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第九章 ...
-
擂钵街的诊所已经荒废很久了。当年森鸥外做地下黑医时把地址选在这里是为了更方便收集情报。战后的横滨被划为租界,政府无力进行管辖,各方势力林立,秩序混乱。这座城市仿佛是被撕碎的拼图,血腥冲突和暴力事件交织成一片混沌。
擂钵街是最底层的人的寄身之所。乞丐、流民、贫民、孤儿,这里是被抛弃的地方。□□势力常常将这里作为火拼地点,被牵连死掉的是最低级的蝼蚁,无人在意。本就是废弃的场所,毁坏了也无人心疼。
森鸥外就在这鱼龙混杂的地方干起了表面当黑医,实际收集情报贩卖出去的勾当。期间福泽谕吉受老师之命保护过他一段时间,而后两人分道扬镳,福泽谕吉成立了侦探社,森鸥外先是成为港口黑手党首领的私人医生,再上位成了现今的首领。
从一开始他出现在擂钵街就是为了实现那个最终目的——成为三刻构想中掌握黑夜权利的人。
自龙头战争后横滨的势力终于保持在平衡的状态,城市得以和平发展,虽然暴力事件从未断绝,但在三方□□下没有再出过大乱子。
如今的擂钵街变成了普通街道,大家对于最初的那场爆炸可能还有忌讳,有条件后都逐渐离开这里。虽然政府重新整修了房屋,选择在这里居住的人还是很少。
诊所的位置大概是在城市规划的重建范围之外,所以还好好地伫立在这里。
福泽谕吉和森林理来得早,随行的人是国木田。太宰治说他不愿意再去那个诊所,会勾起他很不好的回忆。
“你们根本不知道森医生在那里对我做了什么惨绝人寰的事!他居然把我吃的安眠药换成了钙片!把我要喝的消毒水全部换成了蜂蜜水!”
森林理:“那他对你很好啊。”
太宰治:“你是在明嘲暗讽吗?”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太宰治倒在会客区的沙发上不说话了。
诊所的门一推就开,里面被小偷光顾过多次,什么都不剩。进门后森林理和国木田都被灰尘呛得咳了几声,福泽谕吉用和服袖子掩鼻,推开窗户通风。
地方太脏完全没有能坐下的位置,森林理和国木田只好返身去街道上买了清洁用品回来。
国木田擦着椅子,咬牙切齿地说:“怎么会变成这样啊,明明是来和港·黑交谈的,为什么我们要先打扫卫生。”
福泽谕吉在擦窗子,森林理在扫地,她戴着口罩,说话瓮声瓮气的:“大概是因为我们老实吧。”
“在你那边也有这间诊所吗?”福泽谕吉问道。
“我不知道,他们从来不跟我说以前的事情。”森林理隔着口罩揉了揉发痒的鼻子,继续着将垃圾扫到簸箕的动作。
好奇心早就抑制不住的国木田问道:“社长,我只是单纯地问一下,没有别的意思。您和港·黑的首领是在这里认识的吗?”
国木田想的:社长受伤来诊所就诊,港·黑首领作为医生治病救人,就是简简单单的医患关系嘛。
福泽谕吉简单地说:“我曾经受夏目老师的委托做过森医生一段时间的保镖。”
国木田差点捏断一根椅子腿,是比他想象的要更亲近的关系。
“诶,爸爸你和他的渊源居然是这样的。”好奇的人变成了森林理,“我那边妈妈是在少年时和他在剑道馆认识的,两个人拜了同一个师傅,后面也一同成为了夏目先生的学生。”
“我了解的也就这么多,爸爸你能多说点这边和他的事吗?”如果是黑历史就更好了,等回去她就拿着这些事嘲笑那个屑爸爸。
“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后来森医生去了港·黑,我和乱步成立了侦探社,理念不同,是无法站到一起的。”
森林理不得其解:“那我妈妈怎么还和他在一起了!啊!回去我还是得劝她赶紧离婚。”
虽然森林理一直都表现得很讨厌森鸥外,但这么说还是让福泽谕吉不由多问了句:“就这么讨厌他?”
国木田竖起了耳朵,慢慢移步过来。
“虽然这么说很像在卖惨,但是我真的差点被他害死。如果不是有与谢野,我早就死掉了。”
国木田根据港·黑首领的人设合理推测:“他不会拿你要挟社长了吧?”说完他意识到不对,小心瞥了一眼福泽谕吉,马上打补丁,“我是说你那边的社长。”
“他没敢,怕被妈妈打个半死。”
“他拿我当诱饵,把对他不利的人都清除掉了。”这事儿因为森林理是当事人,所以福泽谕吉事无巨细地告诉了她。
简单来说就是森鸥外那个时候才坐上首领之位,内忧外患,恰好此时福泽谕吉将森林理接回了横滨,森鸥外得知后马上就攒了个局。
他给自己设置了一个弱点,孩子。
森林理顺理成章的被绑,顺理成章的死去,港·黑首领顺利成章的发疯为孩子报仇。里里外外森鸥外杀了个干净。
森林理死了是假象,按森鸥外的设计,福泽谕吉会及时赶到救下森林理。但是他预估错了一件事,森林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那会儿她还天真的以为,对方是用她来威胁福泽谕吉的。所以边流泪喊着“妈妈对不起,我不会让他们威胁你的”边自个引燃了炸弹。
感谢与谢野医生把森林理拼回来。
可想而知当时给福泽谕吉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阴影。所以后来森林理就算出格了点,福泽谕吉也不大能狠得下心教育她。
好不容易拼回来的女儿呢。
森鸥外就不必说了,他敢开个口森林理就去告状,然后被揍。
事后森鸥外不要脸地来求原谅,做足了好爸爸的模样,物质和感情补偿直接拉满。但是都没用啊,孩子死了你知道来奶了?迟了。
不过森林理想得很开,森鸥外给的好处当然要,没理由抚养费只让妈妈一个人出。而且她差点死掉,多拿点补偿又怎么了。
当然后面这些就没有必要跟这里的人说啦。不过森林理不知道,江户川乱步从她身上推理出了很多事情,包括这些。但这些是个人私事,森林理不说,江户川乱步自然会保密。
国木田:“那你爸爸确实很屑了。”
不知道森鸥外是不是故意的,福泽谕吉他们刚刚打扫完,他和中原中也就到了。
“辛苦福泽阁下了。”森鸥外眼神一闪,目光落到在福泽谕吉身后的森林理身上。“哦呀,林理酱,不和爸爸来一个拥抱吗?”
森林理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好恶心啊,爸爸。”
国木田和中原中也自觉到外面,把空间留给(伪)一家三口。
一张长桌,福泽谕吉和森鸥外分坐两头,森林理夹在中间。森鸥外捂着胸口一副被伤到的模样:“林理酱就这么讨厌我吗?爸爸好伤心啊。”
森林理斜睨他一眼,是毫不掩饰的嫌弃:“爸爸,你真的好装哦。”
森鸥外泰然自若地换了个话题:“林理酱在侦探社玩得开心吗?要不要来港·黑住几天呢?”
“因为没有孩子所以不知道和孩子融洽的相处方式之一是至少要对孩子应该坦诚一点吗?”森林理开始拉踩,“换成我那边的爸爸,他会直接跟我说,‘我要知道你那边的信息,请你告诉我吧,我可爱的女儿’。”
森林理模仿得很像,一度把自己恶心到了。
“我以为这样说已经很直白了。”森鸥外讶异的反倒是:“你们那边的亲子关系明明很好嘛。”
“我只跟妈妈好!”森林理把椅子往福泽谕吉那儿移了移,显得和他更亲近,“我跟这里的爸爸也最好!”
静静看着他们两个表演的福泽谕吉:“你把称呼改一下。”
爸爸来爸爸去,你喊的究竟是哪个爸爸啊!
“好的爸爸!”森林理转向森鸥外,“二号爸爸。”
福泽谕吉有点想笑。森鸥外扯了扯嘴角,虚假地笑。
“我那边的事情不是我不想告诉你们,是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我不喜欢,也不被允许接触那些私底下的事情。”
“我想知道,你那里的时间和我们这边一致吗?”森鸥外问。
“不一样,我那边比你们多一年的时间。”
森鸥外挑眉,和福泽谕吉四目相对:“福泽阁下,那位名侦探能完全推理出林理酱身上的事情吗?”
“不能,如她所说,很多事情她都没有接触过,没有任何线索怎么推理得出来。但是……”
福泽谕吉的情绪变得奇怪,似乎是沉重得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发生了。
森鸥外安静地等着他继续说。
“她那边死了两个人,是福地樱痴和坂口安吾。”
即使森鸥外不找上门来,福泽谕吉也会将此事告知他。
森鸥外的瞳孔瞬间紧缩又恢复原状,脸色变得凝重:“怎么会?”他看向森林理的眼神极具压迫,“这么大的事你一点都不知情?”
森林理光棍儿地摊了摊手:“对于这件事情,我知道的仅仅是妈妈和太宰各自去参加了好友的葬礼。”
“这两个人我都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