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线追击》7末染

54、第 54 章

　　许风隐的声音依旧平稳，可是表情却像是眷恋，又带着点玩味。
　　几个语言动作，穆以白的形象就这么出现在了岑木晓的眼前，眼底桀骜，性子又冲动又纯白，天赋极高，不直白坦率，喜欢闹别扭的一个大男孩。
　　“他真的很好，帮了我很多。”许风隐淡淡地笑了下，“至少那时候人是挺累的，心却是快乐的。自从我们‘狼狈为奸’之后，我就不用担心自己和阿辰两个人的生活费与学费了。阿辰其实不喜欢亏欠别人的，但我告诉他，小白不是别人，虽然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不过我们也是亲人。”
　　说到这里他像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开始吐槽道：“可惜小白和阿辰不是特别对盘，阿辰这个人毅力特别强，他比较担心我的身体，我们这种接项目的，本来就有死期——死亡期限，再加上小白要求高，难免有些东西会反复地试调修改，因此工作时间肯定延长。阿辰在不忙的时候一直来工作室做监工，忙的时候他就顾不上了，小白嫌他碍事，却因为我的面子又不能发脾气，所以很是不欢迎阿辰。”
　　“我们在试调《无限追击》的时候小白还特意邀请阿辰来体验游戏，其实就是来坑他的，他这个人做事情只按照自己的标准随心所欲惯了，市场这种东西他并不那么在乎。有的时候他是任性了一点，可是对软件的趣味及安全性他也是很看重的，只不过他的关注点与市面普通切入点不是那么合拍，这些东西都是以秋哥和我在旁边协助的。”
　　一点点，他讲的很细很琐碎，不过回忆也是无章法的，想到哪里就讲到哪里。
　　铺垫了一些事件，他开始讲重点了：“我和你讲讲刚开始开发《无限追击》的事情吧，刚开始我们做这个项目的时候，我都快累死了。”
　　四年前 【WW工作室】
　　“小白，我们工作室成立有一段时间了，还没个名字怎么行啊？”许风隐看着空荡荡的四面墙，觉得他们的工作室未免太过单调。
　　里面是四面白墙，外面也是，再外面还是这样，怎么说都应该有个招牌，看着喜庆一点。
　　现在他们都是直接从穆以秋的合作客户手上拿项目，承包了好几个项目，有了足够多的起始资金后，穆以白决定自己从头开始编程写游戏，他想做一款追击型的全息游戏，许风隐听了大致的框架后也跃跃欲试。
　　现在大的轮廓有了，他们开始制作背景，穆以白说每个背景还需要添加背景故事，他说的那些许风隐听完只觉都是些“鬼”故事——见鬼的故事。要不属于黑暗挂的，要不就是阴郁系的，他尝试着做正面引导，希望自己的学弟阳光积极一点，哪里知道建议一提出来就被穆以白全盘否定，他露出小白牙，说自己就好这一口，喜欢暗黑故事。
　　得，拿他没辙。
　　许风隐只能努力接受这样的画风，在加班的时候，想到他们的工作室还没有正式的名字。
　　“我记得学长以前用游戏名喜欢叫WIND吧，那就叫【WW工作室】好了。”穆以白头也没抬，就拍板定音了。许风隐听着心里一暖，也不想东想西了，他的老板比他干活干得更努力，他又怎么好意思偷懒。
　　然而游戏的开发困难重重，单靠两个人很难将如此复杂的游戏结构搭建出来，于是他们提供了大方向，征调了一部分穆以秋的网络团队去协助这个项目。当然，对方只需要完成简单浅显的工作，核心内容还是由许风隐和穆以白他们承接。
　　经过10个月的努力，游戏的雏形总算是完成了。新游戏先不投放市场，只在工作室内部运行，因此可以保障安全性。两个主创人员就每天在游戏里面体验，敲补丁，再体验，再敲补丁。
　　编外人员姜高辰也没有逃过穆以白的魔抓，被他拉来做了一把小白鼠。
　　那时候许风隐也觉得穆以白将游戏难度设置得太高了。又一轮试调结束，许风隐累了个半死，在游戏里被一堆牛头马面追，自己根本就没有喘气的时间。虽然是全息游戏并不是真实体验，可依旧让人心有余悸。
　　如此往复了大半个月，他终于不堪重负，倒下了。
　　“我那时候简直被小白玩坏了，他很倔，不会轻易妥协的，我做了长期奋战的准备。因为市场数据告诉我们，以这样的难度根本不可能受到追捧，这难度不合适平均水平。”
　　也许是想到穆以白的固执和倔强，许风隐揉了揉眉心。
　　岑木晓知道他是在说《无限追击》中的剧情模式，不过因为记忆有损，他只能从旁人嘴里了解到剧情模式的难度，他没有多开口赘述，只认真听着。
　　许风隐叹了口气：“小白那时候只想做剧情模式的故事，为了这一点，他甚至有想过放弃全息游戏，将它打造成一款单机解密游戏。后来我倒下了，被阿辰强制拉着回家了。”
　　“小白打电话放了我一个礼拜的假，等我重新回工作室的时候，他不知为什么想通了，决定接受劝说，开启挑战模式。”说到这里许风隐依旧震惊于穆以白的改变。
　　岑木晓很疑惑，于是试探道：“是什么让他改变了心意，你知道吗？”
　　“是一个人。”许风隐没有卖关子，如实相告：“一个很神秘的人。”
　　眼角含笑，嘴角轻微勾起，他缓缓启唇，“一个对小白来说很重要的人。”
　　“也算是我们的恩人吧，救我们于水火。”他随意地笑了下，肯定了这个人对穆以白的重要。
　　一直停滞的局面仿佛因为许风隐说的这个人出现了新的希望，他忍不住追问道：“你见过这个人吗？你认识他吗？”
　　摇摇头，许风隐将视线下垂，只有飞扬的头发在半空中挥洒。一片叶子自他们身后落下，显示出了落寞，也凸显了几分寂寥。岑木晓有些失望，原本的线索又中断了。
　　“谢谢你告诉我那么多。”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称呼对方。
　　叫全名显得太过生疏，可是他们又没有亲切到可以互相叫名字的程度。
　　“就叫我阿风吧，我能叫你木头吗？”许风隐很快恢复了元气，顺便开玩笑地问了句。
　　听到某个人专属的称呼被别人唤出，岑木晓下意识皱了皱眉，他本能地想拒绝，没料到话还未说出口，许风隐先开口了。
　　“还是叫你木晓吧，行吗？”很自然地顺势接了句，岑木晓松了松眉心，点了下头。
　　今天叨扰了对方很久，现在天色已经开始暗下来了，气温变凉，岑木晓打算送许风隐回病房，他没有拒绝。
　　站在病房前，许风隐推开了病房的门，岑木晓跟着他进了病房再次表示了谢意。
　　“非常感谢你今天愿意与我聊这些。”
　　“没什么，憋得久了，正好找人唠唠嗑。”许风隐坐在了床上，看他的样子像是有问题要问，岑木晓觉得有些好笑，许风隐是个将好奇写在脸上的人，就怕他不发现，也怕他不问。
　　平视着对方，岑木晓道：“阿风，是有问题要问嘛？”
　　“啊，我就随口问问，‘木头\'这个称呼是什么人的限定吗？”
　　果然是这个问题，岑木晓摇摇头，却又点了点头。
　　岑木晓解释道：“之前没有人这样称呼过我，不过，后面遇到一个人……只有他这样叫我。”
　　“谁？”
　　不仔细听，听不出许风隐说出的这个单音节里的紧张，声调里蕴含着一丝危险，他的眼睛闪过一抹幽光，有忍耐，也充斥着希冀。
　　一时间岑木晓居然不知如何解释，隐瞒WHITE的事情肯定是不可能的，但他不知道如何去描述，如何揭露。这个人对自己来说如此真实，牵扯了自己的内心，他没办法将WHITE当做一堆“数据”去高谈阔论他的一切。
　　沉默……还是沉默。
　　空气中的细小分子一个个爆破，面对许风隐的坦诚相对，自己这样遮遮掩掩的态度实在太不磊落了。可是辗转了好几次，话头在舌尖饶了好几圈，他都没办法将事情的原委说出来。
　　“抱歉。”最后能说出口的只有这一个单薄的词，他还没想好要怎么交代，本能地感到抱歉。
　　话音刚落，门被打开了，两个人都从这样的气氛中挣脱了出来，看向了来人。
　　姜高辰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影就好像一个救星一样。姜高辰得到了一个感激的眼神，以及一个含怒的瞪视。冷静地走进了病房，他并不诧异岑木晓的出现，只是不解刚才汇聚在自己身上的两道目光分别是什么意思。
　　“阿风，你不是要问木晓游戏进度吗？你们方才是在聊这个吗？”姜高辰看着自家的恋人，他知道许风隐早晚会找岑木晓打听争霸赛的情况，现在这个节点已经比他预想的晚了。
　　“对啊，你那边的进程怎么样了？”
　　许风隐听完这话才如梦初醒，追问着岑木晓争霸赛的环节是否存在问题。
　　准备拿水壶去倒水的姜高辰脚步一顿，有些狐疑地将目光沾了许风隐一眼，如蜻蜓点水，不着痕迹，却别有深意。岑木晓来得时间不短了，许风隐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打探争霸赛的事情，是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讲述吗？
　　想不通自己青梅竹马的打算，姜高辰的身影淡出了他们的视线。
　　病房里，岑木晓从善如流地回答了许风隐的问题：“挺顺利的，我们那组都是我信得过的人员，任务正在稳步进行。”
　　这是一个出乎许风隐意料之外的答案。他记得争霸赛里布置了很多大小陷阱，可眼前的这个人异常从容冷静，光这一点，许风隐就非常欣赏，他的眼光没有错，岑木晓值得信赖。
　　“这么说，你们没遇到什么难度？”许风隐的语调里蕴含着些许质疑。
　　“什么难度都没遇上也是逞强，不过目前还能应付。”岑木晓想到游戏里要面对的小把戏略有头疼，好在这些“恶作剧”对整体的计划并没什么影响。
　　不过岑木晓还是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抱怨了一下：“你们挺厉害的，设下的陷阱不少，如果玩家不是胆大心细的人，一踩一个准。”
　　“都是小白设定的，我只是执行，工具人。”
　　许风隐开口就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不过身后的大狼尾巴却甩了甩，有点装无辜的意味。
　　他有些失望地说道：“我还以为你会问我争霸赛相关的攻略啊什么的，为此我还打了好几篇腹稿，想了好几个理由拒绝你呢。”
　　“为什么拒绝？”岑木晓不解地问道。
　　笑了下，许风隐眯着眼睛轻咳了一声，装模作样学了句：“不能影响游戏的体验啊。”
　　态度是轻佻的，语气是傲慢的，还略微到了几分真诚的劝诫，清爽又自信，任意又执着。
　　这是穆以白,睥睨又张扬，眼前模仿穆以白的许风隐渐渐和另一个人的面容相重合。
　　岑木晓咬住嘴唇，眼睛里布满惊慌，零星掺杂着无措。
　　几乎是逃也似得，他留下了一句“我还有事，先走了”就蹒跚出了病房。
　　只留下许风隐懵在原地，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木晓走了？”
　　姜高辰拿着水壶回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岑木晓的身影，觉得蹊跷，多问了一句。
　　“啊……”许风隐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想着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事吓到了岑木晓。
　　过了没多久，他沉吟着试探道：“阿辰，你知道木晓团队的成员都是什么人吗？”
　　其实原本他就想细问的，这不还没问出什么当事人就跑了。
　　于是许风隐只能转而求救于姜高辰。
　　“他们队的两名组员，还有一个临城的小片警。”姜高辰将自己知道的信息说了出来。
　　“另外一个呢？”许风隐算了算，加上岑木晓才四个人。
　　姜高辰摇头道：“不知道。”
　　简单，干脆，果断。
　　连姜高辰都不知道，那看来这个组员很是神秘啊！
　　不知道这件事对整体影响是好是坏。
　　目前看来，事情是向好的那面发展的。留待的问题还是等下次有机会再问吧。
　　许风隐似乎在盘算着什么，事情会如此巧合吗？！
　　“阿风，在想什么？”姜高辰捏了捏许风隐的手，许风隐会以一个灿烂的笑容。
　　“在想晚上吃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