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农家女的奋斗日常》弯钩一月

86、第 86 章

　　八十六章

　　这次除了慎哥，刘秀才的学堂里还出了一个童生。

　　这个童生在学堂里已经读了好几年书，这次顺利通过府试后，便去了县学。

　　刘秀才收的束脩并不是太多，可是一年下来，包括节礼在内也要十来两银子。

　　而县学那边，因为是官办的学校，所以并不收取束脩。如果将来考上秀才，又在岁考中名列前茅，每个月还能在县学领得廪米六斗，每年发廪饩银四两。

　　也这是如此，凡是秀才和童生，都争着抢着想去县学。县学的名额本来是基于每个县的大小而定，可是晋阳县学的教谕却是个贪财之人，硬是把原本县学二十个的数额生生扩大到了四十个。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教谕为了私欲大开方便之门，底下的秀才童生们进了县学，也多是贪图廪米和廪饩银，学风并不是很好。

　　可是那童生家里和教谕有些关系，又贪图县学不要学费，刘秀才也懒得多说，不过对慎哥这个得意弟子，却是一再告诫不让他去县学读书，生怕他会多耽误几年。

　　其实他是多此一举，沈静从来没想过要把慎哥送到县学。慎哥在县试和府试中能考得这么好的成绩，刘秀才功不可没，所以沈静想让慎哥继续跟着刘秀才再学一年，争取明年考过院试。

　　现在家里并不差钱，一年十来两银子的束脩对沈静来说真不算什么。

　　慎哥跟她说起这事时，沈静还特地多说了几句：“你们先生说得对，现在一切以你院试为主。何况现在不去学堂，看似省了一笔费用，将来通不过院试，那才是最大的损失。”

　　因小失大的事，沈静从来都不会干。不过她怕慎哥年纪小，有时候会犯这样的错误，因此特地拉着他说了半天。

　　慎哥知道她和先生都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其实他一点都不想去县学，他真正想去的是府学。不过他对考中秀才又无把握，所以只能老老实实的又听了一番训导。

　　沈静直说到口干舌燥，看慎哥的表情应该是把话听进去了，方才放过了他。

　　慎哥等沈静离开书房以后，才坐回了书桌前，开始练字。

　　上次他在府城的时候，曾经被同窗拉着去探看住在客栈的杜佑堂，那时候杜佑堂无意间提起他每天都会花一个时辰的时间练字。

　　慎哥觉得花一个时辰用来练字有些浪费时间，但是后来听说府试的案首之所以能得第一名，好像就是因为写得一手漂亮的楷书。

　　这个时候他才知道，为什么刘秀才一定要他把字练好，原来是因为朝廷开科取士的时候，特别看重他们的字体。如果字写的不好，即便满腹经纶，也会榜上无名。

　　于是从府城回来以后，慎哥便把每天作画的时间腾出来一半用来练字。

　　这样一来，他作画的时间便大大缩短了。不过慎哥会苦中作乐，练字读书之余，便把袁先生给他的那本《花卉册页》拿出来看一看过过眼瘾。

　　这天他练完字，正在翻阅那本《花卉册页》，就听见书房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那声音有些熟悉，慎哥凝神听了一会儿，才听出来是严老娘来了。

　　“听说慎哥中了童生，他姥爷和他舅舅们都高兴得不行，可惜现在正是农忙，他们脱不开身过来，所以只有我们娘俩过来了。”严老娘指着身边的小子道，“这是你表弟栓子，比慎哥小三岁，反正在家也是淘气，我便带他一起来了。”

　　沈静知道慎哥中童生后，严家怎么着也会派人过来，因此看见严老娘也不怎么吃惊，听到眼前这个小子叫栓子，便叫柳儿去给栓子摘把樱桃吃。

　　那樱桃树是她穿来那年种下的，现在已经开始结果，柳儿去了不多一会儿，就端来了一个大盘子，里面既有白樱桃又有红樱桃。

　　这时候慎哥已经从书房出来，被严老娘正拉着问长问短，柳儿不待见这个严老娘，把盘子放下就走了。

　　彩燕身份尴尬，便留在屋里继续做绣活，柳儿进来时，她便抬头问了句：“你怎么不留在外面招待客人？”

　　柳儿道：“我不待见那个严老娘，总想沾我们家便宜。”

　　彩燕笑道：“傻丫头，人家毕竟是慎哥的姥娘，看在慎哥的面上，你也得做一番功夫。”

　　“我不管，反正有我姐呢，我才懒得在他们面前装样子。”柳儿道。

　　“你这样可不行，将来慎哥有了本事，像这样打秋风的亲戚多得是，难道你都赶出去都不成。”彩燕在罗家看多了这些，当下便教柳儿：“俗话说朝廷还有三门子穷亲戚，你再不愿意，面上也要和气。要不然，别人只会说你拿大，看不起穷亲戚。”

　　柳儿听彩燕说了这么半天，方觉有点道理，不过话说出口还是：“我不是拿大，也不是看不起他们。反正我姐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这总行了吧。”

　　“怎么不行。”彩燕道：“反正凡事有你姐呢，我看你能依赖你姐到什么时候。”

　　彩燕是觉得柳儿性情太刚直了一些，不大适合将来做官太太，要是将来她真想嫁给慎哥，这性子一定得改，不然小两口就得闹意见。

　　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彩燕说了半天，听柳儿的回话就知道她大概是没有听进去，也就不再多说。

　　严老娘难得来一趟，又带了一小袋粟米，沈静便张罗着要她吃顿饭再走。

　　在严老娘看来，她自然是求之不得。上次上梁时，严老娘还记得沈静做得那一桌丰盛的菜品，因此她嘴上虽说简单吃点就得了，但是心里却想着今天怎么也要好好吃一顿。

　　沈静让慎哥招待严老娘和栓子，自己叫上柳儿去后院杀鸡。去年的老母鸡已经在过年时吃的差不多了，今年养得都是新孵出来的半大鸡。

　　柳儿心疼的看着沈静杀了只半大的公鸡，“姐，家里不是还有些香肠吗，何必非要杀鸡。”

　　“你这孩子，杀只公鸡就舍不得了，要是杀只母鸡岂不是要割你的肉。”沈静道。

　　“母鸡还要留着下蛋怎么能杀？”柳儿忙道。

　　沈静笑道：“知道你心疼，所以我只杀了只公鸡。这公鸡留一个做种就行，剩下两个迟早也得杀了。”

　　“那不一样，年下再杀这公鸡就有四五斤了，现在太小，杀了有点可惜。”柳儿看着沈静利落的给鸡拔毛道。

　　家里的鸡都是柳儿喂大的，沈静知道她是舍不得了，便道：“今天是来不及了。下次再来客人，我直接去镇上割几斤肉，这总行了吧！”

　　柳儿想说她倒不是小气，只是觉得不值当而已。不过这话她却不敢说 ，怕说了沈静会训她，只好一声不言语。

　　公鸡养了才几个月，褪毛以后不过两斤多一点。

　　好在昨天做香肠剩下一点肉馅，沈静怕天气热放坏，提前放了盐又把肉馅放到盆里用井水冰着。

　　本来打算今天中午包肉馅包子吃的，现在来了客人，正好做一道炸丸子。

　　严老娘拉着慎哥正说起两个舅舅的事，就闻见厨房传来一股油香，她不由咽了下口水，往厨房那里看了眼，方才继续原来的话题，“这两年地里收成不大好，你两个舅舅一年辛苦到头也不过刚够一家人的嚼用。可是下面既有你两个未出嫁的小姨，还有你两个表弟。你两个小姨还好说，再过两年也该出嫁了。就是你这两个表弟，你两个舅舅寻思着想让他们跟你一样上个学堂，将来不说有你这么大的出息，就是识几个字也好。可是家里一分钱都没有……”

　　慎哥听严老娘说了这么半天，原以为她只是诉一下苦，没想到却是想借钱。

　　“姥娘，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慎哥道，严家怎么说也是她娘的娘家人，严老娘这么大的年纪头次向他张口，他自然是说不出拒绝的话。

　　何况这几年家里越来越富裕，他自己靠着卖画又攒了一笔私房钱，因此他只让严老娘等等，过后便去书房拿了个荷包出来。

　　“这里面是我卖画挣得一点钱，姥娘你拿去让两个表弟上学用吧！”

　　严老娘接过荷包掂量了一下分量，脸上就笑开了花，知道这次是来对了，“姥娘没白疼你，还是慎哥你懂事。你放心，等你将来两个表弟有出息了，我就让他们给你当长随。我听人说，这秀才老爷出门的时候，身边都得带两个长随。正好你两个表弟比你小不了几岁，以后我就让他们都听你的。”

　　严老娘拉拉杂杂又说了一堆，慎哥只耐心听着，直到沈静过来说开饭，严老娘才算放过了他。

　　桌上已经摆好了三个荤菜并三个素菜，严老娘此次来已经从慎哥那里借到了银子，现下又有这么丰盛的饭菜，因此全程没留意到柳儿的脸色，也没怎么问彩燕的身份，频频给栓子和自己夹菜。

　　沈静这天特地做了炸丸子、小鸡炖蘑菇，还有一大盘切好的香肠，她记得慎哥爱吃炸丸子，反正严老娘不用她劝吃的也挺欢，便给慎哥夹了个丸子。

　　慎哥当时把自己的私房钱全给了严老娘，过后想想又觉得对不起沈静，本来他当初是想着再攒几两银子打算给沈静买个银簪的。

　　现在全给了严老娘，他再面对沈静的目光时就带了些心虚。

　　沈静很快察觉到了不对，当着严老娘的面自然不好多问，过后严老娘说起家里还有事，她收拾了些素火腿和芡肠送走了严老娘后，便把慎哥叫到了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