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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   【周易看着站在院子里擦脸的男人,心底是油然而生的失落感,她也说不清楚那时候什么滋味,像一个人的手,用力的遏制着她的心。】

      清晨起了大雾,能见度很低。

      周易起的很早,提着黑色塑料袋准备外出,另一侧的房门突然被打开,他一副刚睡醒的模样,头发凌乱,迷蒙的看着她。

      “去哪里。”他嘶哑着声音问。
      周易强迫自己尽量不去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她淡然道:“去后山一趟。”
      叶柏舟微微蹙眉,“等我一下。”

      他穿戴好,打了盆井水准备洗脸,冰冷刺骨的井水浇在脸上仿佛下一刻就要凝聚成冰。

      凳子上的手机一直像个不停,周易看了一眼,是北京的号码,没有备注,那人连着打了三个电话,她以为找他有急事。
      “叶柏舟,你手机响了。”
      他捧了把水,搓着脸闷声道:“你帮我接一下。”

      周易拿起他的电话,刚接通,那边的人直接开口大骂,“姓叶的,你丫的什么时候回来,咱俩的事儿该有个了解了,一直不接我电话,你可真是个孙子,把我推到风口浪尖上,自己潇洒快活。你妈昨天来找我了,问我什么时候准备和你结婚,你让我怎么说.......你在听吗?没死给我吱一声。”

      周易看着站在院子里擦脸的男人,心底是油然而生的失落感,她也说不清楚那时候什么滋味,像一个人的手,用力的遏制着她的心。

      她缓缓道:“他在洗脸,你稍等一下。”
      电话那头的女人愣了下。

      周易过去,把手机递给他,转身回屋整理塑料袋里面的东西。

      那通电话似乎打了很长时间,直到她蹲着的腿发麻。

      去后山的路上,两人一直没有说话。已经是早上七点多,凝聚在山间的浓雾依旧没有散去,空气中泛着微微的潮湿感,脚步一深一浅,鞋子被野草上的白霜打湿。

      周易来到一座墓碑前,那里长满了杂草。她蹲下去,拔掉坟头枯黄的野草。从黑色塑料袋里拿出准备好的纸钱,在墓碑前点燃。她每年都会在爷爷忌日的时候回来,他为了自己一直操劳着,他们连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

      叶柏舟一直陪在她身后,她低头不语的模样,让他心疼。

      八点钟的阳光吹散了白雾,放眼望去,云雾缭绕,全是草木枯黄,林寒涧肃。隐约间似是喜鹊的叫声回荡在山谷。

      等纸钱燃尽后,周易站起来,“走吧。”

      下山时的路要比上山时轻松许多,山上有很多树的叶子已经落完,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和黄色不知名的野果。

      叶柏舟停下脚步,摘了一个,问她,“这能吃吗?”

      周易回头看过去,他已经咬了半个,满嘴的酸涩让他忍不住的皱起眉头,牙齿仿佛被打磨过一般,周易看到他这幅模样,笑出了声。

      她说:“那果子不能吃,有毒的。”
      叶柏舟不满,故意道:“现在怎么办,我已经吃了。”
      周易不说话,走过去摘了一个,“你放心,我会帮你叫救护车的。”
      “你可真狠心,”叶柏舟屈指在她脑门上轻磕一下。

      她今天穿了件白色短款棉服,衬得皮肤白皙,底下是条黑色加绒牛仔裤,大概是今天要上山的缘故,踩了双长筒靴,裤脚束在靴子里,衬得双腿纤细瘦长。

      周易捂着额头,瞪他一眼,咬了口手里的果子,是记忆中的味道。
      她说:“我小时候就是吃这个长大的,要是有毒的话,早就死了。”

      叶柏舟目光沉了沉,又敲了她一下。

      周易不满,“嘿,你还来劲了。”
      他扬了扬眉,“胡说什么呢,你要喜欢吃,这满山的果子我都摘给你。”
      周易看他一眼,不理他,又摘了几个往回走。

      听到身后踩着落叶的脚步声,迎面而来晨冷的风,似是也变的暖了。

      叶柏舟跟上她的步伐,像是在自言自语,“我和苏暖从小在一个院子里长大,我比她大两岁,她毕业后,家里人一直催促着我们两个的事情,后来实在没办法,我们一致决定瞒着家里。”

      周易捏着手里的果子,酸涩的汁水流在手上,“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双方家里这两年逼得急,我不留在北京的一个原因就是因为眼不见心静,”他笑着说,“我和她没有感情,只是为了搪塞家里,你不要误会,等我回了北京,会和家里人说清楚,处理好这些事情。”

      脚下踩着湿润的干草,周易心不在焉道:“咱们俩有什么误会不误会的,你们青梅竹马的也挺好,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的。”

      叶柏舟垂眼看着她,眸底深处的笑意藏的很深,他扯开话题,“这果子真酸,酸的牙疼。”

      汁水流了满手,指尖微微泛凉。

      枯草上的白霜像是一缕薄冰,周易大步走着,脚底猛的一滑。只感觉腰肢被人拦起,那只手臂在她腰间,把她紧抱在怀中。

      周易低呼一声,手中的果子掉在地上,滚了很远,她双手下意识的攀附在他的肩头。

      他穿着黑色棉衣,眉宇间是化不开的紧张,低声责备道:“这么大人了,不看路吗?”

      周易挣扎着,“不用你管,放开我。”

      叶柏舟笑了,将她抱的更紧,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脸,觉得有趣,因挣扎而嘟起的双唇染上胭脂红,盯着她的黑眸沉了沉,他缓缓低下头去。

      微凉的掌心捂着他的唇,周易不说话,清亮的眼眸看着他。

      她说:“回去吧,长根叔该叫我们去吃饭了。”
      ——

      转眼到了腊月,周易见他每天电话响个不停,每次通话几乎都是半个小时以上。周易知道,他不属于这里。

      那天吃完午饭,长根叔给他们送了两个烤红薯,软糯香甜,还带着炭火的味道。

      周易咬了一口,烫的舌尖发麻,“马上要过年了,你回去吧。”
      叶柏舟笑说:“嫌我吃得多?”
      “没有,你在北京一定有事要忙,何必在这个偏远的山村浪费时间。”红薯烫的她吐了吐舌头,
      叶柏舟停下手里的动作,抬眸看她,“你觉得,我实在浪费时间?我到底是因为什么,你不明白吗,周易。”

      那次谈话似乎触碰到了他的逆鳞,两人两天都没有说话,就连长根叔也看出了端倪。

      他是大寒那天走的,腊月十八。

      长根叔把他送到县火车站,周易没有去。

      房子里变的空旷,到底缺了什么,她不愿意去想,似乎这才是她原本的生活。周易把他睡过的床整理出来,认真的打扫着他留在这里的痕迹。

      她有些不习惯,不习惯没有他的陪伴。

      窗外月色朦胧,她埋藏在心底思念的人啊。

      临近年底,在外地打工的人陆陆续续返乡,宁静的村庄似乎一夜之间热闹起来,孩童喧闹的嬉戏声,邻居坐在自家门口闲谈的话语声。

      这天,周易刚洗完衣服,家里却来了不速之客。

      女人穿着光鲜亮丽,烫着卷发,脸上涂得很白,一张红唇咄咄逼人,“我说周易啊,你爷爷死后,你也不常回来看看他,那年,下葬的钱都是我和你二伯东拼西凑借来的,你现在有出息了,找了个有钱的男朋友,以前的帐是不是要算一算啊。”

      周易从铁盆里净出衣服,拧了拧水,搭在院子里的竹竿上,对于女人的话,她置若罔闻。

      “你别在我面前装聋作哑,我告诉你,该给的钱你一分也别想少。”女人变本加厉,走过去,拽着她的胳膊,“你听到没有。”

      周易冷着脸,呼吸不稳,把手里的衣服扔进盆里,溅起一地水花。
      女人见脚上鞋子湿了,急忙后退两步。
      “你......”

      她遏制着怒气,“二婶,下葬的钱我去年已经给过你了,你当时说,我们两清了,你现在又来要钱是什么意思。”

      女人眼神飘忽不定,“有这事儿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周易说:“爷爷在世的时候,你嫌弃他,下雪天,他在你家门前等了一上午,不给他饭吃。爷爷年纪大了,你怎么忍心.......二婶,你这么做,不怕遭报应吗?”

      “呸,”女人脸上挂不住,“你说的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当年你爷爷死了的时候,你在哪儿逍遥快呢,现在回来假惺惺的,做给谁看呢。”

      女人的话像一根刺,她清楚的知道爷爷是她这辈子无法割舍的痛。

      村里人常说,她二婶是个泼辣子,二伯是个没有主心骨的庄稼汉,这辈子被二婶死死的拿捏着。她小时候,因为学费,爷爷去向二伯借钱,结果二婶听到后,破口大骂,二伯站在一旁闭口不言。

      她的名字是爷爷起的,小学时,老师要求学作文,是关于名字的由来。她清晰的记得,爷爷说,希望她这辈子活的简单快乐。

      那段漫长的岁月里,被覆盖着一层灰尘。

      寒意的风,吹过耳畔。

      她提起一旁桶里的水,朝女人泼了过去。

      女人一阵尖叫,手指发抖的指着她。

      “我尊敬你,才叫你一声二婶,做人不要太过分,我一分钱也不会给你。”她冷声道。

      女人冷的牙齿发抖,看着她不似当年那样软弱好欺负,气急败坏的叫嚷着出了大门。

      长根叔回来知道这件事后,气的要和她二婶去吵一架,周易拦着他,说自己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她知道长根叔是为了她好,看不得她受委屈。

      他语重心长的语气像极了一位慈父,“小易啊,有什么委屈,别憋在心里,你这孩子从小就不喜欢麻烦别人。”

      她笑笑,“长根叔,我没事儿,真的。”

      “你和那小伙子生气了?我看他走的那天你也没有去送。”长根叔道,“有些话我不应该插嘴,但作为长辈,我多嘴说两句。你自己一个人在外面那么多年,肯定没少受苦,这人啊,一辈子遇到个对的,不容易。我看的出来,那小伙子对你是有心的,人也不错。现在网上流行一句话叫什么.......活在当下。”

      临近年底,阵阵鞭炮声响起,年味儿越来越浓了。

      千里之外的北京,有人借酒消愁,彻夜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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