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安琪》大范范

5、第 5 章

　　次日，学校一切照旧，可又有些异样。
　　安琪总感觉自己身后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她，可回头，后面除了那个一直趴着睡觉的神经衰弱患者，别无他人。
　　这种疑神疑鬼的状态一直持续到课间操，前面正放着广播体操的音乐，安琪站在女生队尾，旁边两列是男生队列，迟少洋就懒散地站在她侧后的位置。
　　安琪觉得自己快疯魔了，果真欠着别人的滋味一点儿不好受，得赶紧找个机会还了这笔人情债。
　　课间操结束，安琪回到教室，身后的眼睛还没回来。
　　安琪想起前两次两人交锋的经历，现在还有些窝火，倒是那人怎么知道自己经痛的，难道？安琪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那张空桌。
　　“你干嘛呢？”尤风从后门回到教室，“脑袋晃过来晃过去的。”
　　“哦，没事儿。”
　　只见尤风弓腰从桌子深处掏了半天，随后兰花指捻起几个袋子一角，起身扔到了后面废物箱。
　　“啧啧啧。”
　　安琪看着这人，“真是浪费。”
　　尤风不以为意，“你知道什么啊，人不能吃过夜的东西，对脾胃不好。”
　　安琪扯了扯嘴角，一个男人如此精致，是怎么做到的。她突然想起什么，戳了戳尤风。
　　“哎，那你知道什么人不能喝牛奶么？”
　　尤风一听，顿时来了兴致，这好像是安琪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向他提问，于是兴致勃勃地开始给她普及生活小知识。
　　“你这下算问对人了，我奶奶就不能喝。”
　　安琪一脸虔诚，“为啥呀？”
　　尤风一本正经道，“有的人群有乳糖不耐症，喝牛奶常常出现腹绞痛腹泻什么的，具体什么生物学原理你可以研究一下，不过，现在出现了一种专供乳糖不耐症人群的……”
　　安琪蹙眉，这与自己症状相符，可又不完全一样啊。
　　“那什么人有时候能喝，又有时候不能喝啊？”
　　这下尤风被问得一愣，“什么鬼，我怎么没听过还有这种人，身体基因周期性突变么。”
　　安琪扯了扯嘴角，的确，女生那几天和身体变异没什么区别了。

　　中午，安琪早早离开了学校，在清北公寓的小区门口拦住了某人。
　　“喂？”
　　迟少洋扭头，看到安琪站在便利店门口。
　　安琪走上来，这次，迟少洋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好像再问“有何贵干”。
　　“哦。”安琪扬着下巴，努力打起精神，“昨天的事情谢谢你了。”
　　迟少洋看了眼对面正在装修的工人，随后看到便利店们口停着的那辆墨蓝色自行车。
　　“就这？”
　　“哦，还有，那次……”
　　安琪以为他问自己那天的情况，正不知如何开口，迟少洋结束了话题，“行了，我不需要你的道谢。”
　　在那人又要走开前，安琪忙道，“那我请你吃饭！”
　　虽然安琪自小生活拮据，但也知道这种时候绝不能露怯。
　　迟少洋上下扫视了一眼安琪，勾唇一笑，幽幽开口，“有闲钱多给你自己补补。”
　　说完，迟少洋又转身要走。
　　真尼玛，安琪直接脱口而出，“你瞧不起谁啊！”
　　只见那个背影立马站着不动了，宽阔的后背像一道凌厉的剪影。
　　“好，那晚上十点，e往情深找我。”
　　……

　　“哎，安琪，去办公室把作业拿到教室给大家发下去。”语文老师看到安琪经过办公室，立即叫住她，可安琪正低着头走路，好似没听见。
　　“安琪？”
　　杨老师又叫了一声，安琪这才回过神来。
　　“杨老师？”
　　“想什么呢？去，把我办公桌上的作业本给大家发下去。”
　　“哦。”
　　安琪急忙跟老师来到办公室，杨老师指了指桌子上的其中一摞，安琪一把抱过，刚抬脚要离开，余光就扫到旁边的办公桌上压在蓝绿玻璃下的学生联系表。
　　这张桌子是老班的，安琪扫视一眼，最后视线落在表格底部的那一串数字上。

　　晚上，安琪提前收拾东西离开教室，准点来到那个闪着红绿色灯箱的地方。
　　一路上，安琪面色沉重，这人到底想干什么，直到把车停到网吧门口，她也没想明白。
　　每天上下学她都要从这里经过，但从未想过有一天要走进去。
　　安琪把自行车停到最角落的位置，从口袋掏出一个老年机，在输入框输下一串号码。
　　没几秒电话接通了。
　　“喂？我是安琪。”
　　电话那头人声和敲击键盘鼠标的声音混杂，安琪把听筒贴紧耳朵。
　　“我到门口了，你出来吧。”
　　随后那头传来两个字，简洁有力，“进来！”
　　“我……”
　　“嘟……”电话挂断了。
　　真是……
　　安琪心里一边咒骂，一边环顾四周，最后两手往上提紧书包带，朝大门走去。
　　吧台处，一个染着黄头发的年轻女孩正坐在里面，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着面前的电脑屏幕，身后简易货架上摆满方便面火腿等一些方便食品和零食，旁边还立着老旧的冰柜，里面摆满饮品。
　　安琪走了进去，屋子不大，装修简单，里面布局紧凑，窗前两扇猩红的窗帘与屋里黑色的电脑桌椅形成对比，靠背椅里一个个都专注地对着电脑，电脑画面飞速切换，都是一些安琪从未见过的游戏，再看吃零食的吃零食，抽烟的抽烟，随着机箱的热气一起在空中蒸腾弥漫，味道十分恶心。
　　安琪蹙紧眉头，抬头看到最里面有三四间单间，像是贵宾区，其中正对门口的那间门口处，一个比常人块大，侧脸冷峻的男生正靠在红色沙发椅里，十分显眼。
　　安琪走过去，还没进门，就被一人粗鲁地推开。
　　“别挡道！”
　　安琪回头，等看到来人，脸色立即凝滞。
　　“哟，这是谁啊？”任建也看到了安琪。
　　安琪攥紧书包带，之前就在夜市上见过迟少洋和这人在一起，今天怎么忘了这茬。
　　任建个头不算高，但痞里痞气，身形猥琐，二人站在一起有点儿像秀才遇上匪兵。
　　安琪看了眼玻璃门里的男生，立即转身，打算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哎，跑什么啊？”任建一把从后面拽住安琪的书包，“怎么，几年没见就不认识了？”
　　安琪用力甩了甩身后，“放开！”
　　人人都爱捏软柿子，任建一听来了兴致，松开手，一脸痞笑，“六指神童怎么到这儿来了？”又上下扫了一眼，“难道是来找相好的？”说完发出猥琐的笑声。
　　安琪暗自咬牙，随后抬眼，恶狠狠瞅着任建，“关你屁事！”
　　任建刚连输两场游戏，现在眼圈发黑，脑袋发胀，刚去洗了把脸也无济于事，现在一听这话火立马蹭的起来了。
　　“你他妈现在翅膀硬了咋地，敢和老子这样说话！”
　　任建指着安琪鼻子开始破口大骂，“三好学生了不起啊，还不是个死残疾……”
　　安琪被逼着不由后退，此时旁边几人察觉了这边的异样，纷纷回过头来看热闹，任建见有了观众，兴致更高了。
　　“咋哑巴了，不是横么？谁他妈给你的底气？你那个老不死的爷爷？”
　　安琪脸色阴沉到了极点，后槽牙被咬得滋滋作响。
　　“你嘴巴放干净点儿！”
　　任建想听到什么惊天大笑话似的，哼笑两声，“嫌我嘴巴不干净？你自己什么德行自己没数么？敢在老子这儿装大款。”
　　任建仗着有人围观开始口无遮拦。
　　“也不知道你爷爷哪个垃圾堆把你捡回来的，还以为是个宝贝疙瘩，谁成想是个怪物！”
　　任建一脸得意地正给众人演讲，还没尽兴，就听到两声脆响儿。
　　“啪！啪！”
　　喧嚣的大厅顷刻安静下来，前一秒还沉迷于游戏的人们全都回过头来。
　　任建下意识抬手捂住自己脸颊，随后看向安琪，半晌才反应过来。
　　“我操，敢打老子……”
　　任建一声暴喝，挥起拳头就要朝安琪砸下来。
　　此时，只听门口传来一声大喝，“住手，干什么呢！”
　　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疾步走来，旁边有几人见到立马犹鸟兽散，纷纷朝大门溃逃。
　　任建看到来人，还要挥拳，被一直站在身后包厢门口的男生擒住，不能动换。
　　一旁张烁低声咒骂，“操，真他妈背！”
　　赵主任已经来到众人旁边，只见任建面目狰狞，怒不可揭，而一旁安琪脸色刷白，身抖如筛糠。
　　“这是干什么？啊？打架都打倒网吧来了？！”
　　“……”
　　“一个个能耐这么大，咋不去上天啊！”
　　“……”
　　“你们几个，还不赶紧给我滚出来！”
　　赵主任推搡着任建和另一个小混混往外走，剩下几人脑袋耷拉着，跟在后面。
　　打了那两个耳光后，安琪脑袋一直一片空白，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
　　“还以为是个石头，没成想却是个鸡蛋。”
　　只听到身侧一人不咸不淡地说道，安琪闻声，立马侧头看着那人。
　　迟少洋依旧漫不经心，若无其事的样子。
　　安琪此时有些虚脱，没什么心情和他说话。
　　来到门外的一片空地，教导主任让几人站成一列。
　　其中几人好像对这种场景十分熟悉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只有安琪和任建两个人情绪异常。
　　前者是因为初犯，而后者完全是被那两个巴掌刺激的。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即使被抓，安琪仍然十分庆幸自己替当年那个备受欺辱的小孩儿报了仇。
　　那个小孩儿就是自己。
　　赵主任走到安琪面前，“你是哪班的？”
　　安琪耷拉着脑袋，声音几不可闻，“三班。”
　　赵主任看了眼旁边的迟少洋，“三班还真是人才辈出啊。”又问，“名字？”
　　“安琪。”
　　赵主任拧眉，低头看着安琪。
　　一旁迟少洋失笑，赵主任立马杀过一个眼神，声色俱厉，“明早八点，到政教处报到。”又挨个指了指旁边几人，“一个都别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