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朝歌》白银庄主

20、（十九）

　　然而，那些耳报神们，终究再也不能把我偷吃了零嘴的事情，告诉干娘了。王妃薨逝的消息传来，我哭成了泪人，几近背气。
　　可是，没有人允许我悲痛，我自己也不允许，因为太医确认了我的身孕。我甚至不能去看一眼干娘的灵柩，再给她磕上几个头，送她一程。
　　而晋王则命府里的二媳妇进宫来看望我，为的就是让我安心养胎。我这位干二嫂嫂红着眼睛，劝我好生照看自己。
　　“王妃多少是猜着娘娘的好事了。”她说一句，停一下，“所以，就准备一些小东西。本想等娘娘生下皇子之后就送来的。可我们都想着，这也是王妃的心意，好歹母女一场，就先送来陪陪娘娘。娘娘见着了这些东西，也算是见着王妃本人了。”
　　从前在晋王府小住时，我知道干娘一向喜欢女儿家，待她们几个媳妇，竟比几个儿子还疼爱几分，也无怪几位嫂嫂那样伤心了。

　　她略微收了收眼泪，道：“皇后娘娘是有身子的人，王妃也会保佑娘娘，不会怪娘娘不去送她的。”
　　随后，又跟我说了许多养胎的事情。只可惜，眼下府里事务繁杂，不然一定会常来宫里陪我说话的。

　　晋王乃是国朝宗室，又是辅政多年的亲王，皇帝遂定了国丧礼，亲自点了人去操办事宜。
　　我从皇帝凝重的神色上，看到晋王虚弱的现状。虽然有很多人在帮他料理治丧，我在宫中养胎也不能见到他，但我还是感到了他日益衰弱的境地。
　　我悄悄地问太后：晋王世子安在？
　　太后靠在塌上，也同样出现了凝重的面色。她轻声地回答我：北地驻军。
　　我轻叹不妙。
　　太后想了一想，对我道：你想得不错。

　　我不知道朝廷里有谁能接替晋王的世子，去北地驻守。但无论如何，这位可能即将袭爵的世子必须尽快召回，否则谁来保证晋王身后的事情呢？
　　皇帝虽然不忍，但诏令还是发了出去。开国大将军的宅邸里，从南方老家来京城待命的郑小将军接过了圣旨，然后告别了他的妹妹们以及妹夫，直奔北地而去，去替换为国朝驻守边疆多年的世子。
　　皇帝告诉我，沙场点名，于边地建功，是郑小将军多年的心愿。他就像一柄磨砺多时的利剑，等待被拔出的那一刻。

　　“我也想像郑祎那样，可以上阵带兵。”皇帝跟我说，“可朕是天子，不能做那样的事情。”
　　我知道他喜欢和郑祎一同谈论兵法的，但实际上大多时候，都是他自己在夸夸其谈，郑小将军也不揭穿他，只是偶尔提点两句而已。
　　“若他日有谁能收复景云十五州，必是郑祎无疑了！”皇帝说，“所以，朕要做韩朝的武帝那样的天子，总有一天要将景云十五州收回来！”

　　此后，郑祎驻守边地十余年，皇帝却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的忠心。终于，他一朝大败北方戎人，生生洗刷了当年被戎人侵犯的耻辱，将景云十五州从此收回国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