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泽]陽光輾轉的森林》淩翾leslapins

13、後記

　　就像我在文章一開始說的，這個故事的爆發是因為看到黑澤太太的一組圖。原地址實在是找不到了，記得是推特上的，因為轉貼不是很好我就努力用語言描述一下吧：兩張圖都是單色。一張是一大一小兩隻御幸站在懸崖邊上，天空灰暗，小御幸穿著球服，高中生御幸穿著高中的校服，捂著那個小男孩的眼睛。兩個人都面無表情，鏡片反光擋住了高中生御幸的眼睛。破碎的岩石塊懸浮在他們身邊，組成一個搖搖欲墜的世界。另一張圖則是一大一小兩隻澤村，他們也站在類似懸崖邊的地方，但是畫面非常安定，背景是一片晴空。小澤村穿著休閒體恤，笑得一口白牙，見牙不見眼，非常驕傲地抬起頭。後面的大澤村也穿著高中生校服，同樣笑得一口白牙，眼睛炯炯有神。他們的世界完好無損。

　　第一次看到這張圖時整個人被虐的肝疼。我是一被虐就非得把腦洞寫出來自我治愈才行的。當時亂補了很多東西，後來YUKI一個留言提醒了我二重人格的設定。這就是想要的。當時馬上問YUKI借了這個梗，然後飆出了這個故事。中間還是斷了一段時間，並不是很順利，劇情中間發生過變動，好想大改啊。不過能最後這樣平穩落幕，心裡也安定了一些。先姑且這麼告一段落吧。

　　這個後記很長，慎入。簡單來說，下面的部分都是這篇文章的初衷--我對御幸一也這個人物文本的過度解讀。沒時間看可以直接挑到最後關於謎之小標題們的解說。

　　這個故事寫的主要是御幸。而這篇後記要說的也是他。對我來說御幸實在是個很有趣的文本（畢竟他是個漫畫人物，所以就用文本這個詞吧）。一開始拿著多重人格還真不太敢下筆，一方面深知這梗的無論怎麼寫都是巨大的OOC，又很抗拒把這麼的可探討性豐富的梗寫成單純的言情，也去做了不少功課。但這類型的文學作品是在都不怎麼地，但是直到找到貴志祐介的《第十三個人格》，我就開始抽搐顫抖，好像許多情節細節的思路都打開了。猛烈地安利一下貴志祐介，日系文學我一向是以orz面對，但是他的作品每次看都要顫抖並刷新三觀，包括作為寫作者的三觀，從《自新世界》到《惡之教典》到《黑之家》《天使的呢喃》……太讚了。都說宮部美幸和天童荒太那種叫“社會派”，那貴志菊苣的就是“社會人類學派”，其中對於社會結構和人類的物種學式探討都極其迷人。（啊，離題惹）

　　回到原來的話題，這個梗，雖然一開始就是巨大的OOC，但還是懷著分析御幸一也這個人物的濃厚興趣寫下來了。在這個關於人格分裂的故事裡，御幸表現出來的顯性的人格和原作中御幸這個角色個性的某個側面一一對應。它們相輔相成塑造了御幸一也這個有些神秘感的迷人角色。故事中，這個角色的多面個性被拆分成三個因過去的創傷性事件而形成的分離人格（再加上一個完全OOC出來的隱性承擔創傷的人格）。以下是一些對這些人格和原著人物性格對應的粗淺分析（畢竟是漫畫人物，不能說是心理分析只能是文本分析吧。）

　　被設定為主人格的是個不擅長表達感情，有些內向、壓抑、敏感的人格。原作中御幸給我最強烈的印象，是極少用語言或者其他任何方式表達自己的感情。他沒有隨意流露自己感情的習慣，這需要極強的理智和克制力，而並非是因為本身的感情缺失。他會為澤村冒犯自己尊敬的捕手而生氣，也會為了有趣的小投手而笑出來，但是除了這些少有的真情流露外，大多時候御幸都是個沉默的觀察者，冷靜的理論者。這點他和他寡言的父親相似。在為數不多的表現中，他們的家庭是溫馨而沉默的。對這樣的御幸來說，成長中的不順，諸如母親逝世的悲傷和環境壓力似乎只能在他心裡慢慢消解掉，而難以向外排解。他能夠正視、接受、迅速處理這一切，成為優秀的捕手和隊長著實不易。這個故事則強化了母親去世事件的衝擊性，假設小時候的御幸在創傷作用下選擇把痛苦消極壓抑到黑暗中，甚至不得不分裂出不同的人格讓他應對各種壓力，極快地對應環境的急劇變化。

　　故事裡還有一個狡猾而充滿控制欲的人格。這個人格對應的更多是御幸在本壘上展示的“性格惡劣”的捕手特質。原著中有各種各樣的捕手，但御幸毫無疑問是現有諸位捕手中最精彩的最有天賦的，他有雅桑的穩重和控場能力，楊舜臣那般縝密的思維能力，神童心機薰那種極強的溝通能力（或者蠱惑人心的能力），以及對他的投手們的控制力。御幸很懂得怎麼使用投手，他複雜的思考迴路決定了他極高水平的配球，以及基於對每位投手個性全面分析基礎上的“完全控制”。這是他的天賦之一。然而，儘管他擅長讓他的投手和他的隊員發揮力量，卻難以和他們共情。對於場上失控的投手，他能夠理解其原因，卻傾向用強硬手段來讓他們回歸狀態。這確實是有效率的手段，但若在他人真正遇到障礙和迷茫時，產生軟弱和猶豫時，御幸卻會在理解他人的困難和感受的情況下，繼續以一種強者恆強的思維模式去要求他人。在澤村YIPS和渡邊猶豫退部兩個事件中，御幸顯然並非不能夠理解他們的感受，只是不能產生情緒上的共鳴，因而顯得自私冷漠。倉持和前園都因為同樣的原因對他不爽。最基本的解釋是，御幸不夠擅長處理人際。但另一種的解讀，我放在故事裡的職棒人格身上，是同理心缺失。這個人格擅長並感興趣的是控制和佔有，而並非真正的理解與認同。

　　原著中的御幸一直有很強的競爭慾。他小時候表現對高年級的反抗也好、拒絕和阿鳴組團寧肯當強者的對手、對克里斯這種菊苣的崇拜都可以歸因於力量崇拜和自我表演(self-performance)的情结。落合當初覺得自己和隊長談得來，絕對是有道理的，御幸對他的提議顯然也有認同感，但是身為隊長的責任加上渡邊一事的處理過程又擊敗了他本身力量情結。心理學上來看這種力量崇拜的反面，就是他不能容忍自己的軟弱與情緒化。他有軟弱或者情緒化嗎？正常的人都有，但在御幸的情況來看，這一切很可能從小就會被壓抑。母親早逝，共同生活的那位性格看來比他還有問題的單親父親（表現不多，無法進行文本分析只能假定），顯然無法成為一個能夠讓他紓解情緒、像一般孩子一樣撒嬌、滿足他情感需求的存在。（上文說到的同理心缺失也有此意。）由此我推斷，早年的御幸是“被迫成長為”我們在動畫中看到的堅強活潑開朗而惹無數太太萌哭並心碎的小御幸，以及高中正篇中個性更多元的他。

　　控制欲、力量崇拜、慾望壓抑（不是禁慾而是對自我壓抑）是我在隊長御幸身上看到的最主要的人格特徵（我說人格特徵是和他的洞察力、判斷力等等絕對的棒球天賦區分開）。所謂外剛內柔說的大概就是這種人。棒球是一種競爭遊戲，在這種遊戲中選擇捕手的位置把他這些個性發展到極致的同時也把他希望壓抑的部分進一步壓抑。因此這個故事假設，在更複雜的職棒界環境中，御幸的競爭慾和自我表演的一面會繼續強化，爆發，甚至可能出現不健康的走向——特別是在比賽以外的領域。這並非是說御幸是容易被污染被誘惑而隨波逐流的那種人，恰恰相反，他太會分析，太過敏銳，太會利用環境中對自己有利的成分，甚至把對自己的惡意也變成了手牌。“和哉”這個人格，就是他在原作中某一小段（中學到高一階段）表現的游刃有餘、競爭意識、對勝利的渴望、自我表演以及慾望的變體。

　　因此我也總感覺高一和高二的御幸根本就是兩個不同的人。說是成長吧，也不是說不過去，但從自我中心、強烈的表現慾到自我壓抑切換的有點太快太自如。御幸有用隊長的責任來束縛自己的傾向，除了他個性中原有的壓抑傾向和責任心以外，也反映了他我行我素的表面下實際上非常重視周圍的目光，會把周圍對他的要求內化成自己的價值。我們拿阿哲來進行比較，爹爹沒表現過他到底怎麼克服初當隊長的壓力，但三年級的阿哲是個將自己氣質外化來領導並感化周圍的人的類型。同類還有中三的澤村。他們的風格都是感染他人而不是改變自己。但御幸始終是個職能型的隊長，他夾在這個集體之中，非常努力地調和整個集體之間、包括自己和這個集體的關係。凝聚力似乎來源於團隊自身而並非凝聚在他身邊。他會自我評價說自己隊長失格，進甲子園也表達成“帶監督進甲子園”這麼個極度實在的目的。負傷離開的時候隊伍也圍著倉持和前園自然旋轉起來。簡單來說，御幸是個給人目標而不是給人夢想的隊長。用更絕對的話來說，他有控場能力但沒有領導才能。他對環境和人際過於敏感，過於小心，而缺乏領導力的核心因素——個人價值的外化。御幸的行為多是內化的。這種人在應對周圍環境/期待時會非常疲憊。沒有朋友可能也是之前說的難以產生共感加上內化傾向的結果之一。

　　御幸還有個最引人注意特質，就是澤村所說的“性格惡劣”。翻譯成中文慣用表達就是愛捉弄人，把別人耍得團團轉，有意思的是很多人這麼說過他。原作中最常見的就是他耍澤村，而他最喜歡耍的也就是澤村而已。仔細想來這點很有意思，他似乎只有在面對澤村的時候會表現出自己最像小孩的愛玩與無防備的一面，從一開始相遇（那時候他性格還很張揚），到之後當了隊長以後還是愛耍著澤村玩。能讓御幸不自覺地卸下防禦一直是我覺得最戳的點之一，這個故事的矛盾化解靠的就是這一點。

　　不管怎麼說，《森林》這篇就是個大私設。我沒必要替裡面的OOC找任何合理化的藉口，它只是我對御幸的複雜性格的一個最極端最誇張的挖掘方式。我是打心底覺得原作中的御幸是堅強得能夠消化所有壓力、接受所有不完美的現實並堅持貫徹自我的那種人。而這個故事的設定，更為了想看澤村的努力來驅散御澤的一些不穩定感（比如某人太笨太KY，還有某人總是什麼都不說）。真的很謝謝大家滿懷包容讀到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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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的最後，關於每章的小標題。

　　作為一個尾浦大媽十年NC粉，不光這篇後半篇的作業用曲是K團的新歌《空色椅子》，每章的標題也是取自FF的一首老歌Forest。Forest真的非常非常好聽，歌詞也萬分符合，然而親測作為BGM來用還是極其不適合的，就取了一些歌詞來做小標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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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5年12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