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南向北》志烟霞

6、孤身

　　悠婻走到老人的床边坐下说道“医生说是什么病？”

　　“肺癌晚期，已经没多久了。”顿了顿又说“囡囡，我们有一年没见了吧。”

　　悠婻掩了掩被子说道“差不多了，算算时间刚好一年了。”

　　“你还在怨恨我吧？当年那件事我一直没有向你解释”

　　“解释什么？”悠婻冷冷的打断老人的话 “我不想听你堂而皇之的理由，别告诉我，你不得不放弃，我只知道，你的权衡利弊之后，我母亲是被你遗弃的，她现在一个人孤零零躺在地下！”

　　“囡囡你想错了，我比任何一个人都希望她好好活着，当年你母亲生病的时候我拿出家里所有积蓄，是你母亲自己决定的，她自己放弃了，医生和她说手术成功机率只有不到50%，她不愿意这个家因为她而倾家荡产，这件事是我和你母亲私下决定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对不起，我向你道歉。”

　　老人沉沉的呼了几口气说道“囡囡，我很爱她，不过我很快就能见你母亲了，我想她了，很想很想。”老人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身体也体力不支沉沉睡去。

　　听着这迟来的真相悠婻看着病床上老人，她轻轻拭去他眼角的泪痕起身向医生办公室走去。

　　悠婻和医生谈了一会，医生告诉悠婻，她的父亲来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期，错过了治疗时间，动手术成功几率渺茫，老人的意愿也是不想再动手术遭罪，选择了顺其自然。

　　可能是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太呛了，呛的悠婻红了眼眶。

　　悠婻出了办公室抬头看了看医院的天花板，眼泪从眼眶夺出，谁说只要眼睛往上看，眼眶的泪就不会流下来的，骗子。

　　半夜悠婻手撑着脑袋浅浅的睡着，床上的老人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悠婻坐在床边撑着脑袋守着他，他动了动手好像有点力气了，悠婻听到动静睁开眼睛“您醒了？”，悠婻走到床尾摇起摇杆，“饿不饿？要方便吗？”

　　老人缓了缓说道“我有点饿，麻烦帮我削个苹果吧。”之后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悠婻喂老人吃了半块苹果，老人看起来精神好了很多他说道“囡囡，第二层抽屉有个包，包里一个隐藏拉链，你把它打开。”

　　悠婻搜了搜包裹，拿出来了是一张银行卡，悠婻看向他，老人缓缓说道“这张卡里有一笔钱，足够你衣食无忧一辈子，这钱是我和你母亲攒的也是留给你的保障，密码是你的生日。”

　　悠婻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老人伸出手擦过悠婻的脸庞，说道“别哭，生命只有短短几十年，人一生总要死别，这都是命运的轮回，我们无可逆转，只能接受。” 老人仔仔细细地看着悠婻像是要把悠婻深深的刻在脑海里。

　　“你应该替我高兴，我和你母亲分离五年我终于可以去陪她了，也不知道她还认不认得我。”

　　当天凌晨，他走了，没有病痛的折磨，走的很安详。

　　“这个世界上她再也没有亲人。”悠婻心想。

　　回到家乡，按照家乡的习俗选择了土葬。父亲最后的遗愿是把他葬在了母亲的旁边，说是这样就可以继续守护着她。

　　悠婻穿着黑裙，手里拿着一颗油桐花的幼苗，栽种在墓碑旁边。

　　母亲是一个很温婉的女人，和父亲也很恩爱，母亲以前经常和她说，她和父亲是相亲认识的，两个人一见钟情。油桐花是她和父亲的定情信物。

　　忙碌了大半个月，南方正式入冬，冬季的南方多雨天气格外湿冷。悠婻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去上班。

　　回到广东这边，即便已经是冬天温度还是温暖，回来一个星期左右，千遍一律的工作生活回到正轨。

　　这段时间双腿麻木和抽筋越来越频繁，悠婻决定去看看医生，趁着周末悠婻去了一趟医院。

　　一系列的检查下来，医生通知过两天才能拿到结果。

　　两天时间一转眼就过去了，从医院拿了报告悠婻只觉得浑身冰冷，把报告折好放进包里，悠婻拢了拢大衣吐出一口气，拦了一辆出租车，在车上悠婻望着窗外的一逝而过的风景脑子里一片空白。

　　回到家中全身的力气好像一瞬间被抽空，无力的软在冰凉的地上，悠婻蜷缩在门边崩溃大哭，哭了很久累了，失神的看着地面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