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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第 18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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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里的管事从晋县买来了十个小子，十个小丫头。
十个小子很快就被打发到外院做些洒扫之类的粗话，十个小丫头则领到了沈静面前。
沈静千里迢迢派人到晋县买人，为的就是清白二字。她不希望自己手里的丫鬟是某个世家或是皇帝派来的人，可是府里的人毕竟不是家生子，难保不混入一两个探子。
而这十个从晋县买来的小丫头，单是家世二字，便让沈静放心无比。即便她们来自晋县，几乎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沈静也没有表现出什么，而是温和的问了她们所有人的姓名和所长。
问完最后一个小丫头，沈静便道：“以后你们就都改成以春打头的名字吧。”
十个小丫头告退出去后，沈静又赏了每人两身新做的春装，六朵绢花，一对银嵌米珠耳坠。
她这还是第一次对新来的丫鬟们赏这么多东西，身边的人多多少少都感受到了她对这十个小丫鬟的看重。
谭姑姑和夏荷这两个比较得她看重的人以为她是念在同乡的面上，因此教导这些小丫头时，也多了几分耐心。
苏夫人来上房这边时，看见冬竹和莲儿两个人轻声说着什么，她不由轻咳一声，冬竹听到声音，赶紧过来掀起帘子：“苏夫人回来了。”
苏凝雪怀孕以后害喜的厉害，苏夫人放心不下女儿，便暂时搬到了苏凝雪那里。如今苏凝雪的胎已经满三个月，苏夫人便想着回来看看。
沈静在房间里已经听到了冬竹的禀告声，等她从内室里走出来的时候，苏夫人已经进来了。
“凝雪还好吧？”沈静一边让丫鬟们上茶，一边询问苏凝雪的近况。
苏夫人笑道：“已经过了害喜期，现在胃口开了，今天早起还吃了一大碗鸡丝面。”
两人寒暄几句，苏夫人忽然压低声音道：“刚才我见一个眉眼有些生的丫鬟向冬竹打听侯爷晚上什么时候回来，你可要提防。”
苏凝雪怀孕以后没多久，她的夫婿就收了个丫鬟。那丫鬟生的一脸狐媚子模样，苏夫人很有些不喜，但是男人三妻四妾也是正常的事，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这次回来，没想到在沈静这里也会看见一个狐媚子模样的丫鬟，而且又听到她打听罗胜的事，便提醒了沈静一句。
沈静出乎苏夫人的意外，脸上并未显得很吃惊，反而一脸平静道：“那是新来的丫鬟莲儿，想来是还不熟悉上房这边的规矩。”
苏夫人看她一副心里有数的模样，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只道：“那我就先回去了，凝雪自从怀了孕，性子也越发孩子气了。一刻也离不开我。”
苏夫人来了又去，沈静的心情也被搅乱了一些。
夏荷端着熬好的补药进来时，就见沈静靠在软榻上出神。
“夫人，药好了。”
沈静闻着那熟悉的药香就想吐，摆手道：“拿下去吧，我不想喝。”
夏荷甚少见她这副失落的样子，转念一想，刚才来过的只有苏夫人，大抵是她说的话触到沈静的痛处了，便赔笑道：“那我先把药端下去，等夫人想喝了再端来。”
“以后别再熬药了。”沈静却淡淡道，“反正喝了也没什么效果。”这药她已经喝了半年了，可是肚子却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夏荷脸上的笑便一下子凝住了，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该如何宽慰沈静，沉默良久才道：“夫人还年轻……”
沈静却摆摆手，不让她再说下去，“好了，你先下去，让我自己一个人待会儿。”
夏荷只好顺从的端着药出去了，正好看见谭姑姑从廊下过来，便摇了摇头，又朝上房努了努嘴。
谭姑姑跟着她来到院子当中，轻声问道：“怎么了？”
夏荷低声道：“刚才苏夫人来过，夫人心里正有些难受。姑姑要是没什么要事，下午再来吧！”
谭姑姑也是个聪明人，马上就明白了沈静难受的原因。
“其实夫人成亲才一年。”谭姑姑本想说，这事按理也不急，但是转而想到夫人已经不是很年轻了，侯爷也快到而立之年，那话便说不下去了。
夏荷看她沉默，也知道她要说什么，便问道：“姑姑这个时候来，到底为的什么事啊？”
谭姑姑道：“没什么大事，就是该发放月钱了。不知道夫人对那十个新来的小丫头是怎么打算的。”
夏荷道：“这事不用问过夫人，姑姑照着原来的旧例就是。”
谭姑姑道：“本来我也是这样想，但又怕夫人另有打算。既然夫人心里不痛快，那我就先做主了。等回头你帮我跟夫人说一声。”
谭姑姑说完正要走，夏荷忽然拉住她道：“我忙着夫人的事，有时候难免留意不到。姑姑且帮我盯着点莲儿，要是她买通园子里的人传递消息什么的，你可要记得告诉我。”
“这个我知道了，她敢买通人传递消息，我第一个饶不了她。”
夏荷忙道：“不是这个意思，你只管让她买通园子里的传递消息，只要不打草惊蛇就行。这事是夫人吩咐过的，你可千万不要打乱夫人的计划。”
谭姑姑有些听不明白了，但是夏荷却不往下细说了。
小厨房的厨娘刚炖了一锅鲫鱼汤，看见夏荷进来，忙盛了一碗，殷勤的递过去道：“姑娘给尝个咸淡，要是味道好，我就让人呈上去了。”
夏荷尝了几口：“有些淡，再加些盐吧。今天夫人可能没胃口，饭菜要素淡些。”
厨娘便应了一声，左右瞧了瞧，又把厨房帮忙的两个小丫鬟支了出去，便凑到夏荷耳边道：“夫人胃口不好，是跟苏夫人过来有关吧？”
夏荷不耐道：“夫人胃口不好是昨晚没睡好，你瞎说什么。”
厨娘讨好的笑道：“好，算我说错话。不过我究竟比你们年长几岁，夫人身边又没有个嬷嬷，像夏荷姑娘你虽然能干，但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有些事情，你们总不好说的。”
夏荷纳闷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厨娘道：“我也不瞒姑娘，我有个侄女，一看就是个好生养的。夫人要是愿意，我马上就把我侄女送进来，保管三年抱俩。我们也不求个名分，只要夫人给我那侄女一口饭吃就行。”
夏荷越听越是好笑：“行了，这事不是你该管的事情。我也不会跟夫人说的，你还是安生做你的差事吧！”
中午吃饭的时候，沈静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样子，只是如夏荷猜测的一般，她确实没什么胃口，只用了半碗饭就放下了筷子。
罗胜在宫里也没吃好饭，六部的午饭是由公厨供应的，按照罗胜兵部尚书的品级，他每天的份例菜是四菜一汤。
不过罗胜在六部的地位有些超然，既有武定侯的爵位，又深受皇帝的信任，所以公厨每每都特别巴结，除了四菜一汤外，又会格外孝敬些精致的小碗。
这天公厨的杂役送来午饭时，罗胜正在听兵部郎中付康回禀部里的杂务，等付康回禀完，他便邀请付康一块坐下来吃饭。
杂役已经将四菜一汤并两个小碗摆在桌上，付康看了眼桌上的那道芙蓉燕菜，那是尚书级别的大人才有的待遇，便咽了口唾沫，顺势应了下来。
两人坐下来后，付康只尝了口芙蓉燕菜，还未来得及品尝那两个小碗的滋味，就听门口处传来吵闹声。
罗胜正在想事，本来就吃的有些心不在焉，如今被吵闹声一打断，不由就皱眉道：“什么人在此喧哗！”
这句话刚刚落下，忽然不远处飞来一只圆凳，那圆凳原是各部为候见的官员们准备的，选的是结实的乌木。那乌木圆凳直朝着付康的方向而去，而付康因为背对着而坐，根本来不及反应，眼看那乌木圆凳就要砸在他身上，危急时刻，罗胜伸出双手，硬是接下了飞掷过来的乌木圆凳。
乌木圆凳的冲力太大，饶是罗胜武力高强，也忍不住往后踉跄了一下。
这时候外面的人也刚好推搡过来，眼见罗胜接住了乌木圆凳，兵部郎中曹兴先松了一口气，继而问道：“大人没事吧？”
罗胜将乌木圆凳缓缓放下，幽沉的目光扫了眼被众人围在中间的定国公世子李琛，沉声道：“世子今日是来闹事的吗？”
李琛原本是喝了酒，又被人怂恿了几句，这才闯到兵部来，如今失手之下扔了只圆凳，酒意已经消了一半，只是碍于面子，仍是嘴硬，非要找罗胜讨个公道。
如今见罗胜沉着脸站在那里，加上身上的那股久经战场的煞气，无端就让李琛打了个冷颤，酒意立时醒了大半，有心想要退却，可是想到自己丢的差事，还是硬着头皮道：“不是我想要闹事，是你们兵部不给人活路。我堂堂一个定国公世子，你们说罢免我的差事就罢免，有没有将我定国公府放在眼里？”
李琛越说越是气足，最后竟然大着胆子，对上了罗胜的视线。
“你不提定国公三个字便罢，既然提起定国公这三个字，那我且问你，当初第一代定国公何等英勇，既善于治军又谦逊待人，如今到你这一辈，怎么只会寻花问柳苛待下属勒索银子。你若真的不服气，那就拿出你的看家本事，只要你在我手里走过十招，我就让你官复原职。但若是你输了，那就老老实实道歉认错。”罗胜神色不变，依旧沉声说道。
李琛一张脸涨的通红，罗胜这番话完全将他的底细揭了出来，他有心想挽回颜面，可又确实不是罗胜的对手，只好涨红着脸支吾道：“武定侯，你不要欺人太甚。”
“他怎么欺负你了，你且跟朕说说？”不知何时，皇帝来到了兵部，且在未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
眼见皇帝过来，臣子们赶紧跪地请安。
皇帝摆摆手命众人起身，依旧平和的问道：“李琛，你有什么不满，可以跟朕说说。”
李琛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皇帝，有心想告罗胜一状，可是却又难以启齿，只好道：“微臣无端被武定侯罢免官职，心里实在是委屈，所以前来讨个公道。”
“哦，你心里委屈，想来讨个公道。”皇帝脸上不见半点动怒，反而一脸的和颜悦色，“朕原本看今天天气不错，出来走走，正要到吏部那里转转，忽然听到这里传来喧哗声。朕不免有些疑惑，难道这里不是六部，而是人人可喧哗的菜市场，所以过来看看，没想到却是你定国公的世子在此吵闹。”
皇帝从头到尾都没有露出什么不悦的神色，可是李琛越听却越是害怕，忙跪下道：“微臣错了，不该在此喧哗。”
“哦，你知道就好。原来你到底是知道这里不是你府上，而是朝廷的六部。”皇帝忽然放冷了语气，“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仗着定国公府的家世，就可以在这里由着性子胡来，朕也不好治你的错？”
这几句话像是一把刀一下子插到了李琛心里，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无比，“臣知错了，还请皇上恕罪。”
“刚才你与武定侯的话，朕其实都听见了。”皇帝语气平平，却说着令人胆颤的话，“既然你看不起朕亲封的武定侯，觉得定国公的爵位足可以让任何人把你放在眼里，那朕就下旨夺去你们府上的定国公爵位，改降为定远侯。”
皇帝一语既出，不到一天的功夫，定国公被降为定远侯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本来勋贵们私下里多多少少都对整顿禁卫军有些不满，只不过没人敢找事而已。毕竟他们也清楚，罗胜的背后站着皇帝。
是以稍微有脑筋的勋贵们只敢冷落排挤武定侯，却不敢明面对上。
唯一有胆子对上罗胜的便只有定国公府与镇国公府，可惜后者比较小心谨慎，一直约束子弟在这个时候要低调行事。而定国公却没这个顾忌，这才有李琛被人怂恿到兵部找茬的事。
如今定国公被降为定远侯的事情一出，勋贵们便知道这是皇帝在给罗胜撑腰，谁敢拿武定侯不当回事，皇帝便让他不好过。
如此一来，勋贵们马上就调转了风向，武定侯府门前再次热闹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