你们叫进去说了什么？”刚才虽然饿的慌，可她也看到了，刘保国出来的时候一脸凝重。

　　刘保国看着魏兰兰，忽然不知道怎么说。

　　虽然刚才在屋内，他信誓旦旦和父亲和兄长承诺，以后自己搞定学费。但面对魏兰兰，他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她。毕竟现在，他自己对于如何赚取学费和生活费都是迷茫的。

　　久等不到回答，魏兰兰开始认真了。

　　“复读的事，出岔子了？”她小心翼翼猜测。

　　“不是。”

　　她舒了口气，笑了：“只要不是复读无望，其他的事都不是事。”

　　魏兰兰的乐观，让刘保国心一怔。

　　她好像一直都很能调节自己，乐观面对一切困难。反观自己，一个大男人，却为眼前这点迷茫抑结……

　　“不对，还有件事也很重要。”她蹭一声站起身，一脸严肃：“该吃饭了。”

　　吃饭面前无大事。她听到了婆婆的吆喝，让他们出来吃饭。也许是因为今日餐桌上有肉的缘故，婆婆的声音里难得有一丝欢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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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章啦。其实影子也是有一点存稿的，这本如果顺利能V，V后更新量会翻倍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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