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幸福》天堂浮冰

1、心乱了

　　早上叶子被耳边蚊子的叫声惊醒，她极度讨厌这种听上去没什么力气但是感觉却很忙碌的声音。叶子很害怕蚊子，每次被蚊子咬了一个星期都好不了，身上总是星星点点的红或者伤口越来越大的黑，总是被缙描写为像是抽大烟的人，迷迷糊糊的想起来晚上好像因为想拍死在自己耳边嗡嗡作响的蚊子而抽了自己几个大嘴巴子，而后慵懒的笑笑又翻了个身。海边的蚊子就是毒，那么黑还大得跟苍蝇似的，迷迷糊糊又想起自己晚上和某个人一起出去散步，他总是让叶子走靠马路的中间，自己却靠着马路边上的草丛走，他说草丛里蚊子多，这样我可以当你的天然蚊帐，那个人是谁来着？好像就是缙。一睁眼突然想起自己能挂“学生”这个头衔的时间不多了，好像是不到一个半月了，看看墙上的地图，北京上海深圳，三个地方三个人。叶子从床上爬起来摸到眼镜探起身子一遍一遍的用手在地图上丈量着自己到这些地方的距离。叶子基本上每天早上起来都会看看自己离这些地方的距离，但是她从来不曾查过她离这些地方到底有几千米。打开手机，“每日短信”如期而至，叶子打开早已编好存到“常用短语”里的那条信息给林天回过去，“早上好，嗯，昨晚睡的很好，你好好上班吧！”其实那时候已经快中午了，而且她晚上也睡的不好，总被蚊子吵醒怎么能算好？说睡的好只不过是不想再被林天追根究底地关心。林天的短信每次都很准时，每天早上7：21，就像是被设置某时自动发送似的，如果不是这样那他的生活也太有规律了。其实叶子知道林天就是这样有条理的人，也是叶子在上学就很羡慕的那种每天在很高的写字楼里脖子上再挂一个小牌上班的那类人。翻开“已存信息”，她找到了那个署名为“西哥”的短信，其实没什么内容，只是很平常的内容“嗯，最近还好，我11号回学校，你照顾好自己……”再看看，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大四的生活过得相当颓废，没有课没有自习没有考试，只有电脑只有睡觉只有呆呆的想某些人某些事。打开电脑，线上的人少的可怜，不过也叶子知道守在电脑旁的人不少，大都是潜水了。情不自禁的还是打开了缙的空间，看着这位被自己称为半个才子的文章，叶子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又看看西哥给自己的留言，叶子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去还是该留，只是觉得自己茫茫然的浮在半空中被记忆这条线扯上又扯下……
　　叶子和缙的恋情不到一个月就以分手告终，缙的理由是自己没钱没有条件谈恋爱。其实叶子知道缙是无法忘记原来的女朋友，想起和缙刚认识时的样子，他在电话那头一口一个学姐叫得那个甜，逗得叶子笑的直不起腰来，直到有一次和缙的专业一起上课时，缙才被和他同寝室的叶子的老乡告知叶子和他们同届，缙拽着坐在他们前一排的叶子的马尾辫“小样儿的，我看看这位‘学姐’……”痛的叶子嗷嗷直叫，他却美滋滋地拨弄着脑门儿前的几绺头发。叶子没有生气，因为她知道缙就是那种干什么都不着边际的人，还有他的那种放浪不羁，这都让平时循规蹈矩的叶子感到好奇。
　　大二的学习并不紧张，没有了大一时的“高中式学习后遗症”也没有为就业考证的紧迫，五一长假他们都没有回家，而是和隔壁寝室的夏雯及夏雯的男朋友去爬山，很自然地，缙和叶子一组，缙拉着爬到半山腰就爬不动的叶子的手，一直到山顶。
　　“你就不能减减肥啊？这么胖怎么作我女朋友，看看，瞧瞧，胳膊这么粗，比我的还粗。”
　　“你能不能先跳下去啊？省得我把你推下山去。”
　　“本来就是嘛，这么胖我怎么好意思告诉我哥们儿你是我女朋友？”
　　“作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叶子闭着眼睛微笑着，静静的坐在那里，自己的手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是有一些怪怪的感觉，好像不是自己的了，手心里似乎还有缙手上那淡淡的烟味。“山上风大，把衣服披上，不然明天会感冒。”一个一本正经的声音传过来，叶子竟然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那是从缙口中说出来的那么一本正经的语气，接着就看到缙脱下了自己的外套，而自己光着两只胳膊。叶子拒绝和他合影，虽然他独自一人早已开始整理自己的头发，叶子最终还是被他死拉硬拽和他合了影。下山的时候叶子踩到小石子滑到了，一个人在前边飞奔着的缙猛然转身过来，叶子看到了他紧张的表情。随后，他便返回来紧紧抓着叶子的胳膊，牵着叶子的手直到到了安全的地方才放开，叶子的这才发现自己手心里全都是汗……山脚下，他又要求和叶子合影，死皮赖脸的凑到叶子身边，回去时，他一定要牵着叶子的手，并一个劲儿的问叶子的夏雯：“我俩像不像情侣呢？”夏雯笑嘻嘻的对叶子说，“他好像对你有意思，要不那会儿照照片的时候他就要搂着你的肩膀。”叶子慌忙反驳道，他就是那种人，没正行。叶子低下头，心里却感觉很舒服。临近傍晚，缙说要请叶子吃饭，叶子回到寝室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换了一身衣服出来。“哎，这个挺好看的！”缙说着就拉了拉叶子头上用淡黄色头绳编的蝴蝶结。
　　“哎，你俩怎么在一起啊？”
　　“一个很熟悉的声音传到叶子的耳朵里，叶子马上就知道是西哥。”
　　“哦……没什么……我们那会儿去爬山了……现在吃饭去……”
　　叶子想极力向西哥说清楚她和缙的关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总说不清楚。她为什么那么害怕被西哥误会呢？
　　西哥比叶子高一届，人长得很不帅，但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用夏雯的话来说就是长得像章鱼，虽然叶子并不知道西哥的长相怎么能和章鱼联系起来，但是还是从心里默认了。西哥是叶子的老乡，虽然西哥比叶子高一届，但是他们高中是在一个学校上的而且被同一个老师教，而且在高中他们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那时候西哥是高三，叶子高二，愚人节的那天中午叶子因为骗了某位同学，在食堂被那位同学开玩笑的推了一把，叶子跌倒在西哥身边，手正好按在西哥的后脑勺，再结果西哥的脸就被按在了盛着菜的碗里。叶子清楚的记着西哥吃的是烧茄子，满脸的茄子末啊，还有那么多的油！叶子红着脸连头都不敢抬，只是一个劲儿的说对不起。西哥看起来好像很不高兴，冷冷的说着没事。从那次以后叶子发现自己碰到西哥的频率很高，同学告诉她那是“视网膜效应”，但叶子还是明显感觉到自己开始注意他了，但是不知道他叫什么。叶子明白自己对他更多的还是歉意，当时食堂那么多人……高中大家都忙着学习，再后来西哥就毕业了，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等叶子高考结束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叶子接到一个男生的电话，那个男生说他就在叶子考上的那所大学读书，而且和叶子是同一所高中毕业的，比叶子高一届。他叫向东，那男生还说有什么问题尽管问他，听起来很热情。叶子问他是怎么知道叶子的电话号码的，他说高中时叶子的班主任教他语文。
　　“我们还是见个面吧！向东说。”
　　“哦。”
　　“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找你啊？”
　　“我现在在龙远小区。不过我马上需要去一趟天海大学附近找个同学。”
　　“好，那你在天海大学校门口等我吧！我去找你！”
　　“啊？那你怎么能知道哪个是我呢？你怎么过来？”
　　“我骑自行车去。”
　　“那你顺便带一本书吧！到时候能够认出来。”
　　“好！你就等着我的捕捉吧！呵呵！”
　　叶子挂了电话准备去赴约，不知道怎么的，叶子想想就想笑，怎么弄得跟地下党接头似的，这又让叶子想起小的时候看过的一部电影，她甚至有点后悔没有告诉向东就按照那部电影里的情节，向东问她“你有老鼠牌铅笔吗？”对方就应该答道“不，我有猫牌橡皮！”
　　叶子看完同学就来到天海大学门口等着向东，这个向东会是什么样子呢？心里假设着各种各样的情节，他长得很帅，他长得很难看，他很高，他很矮……有一点打死叶子都想不到。向东骑着自行车来了，因为之前说好带一本书，叶子很快就认出那应该是向东，同时叶子也人出了向东竟然就是一年前叶子在食堂的“愚人节事件”的当事人！叶子有点哭笑不得，世界真是小啊！向东看上去也很吃惊有点不知所措。
　　“很巧啊！”向东先开口了。
　　“真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了，今天要不是遇见你，我早就把那事忘了。”
　　接着向东就向叶子讲起大学里的好多人和事。虽然叶子不是很懂，但还是被向东逗得哈哈乐。之后叶子的同学问叶子向东是不是很帅，要不然怎么会和他聊那么长时间，叶子说一点都不帅，叶子的同学来一句“不帅还这么长时间，要是帅那还不和人家走了！”
　　等叶子开学的时候向东去接了叶子，帮叶子把所有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了才离开。叶子开始对向东心存感激。因为向东的名字里有一个东字，叶子便很调皮的反着叫向东西哥。向东乐呵呵的答应了。
　　日子一如往常，叶子的生活简单的如同一张白纸，上课，吃饭，上自习，想想西哥。唯一不同的就是手机里多了一个人的短信。
　　“干嘛呢？”
　　“上自习。你呢？”
　　“真是好孩子，我在自习室里溜达呢。你在哪里，我去找你啊？”
　　“嗯，104最后一排，靠窗户。”
　　叶子经常坐这个座位，她喜欢看着各种人坐到她前边，不喜欢别人坐她的后边，这样她会觉得很安全。学累了的时候一抬头便可以看到那些形形色色的人，有睡觉的，有吃东西的，还有翻杂志的，还有刚放下书包不到半个小时就撤退的，叶子把它也当成是大学生活最真实的写照，没有高中时的那种紧张和压迫，很舒服的感觉。
　　缙还是风风火火的来了，把叶子的书翻了个遍，最后还不忘在叶子淡粉色的桌布上题一首诗。缙写得一手好字，这是公认的。看着缙的题词，叶子还是有一种无法表达的满足感。
　　“教室里太安静了，咱还是出去说话吧！免得打扰别人。”
　　叶子满口答应。
　　透过教室走廊的玻璃可以很清晰的看到两个人，缙坐在窗台上，叶子倚着窗台微笑着，安静的听着缙的“高中辉煌史”，打架，抽烟，喝酒，写东西，被小丫头暗恋。
　　“说真的，你怎么不找个女朋友啊？”
　　缙停了停，讲起了他的前女友，讲他如何大冬天半夜赶火车去给外地的女朋友过生日，讲他在酒吧打工，讲他省下饭钱每天给女朋友打电话，讲他如何寻找正在故意躲避他的女朋友，讲他如何被女朋友甩了，讲他在寝室里醉了三天三夜……叶子听得呆了，她想不到眼前这个放浪不羁从来都没有“正经”过的男孩子竟然有这样一段认真的刻骨铭心的感情。叶子开始后悔自己一开始问那个愚蠢的问题了，因为缙开始表现得很伤感了，这让叶子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习惯了和他互相讽刺对方，互相打闹的。
　　“来，咱都站好，照照镜子。”
　　“干什么？”
　　“看看咱俩有没有夫妻相啊！”
　　“你可以去死了！”
　　“你说你这么矮怎么作我女朋友啊?”
　　缙总是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没头没脑的让叶子不知道该怎么想。
　　从那天开始，叶子对这个看似异常潦倒的男孩儿有了另外一种感觉。叶子知道，在他那放浪不羁的外壳里包裹着的其实是一个认真的无法再认真的灵魂，其实他对什么都很在乎的。可是那天以后叶子再也没有见过那么认真的缙。直到半个月后的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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